【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红楼]重生之我成了林黛玉 作者:慕雪衣 颜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死了,就在刚刚要跨进大学的校门的时候。 但命运对她似乎特别的眷顾,竟让她重生成为了心目中的女神林黛玉。 当林黛玉有了一个现代中学生的灵魂,她的命运是否会发生改变? 颜洛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介入林黛玉的生活,改变的是她?还是她? 其实我是文案废柴,文案什么的都是浮云。反正知道这是一篇甜文就够了。 个人觉得同人文就是为了满足作者所有的美好想象而产生的,所以,这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ps:友情提示,此文是实验品且是三无产品,一时抽风所作。想到哪写到哪,前面进度慢,天雷滚滚,入坑需谨慎!还有,某衣不是学历史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杜撰和来自度娘 ,人物年龄模糊化了,考据党手下留情。而且为了剧情,很多地方某衣进行了人为的调整,实在不行大家就X了吧。 ☆、第1章   正是严冬时节,不比初春时的一片新绿。也不必盛夏的那样热烈。到处都是白雪皑皑,一片萧索景象。正如颜洛此时的心情。萧索、冷清。   颜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死了,就在刚刚要跨进大学的校门的时候。   她的朋友们都在满心的憧憬中迈进了自己心仪的大学的校门,但是她却在还没来得及看到自己心爱的大学之前,就永远的失去了机会。   颜洛永远记得那一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东边的蔚蓝色天空马上就要分娩出火红的太阳,空气中是夏日早晨中特有的湿润甜香。她和好朋友一起去学校领取通知书,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身体是被撕裂般的疼痛,耳边是好友惊慌失措的尖叫和哭喊,人群渐渐地围上来,视线渐渐地模糊。早晨初升的太阳竟是那么的刺眼,让她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疼痛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和中枢神经,她渐渐的觉得无力,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黑暗似是永无止境,颜洛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疼得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耳边有嘤嘤的哭泣声传来,她觉得心中烦闷不已,想要睁眼,但是眼睛却好似不是自己的那般不听使唤。   我不是死了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地狱?这也太黑了吧?颜洛心里奇怪不已。   耳边的嘤嘤声不止,颜洛觉得好累,想要沉沉睡去却受不了的嘤嘤的声音。   她费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想要看看是谁在哭泣。   刚刚把眼睛睁开,只见正在哭泣的人惊喜的望了她一眼,便连忙凑上前来仔细的瞧她:“姑娘,姑娘你醒了?姑娘你终于醒了!真是急死奴婢了!”   姑娘?   颜洛揉揉刺痛不已的头,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一个,小丫头?还是古装的?环顾四周,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见过?怎么好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场景。   谁来告诉她怎么回事?   只见这个小丫头一脸稚气,约莫十来岁的模样。不等她打量完,这小丫头已经欢快的喊叫起来:“老爷,老爷,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这一声喊叫不要紧,只听见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房间里面已经围满了人。   当中一个中年的男人见到她醒来,连忙过来坐在她床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有隐隐的泪光闪动:“玉儿你可终于醒了。”   房间里面的其他人见到这幅场景也是止不住的热泪盈眶。   玉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脑中倏忽灵光一闪,莫非,这真像小说电视里面所演的,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才刚刚开始写文,经验不足。希望看到这文的各位大大们不吝赐教!   PS:这篇文快要完结了,现在主要在更《孤意在眉,深情在睫》,欢迎指教~~~ ☆、第 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求看到的大大们多多给意见啦~~   一想到这里,颜洛不禁张目打量四周。   透过晕红的帐幔,首先看到的是床的斜对面的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上面放着菱花镜并胭脂水粉木梳花佃等物。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兰花,空谷幽兰,遗世独立;另一幅绣的也是花,有荷花,蜻蜓,让人心中一下就想起那句古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是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和一把琵琶。琴只露出个琴头,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很是名贵。琴的左下方是一张精美的雪梨木书桌,案靠在窗边。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书桌的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台上放者一支花瓶,正值冬天,插着一枝白梅,越发显得遗世而独立。   然后就是房间的大门,只见木门上镂空雕刻着繁复优雅的雕花。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颜洛刚刚醒来,浑身酸痛,神色恹恹。想要坐起身来,那中年男子见她好像是要坐起来的模样,连忙把床上的一个软枕拿起放在颜洛背后,然后顺势把她扶了起来。   颜洛坐起身,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手,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小小的,白白的,软软的。这就像诗经中所说的“手如柔荑”吧。   那中年男子见她醒来却一直沉默不语,不禁急道:“玉儿你这是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么?”   颜洛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就算心里再怎么震惊也不表现出来。现在只想把屋里的人都支出去,她要好好冷静一下:“玉儿没事,劳爹爹费心了。只是玉儿现在身上乏得厉害,想好好的再睡一觉,爹爹把她们都叫出去罢。”   那中年男子听罢,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吩咐下去:“你们都先下去吧,先在门外候着,等小姐休息好了再进来伺候。”说完便扶着颜洛躺下,伸手为颜洛掖好被子,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那玉儿好生休息,爹爹就先出去了。”   颜洛作乖巧状“嗯”了一声:“谢谢爹爹。”   那中年男子看了颜洛一眼,然后走到窗边关好窗户,轻步走了出去。   颜洛躺在床上支起耳朵,听得脚步渐远,渐渐地再也听不见时方才起身坐起来。刚一坐起来,浑身痛得让她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但她还是忍着周身的疼痛和不适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穿上鞋子走下了床。   忍着身体不适走进梳妆台的菱花镜面前,只见镜中出现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放到现代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大约是因为生病躺在床上休息的缘故,一头墨发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灵气逼人。大概是因为生病,所以眼睛也失去了它原先的光彩。小巧挺立的鼻子,樱桃般的嘴也因生病失去了血色。一张脸也因生病显得更加白皙。   再往下,是一身洁白的丝绸亵衣亵裤。虽然这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完全还没长开的模样,但却已经难掩倾国倾城的风姿。颜洛不禁感叹,将来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无疑了。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是被车撞了么,这世上难道还真有灵魂穿越的故事?   她呆了一呆,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暗吸一口冷气,原来不是做梦,还是会疼的啊。   虽然颜洛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这样的事情现在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却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想到这里,颜洛不禁有些难过有些期待,难过的是自己现在穿越了,到了一个自己什么都不了解的地方,未来的日子到底还会发生些什么?正是因为难以预料的未来,所以隐隐的有些期待。   到底是小女孩心性,隐隐的期待未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会是什么样的故事。从这个房间的布置来和刚刚那么多的下人来看,这个身体的主人的身份和家境不会差到哪里去。想到这里颜洛庆幸的拍拍胸口,还好没有穿越到什么下人啊普通老百姓的身上,不然她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到了古代该怎么活下去?现在穿到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身上,再这么说吃穿用度是不用愁了。   可是,可是,可是这是古代啊!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空调,这让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颜洛怎么活?   颜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可是颜洛还很好奇的是,这个小姐的身份是什么?她是如何死去的?现在究竟是哪个朝代?   既然已经来了,总得把情况打探清楚吧。   颜洛暗暗心想,该从哪里开始打探呢?今天那个小丫头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就从她那里开始下手吧。    ☆、第 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求看到的大大们不吝赐教!雪衣感激不尽~~   下定主意以后,颜洛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稍微放下了心。她走回床边,掀开被子躺了回去。虽然很着急知道现在的情况,但是刚刚才说了要休息的话,现在这么好意思又马上叫人进来呢。还是先好好的睡一觉吧。   等颜洛睡醒过来,外面看起来已是黄昏时刻。颜洛伸了伸懒腰,坐起身走下床来。   打开门,只见上午在床边哭泣的小丫头正在门外候着,看见她打开门,连忙走过来扶着她:“姑娘怎么自己出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们进去就是。这大冷天的,姑娘的病还没好完全,现在风大,再染了风寒就更加不好了。我还是扶姑娘进去吧。”   颜洛点点头,任这小丫头扶着自己走进房间去,在一处软榻上坐了。那小丫头扶着颜洛坐好以后,转过身去拿了一件衣裳给颜洛披上。   颜洛斟酌了半响,才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小丫头轻轻一笑,说道:“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雪雁肯定是知无不答。”   “什么?你叫雪雁?”颜洛震惊,不会这么巧吧?   雪雁一脸疑惑,“是啊,这么了?我一直都叫雪雁啊。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颜洛按下心头的震惊,笑了笑才说道:“没什么。你也知道,我这大病了一场,好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罢了,现在你慢慢给我说说。”   雪雁听得颜洛如此说,眼眶不禁红了。刚要说话,颜洛忙打断她:“你先别说,也别声张,我不想爹爹担心。我只问你,我是谁?我是怎么生病的?”   雪雁抹了一把眼泪,缓缓道来。颜洛听完,完全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黛玉,是的,而且姓林。可不就是红楼梦中的那个潇湘妃子么?就是那个“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聪明清秀,绝丽无双,气质脱俗,淡雅若仙,妩媚风流。”的世外仙姝林黛玉啊。   当日曹公所说:“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我实愧则有馀,悔又无益,大无可如何之日也……”这书中所述人事,竟是真的么?   颜洛一直以为红楼梦中所述的各个女儿只是曹公的杜撰,原不曾想竟是真的。仔细想想也可想通,曹公不是说“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说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云云。”那这样也就说明是真的故事了罢。   上午来看过她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现在看来,这黛玉的那个哥哥是早已经早夭了。   至于林黛玉为何会生病,且严重如此,是因为贾夫人前阵子刚刚过世了,这黛玉日日啼哭,伤心得难以自抑。再加上本身就有不足之症身体孱弱,终于生了一场大病。来势汹汹之势,只把林如海吓得不行。夫人才刚过世,现如今爱女又生这样一场大病,只差一夜白头。因此日日夜夜在床边衣不解带的照顾,到今日黛玉终于睁开眼睛醒来了。   雪雁说到这里早已泪涌如泉。颜洛听在耳里更是酸涩不已,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已不在了呢,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不过是几百年后的一个陌生人。   不过,既然现在让她的灵魂进入了这具身体,就说明自己和林黛玉有缘,那就替她好好的活下去吧。   说起来,这缘分当真是奇妙。对于红楼梦,颜洛倒是很是喜欢很是清楚。尤其喜欢林黛玉这个角色。现如今自己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呵。   林黛玉的结局如果照书中所述,她倒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自己成了林黛玉,这历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改变?   那么,黛玉,也就是现在的自己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其他人既定的命运呢?会不会也因为自己而改变?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对未来的恐惧。   颜洛见雪雁哭得伤心,忙安慰道:“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吗?现在我精神已经好多了,你扶我去花园里转转罢。”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求看到的大大们不吝赐教!雪衣感激不尽~~   第三章   说起这林如海,颜洛还是挺清楚的。乃是前科的探花,本贯姑苏人氏。但现在已在扬州城,那便是已升兰台寺大夫了。祖上曾袭过列侯的,到现在已业经五世。起初只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到黛玉的祖父又袭了一代,到了黛玉的父亲林如海时便从科第出身。虽系世禄之家,却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出不正,人丁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没什么亲支嫡派的。也就是说这黛玉没什么至亲的兄弟姐妹,虽然有个嫡亲的哥哥,但是现在却已去世了。想来黛玉的父亲命中确实注定无子。而黛玉生的聪明俊秀,看来是真如书上所说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之叹了。   想来,正是因为这林家没什么亲支嫡派,后来才有了林黛玉进贾府之说。不过这些都不是颜洛所能控制的了。   颜洛想到这里,再次叹了一口气。人都是这样,对未知的事物难免有一些不自觉的恐惧担心和不安。   在这里的几天里,虽说才来这里不多久,颜洛发现林如海对他这个独身女儿真是事无巨细的好,生怕她有哪里不舒服。这让几经犹豫到底要不要把真像说出来的颜洛再三犹豫,到底打消了说出实情的念头。   这个爱女心切的父亲,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爱女早已不在,该会是多么的痛苦不堪。既然这样,就好好当他的女儿吧。反正自己在这个异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平白捡来一个这么好的父亲,也聊解了自己作为一个孤儿对父母的渴望吧。   颜洛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从她懂事起,她就开始隐隐的觉得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到底哪里不同她却说不上来。后来再大一点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同。别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而她没有。她只有孤儿院中那个慈祥的嬷嬷。她也曾问过嬷嬷为何自己会来孤儿院,嬷嬷只告诉她在十八年前的一个寒冬的晚上,嬷嬷本来都已经在睡梦中了,可是却隐隐的听到门外有婴儿的哭声。嬷嬷披衣起床打开门,就看到门前是冻得满脸通红的她在那大哭。   嬷嬷是个心地慈祥的,见她冻得大哭,忙把她抱进屋。从此颜洛就一直待在了孤儿院。   也有那些没有孩子的家庭来领养她,但是她却不想离开孤儿院。因为嬷嬷年纪大了,总要有人照顾。孤儿院中的很多人都想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当嬷嬷这样问颜洛的时候,颜洛没有犹豫的回答:他们既然把我丢了,我就当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父母。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们。他们与我而言,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对我而言,这里就是我的家,嬷嬷你就是我的亲人。   嬷嬷听了她的一番话,有泪光在眼中闪动。她知道颜洛一直都很懂事,从来不会让她担心。她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去努力。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虽然有好心人资助,但是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学会了利用课余时间去兼职。   平时无事的时候,都只是呆在孤儿院安静的看书。当很多同龄人都还只是知道疯玩的时候,颜洛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努力了。不管是作为孤儿院中的一员的乖巧懂事,还是作为学生的努力学习。   她一直都知道怎么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更舒心。   这天晚上,颜洛正在迷迷糊糊间,只见朦胧纱帐之前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身姿蹁跹袅娜,是个女子。看到她,颜洛便想起描写警幻仙子的那首赋: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珮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盻纤腰之楚楚兮,风回雪舞;耀珠翠之的的兮,鸭绿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欲颦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欲止而仍行。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蕙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远惭西子,近愧王嫱。   颜洛看不真切,忙走上前去想要看得清楚些。问题也不自觉问了出来:“你是谁?”   那女子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今日与汝相逢,亦非偶然。只因前几日绛珠妹子的生魂回来游玩之时说道与你有缘,她便引你前来,令汝也来体验这一番梦幻。即日起,绛珠妹子即是汝,汝即是绛珠妹子。汝可明白?”   颜洛听到此处算是大致明白了。遂回到:“我明白了,多谢仙子指点。”   那警幻仙子微笑点头,“那就此别过。汝当细细体味。”   警幻仙子刚刚说完,颜洛便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只是奇怪自己刚刚有没有做那么一个梦。待要下床仔细查看房间之时,哪里还见什么警幻仙子的影子?只得作罢,复又躺下。   难道真如那警幻仙子所说,是因为自己和黛玉有缘,才来到这个异世?    ☆、第 5 章   这已经是来到古代的第十个日子,可颜洛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等她醒来,她还是在现代社会,而不是在这个男人们都留着辫子的清朝。她仍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即将迈进大学的十八岁学生颜洛,而不是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林黛玉。   不过在这里唯一让颜洛觉得留恋的,就是这个身体的父亲林如海。在这里的十天里,颜洛是彻底的体会到了父爱的温暖。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的孩子来说,一点点的温暖就足以照亮她内心的天空。更何况林如海对这个女儿是事无巨细的好。虽然颜洛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毫不在乎,可是,作为一个人,谁不喜欢被人捧在手心里心尖上对待呢。人都是渴望温暖的。   次日一大早,听得雪雁说,这林黛玉的西席授业老师贾雨村正在大厅面谋林如海。作为贾雨村的学生,少不得要去拜见。   颜洛不禁有些烦躁。对于这个贾雨村,虽然她不知道黛玉对他的印象如何,但是颜洛对他却无甚好感。一个落泊书生,然而又颇不甘久居人下,好像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虽然颜洛钦佩他的才华,更兼此人性格豪爽,有时举止不同凡俗,其实却藏着一颗寻找机会飞黄腾达的心思。因兼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正是此类人物的心灵写照。这简直就是一个仕宦人物的缩影,是当时社会中热心于功名利禄之辈的一个活生生典型。在他的身上,有着一股难闻的市侩之气。他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恶心的臭味,却又以读书上进的外表伪装着;他有一颗为追求利欲不顾一切的肮脏心灵,却又时时把自己打扮成正人君子。   雪雁从里屋拿出一件大氅给颜洛披上,然后扶着她走向大厅。   刚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生的生得腰圆背厚,面阔耳方,剑眉星眼的中年男子正坐着和林如海谈话。颜洛走进屋去,分别给林如海和贾雨村行了礼,然后在一旁坐下。   只听得林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尚未行,此刻正思送女进京。因向蒙教训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弟已预筹之,修下荐书一封,托内兄务为周全,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弟于内家信中写明,不劳吾兄多虑。”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进谒。”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一家,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之流。故弟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   那贾雨村听了,连忙谢了林如海。林如海又说:“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吾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那贾雨村唯唯听命,看起来十分得意。颜洛在一旁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却又不敢打扰他们二人的谈话。然后林如海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贾雨村一一领了。遂告辞而去。   颜洛见贾雨村已去,连忙央求林如海道:“爹爹,玉儿不要离开爹爹,玉儿只想每天待在爹爹身边,承欢膝下,也好过独自一人去到外祖母家。”颜洛此言确实不假,她是真的舍不得林如海。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早已把林如海当成了自己的亲身父亲。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共享天伦。   如海听到这里,已是热泪盈眶。他蹲下来搂住颜洛,道:“汝父年已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扶持。今去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且汝外祖母必欲汝往。正好减我内顾之忧,如何不去?”   颜洛听了,方知此事无转圜之地。好生听林如海的话,其实已是尽孝道了。   遂洒泪拜别道:“玉儿不孝,一不能承欢父亲膝下,而不能让父亲颐养天年。请爹爹千万珍重,保养身体。”说罢跪下磕了三个头。   林如海忍住不舍道:“今次汝一人前去,千万要好好保重。切记上敬祖母亲舅,下与兄弟姊妹和睦。也好叫我放心。”   颜洛一一听了,虽万般不舍但还是随了奶娘及荣府中几个老妇登舟而去。那雨村则另有船只,带了两个小童,依附颜洛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一片白雪皑皑,毫无生机可言。一片白色茫茫,林黛玉突然想起书中所写的:“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是不知道此番前去又会是如何一番景象。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过既然让她颜洛做了林黛玉,她是决计不会让林黛玉的悲剧在自己身上再现的。再怎么说,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接受过十多年教育的现代女性来说,悲悲戚戚伤春悲秋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再者,自己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那些孤寂早已体会早已不是不能抵抗。她颜洛也学不会去逃避,她从小就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面对问题时她从来就是选择迎刃而上。   这一日午时过后不久,黛玉正在船舱里坐着看书,只听得船公连叫“到了!到了!”放下手中的书,慢步走出船舱,弃舟登岸。早有荣府打发轿子并拉行李车辆伺候。黛玉在雪雁的搀扶下走近轿子。   堪堪快要走近时,旁边的轿夫早已恭敬的准备好了,旁边的一个仆妇上前替黛玉揽起轿帘,结果只听得一阵马儿的嘶鸣,然后一匹受惊的马儿朝这边狂奔而来!   此时谁也没有想到此等变故,全都吓得傻站在原地。雪雁年纪小,更是吓得两腿战战,差点就倒了下去。   十步、八步、六步……眼见得那马儿越来越近,饶是黛玉再怎么冷静也有些吓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马上的那个蓝袍男子见到马上就要撞到人,立刻死命的把缰绳像右狠狠拉住!然后就在电光火石只见擦过黛玉的大氅!在前面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黛玉吓得冷汗直冒,那马儿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马上人的面庞。黛玉只看见一阵蓝光从身边擦肩而过。   那马上的公子快步走到黛玉面前,满脸歉意地抱拳道:“姑娘可有伤着?真是对不住,刚刚在下的坐骑在前面受了惊不受控制,姑娘要是伤着了可真是胤祥的罪过。”   胤祥?!   颜洛彻底呆了,这难道就是那个素有“拼命十三郎”之称的十三阿哥胤祥?   胤祥见她呆呆的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受了伤,连忙急声唤道:“姑娘?姑娘?”   荣国府众仆人早已围了上来,连忙问道:“林姑娘?林姑娘可有伤着?”   黛玉压住心中的惊讶,安慰众人道:“我没事,不必担心。就是刚刚有些惊着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众人听她如此说了,方放下了心。黛玉这才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温和的光,让人觉得十分舒心。一身蓝袍,这颜色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是特意为他而生的。颜洛在现代还是见过不少帅哥的,可是眼前这个却真的是面如冠玉,眉如远山,真正的东方美男。   此时这个面如冠玉眉如远山的东方美男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当听到黛玉说没事时,一双如墨如漆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姑娘没事就好。真是对不住。”   黛玉微微一笑:“无妨,我既没有伤着,公子便不必觉得歉疚。只是黛玉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问不当问?”   胤祥听到黛玉自称黛玉,自知这便是她的名字了,忙道:“无妨,林姑娘尽管问。”   黛玉惊诧于他的细心,也不奇怪,问道:“刚刚听公子自称胤祥,故黛玉心下暗自揣测,想来这世上还没有谁敢用当今皇子的名讳的。如此看来,公子定是当今的十三阿哥无疑了。”   胤祥暗暗吃惊,看着这小姑娘也不过十来岁年纪,竟然如此灵敏聪慧!而且这样看来,这个小姑娘竟不同于一般的深闺小姐,想来见识也是不少的。当下也不隐瞒,坦然微微一笑道:“姑娘好生聪慧!”   黛玉见他承认了,知道这个十三阿哥在历史上素有贤名,且兼人物更是神仙一流人品。虽出生皇家,但是却自有一种文人的风流气度。对那些封建士大夫都热衷的名利权位倒不甚热衷,听闻诗词歌赋都很好。对人也随和。现在看来,所言不虚了。   黛玉本就对这个人物有好感,现在既然已知道他的身份,又身在这个封建的古代,所以少不得行了一礼。胤祥见状。连忙上前虚扶一把道:“姑娘不可,今日我本就是便服出来随处逛逛,不必行此大礼。”   黛玉起身道:“虽说十三阿哥为人亲和,但是黛玉却万万不敢缺了礼数。今日就此别过,我外祖母早已派了人来接,恐她老人家担心。”   胤祥点头,道:“今日实在对不住惊吓了姑娘,改日在下定登门拜访谢罪。不知姑娘府邸所在何处?”   黛玉微微一笑:“十三阿哥实在不必如此。今日就此别过,来日有缘定会再见。”   胤祥见黛玉如此说,知她定是不肯透露了。也不勉强,点头目送黛玉的轿子离开。眼眸流转间,只觉得这个小姑娘虽年岁不大,但天然有一种风流韵致。长得如此倾国倾城不说,看得出见识也是有的。有如此见识,诗书大概也是读得不少的。不禁起了亲近结交之心。但奈何佳人就要别过,只将一切交与不可抗拒不可预测的天意,不由得有些遗憾。   黛玉坐在轿中,摇摇晃晃的。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见到那些演员们坐轿子,总是又好奇又羡慕,多想自己也去体会体会。现在货真价实的体会到了,才发现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舒服。   可是黛玉现在心思可不在这上面,想不到自己来到这古代,碰到的第一个大人物,竟然是十三阿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黛玉自上了轿,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估摸着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进了城。把纱窗掀开一角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街上熙熙攘攘皆是各种做生意的人家。各种物品更是玲琅满目,人群擦肩接踵,好不热闹。黛玉心想,这天子脚下,繁华昌盛自是别处不可比拟的。想如今正处于盛世之时,外无戎狄虎视眈眈,内有贤臣明君,老百姓自是安居乐业了。   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门有出入。黛玉看到这雄伟的雕梁画栋,不禁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这建筑这气派,又岂是后代古装电视剧中那些可以比拟的?   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到书中所写,然后猜想这应该就是:“外祖的长房了。”又往西不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但是却不进正门,只由西角门而进。轿子抬着走了一箭之远,将转弯时便歇了轿,后面的婆子也都下来了,另换了四个眉目秀洁的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抬着轿子,众婆子步下跟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那小厮俱肃然退出,已有众婆子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超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都笑迎上来道:“刚才老太太还念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帘子,——一面听得人说:“林姑娘来了。”   黛玉遂放开扶着她的婆子的手进得房来,只见两个人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迎上来。黛玉一见便知是这身体的外祖母史老太君了,正欲下拜,但是却早被外祖母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侍立之人无不下泪,饶是现在的黛玉是个假黛玉,但也被感动得哭个不休。众人慢慢解劝,那史老太君方才好些了。然后等黛玉拜见磕头。   等黛玉磕头起来,方才发现这间房里还站着围着许多的人物。贾母拉了黛玉的手一一指于黛玉道:“这是你大舅母。”黛玉见了方知是邢夫人,只见邢夫人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年纪。样子倒真和书中所说的那般,可见相由心生这一说还是有道理的。黛玉拜见了:“大舅母。”然后贾母再指着一人道:“这是二舅母。”黛玉遂知这是王夫人无疑了。书中所说这就是个“佛口蛇心”的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二舅母。”王夫人从她一进门脸上就一直挂着笑,现在也是笑着点点头。然后贾母指着面前一个年轻的妇人道:“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遂知是李纨,倒是个温柔娴淑的美人。然后又叫了一声:“珠大嫂子。”等黛玉一一拜见完,只听得贾母又叫道:“去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方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姑娘来了。黛玉所见,果真如书中所说,迎春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属于那种典型的温柔型的美人。要搁在现代,追的人不说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只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后来嫁给孙家那个豺狼,不过一年时间竟被折磨致死,真是可惜。探春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这就是那个才自精明志自高的“玫瑰花”三小姐了。只可惜在这个阶级甚严的古代社会,庶出的身份一直是她心中的刺。按照书中所述她后来远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考虑也为时过早了些。惜春还是一个小丫头,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束。   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本来大家都是差不多大年纪的,不一会儿就已熟识。黛玉是真心喜欢这三姐妹。   一会儿丫鬟送上茶来。贾母拉着黛玉,问起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黛玉其实这些都不甚清楚,不过在心里略略想想,再怎么说以前看书看电视还是见过一些,不过编出一些,简单的说了一些。弄得贾母不免又伤感起来,说道:“我这些女孩儿,所疼的独有你母亲。现如今竟先我而亡,穷此一生再也不得见面,怎不叫我伤心!”   说着携了黛玉的手又哭起来。黛玉见贾母哭得如此伤心,也不免落下泪来。众人都忙相劝慰,方略略止住。   众人因见黛玉年纪虽小,但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便知她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时便吃药,到如今了,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完,只听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黛玉思忖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如此,这来者这样放诞无礼,恐怕除了王熙凤这个凤辣子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嗯前面的这几章主要是介绍人物等等,会和红楼梦中的出入不大。后来情节才会慢慢发展。   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个美人从后房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饶是黛玉刚刚已经见过几个长相不凡的美人了,但还是被这凤姐儿的美貌给怔了一下。怎么这荣国府中的都是些大美人啊。想罢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心想,我哪里不认得她。早就知道她就是那个有名的凤姐儿了。   在众人眼中,黛玉不过是第一次进贾府,这些自然是不知道的。黛玉也乐得装傻装作正不知以何称呼,众姊妹见状都忙告诉黛玉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虽不曾识面,想起书中介绍所说:林黛玉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的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叫做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琏二嫂子。”   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上下下周围打量一回,便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人儿!我今日才算看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嫡亲的孙女儿似的,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只可怜我这妹妹这么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呢!”说着便用帕拭泪。   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又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别再提了。”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了老祖宗了,该打,该打!”又忙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别想家,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黛玉一一答应。心道这凤姐儿果然是个伶俐讨巧的。这一番话不仅把贾母给讨好了,更是连带着把黛玉也夸上了天。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疼她。把这么一个家都给她管了。   一面熙凤又问人:“林姑娘的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屋子,叫他们歇歇儿去。”   话说完早有几个丫鬟婆子过来拎起黛玉的行李物件并领着黛玉带来的嬷嬷丫头下去了。   说话间茶果摆了上来,凤姐儿亲自布让。王夫人接过凤姐儿递过去的一块点心,低头尝了一口,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月钱放完了没有?”熙凤一边给黛玉布让一边道:“放完了。刚才带了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半日也没见昨儿太太说的那个。想必太太记错了。”王夫人听罢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后又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裁衣裳啊。等晚上想着再叫人去拿罢。”熙凤笑道:“我倒先料着了。知道妹妹这两日必到,我已经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黛玉去见两个舅舅去。当下邢夫人忙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儿过去,到底便宜些。”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那邢夫人答应了,遂带着黛玉和王夫人作辞,大家送至穿堂。垂花门前早有众小厮拉过一辆翠幄清油车来,邢夫人携了黛玉坐上,众老婆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驾上驯骡,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入一黑油漆大门内,至仪门前方下了车。   黛玉不禁感叹,这荣国府到底是有多大啊。   下车后邢夫人挽着黛玉的手进入院中,黛玉度其处必是荣府中之花园隔断过来的。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房、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那边的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好。及进入正室,早有许多艳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黛玉坐了,一面令人到外书房中请贾赦。   不一时有丫鬟回来说:“老爷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必伤怀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是和家里一样的。姐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作伴,也可以解些烦闷。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千万别外道了才是。’”黛玉虽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大舅舅,也不得不站起身来,一一答应了。再坐一刻便告辞,邢夫人苦留吃过饭去。   黛玉笑回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去迟了不恭,异日再领:望舅母容谅。”邢夫人道:“这也罢了。”遂命两个嬷嬷用方才坐来的车送过去。于是黛玉告辞。邢夫人送至仪门前,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眼看去了方回来。   一时黛玉进入荣府,下了车,只见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来。众嬷嬷引着便往东转弯,走过一座东西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门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各处不同。黛玉便知这方是正内室。进入堂屋,抬头迎面先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三个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嬷嬷们引黛玉进东房门来。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摆着文王鼎,鼎旁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摆着汝窑美人觚,里面插着时鲜花草。地下面西一溜四张大椅,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两边又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其馀陈设,不必细说。老嬷嬷让黛玉上炕坐。炕沿上却也有两个锦褥对设。黛玉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就东边椅上坐了。   本房的丫鬟忙捧上茶来。黛玉一面吃了,打量这些丫鬟们妆饰衣裙、举止行动,果与别家不同。那些寻常百姓家里的小姐们说不定都比不上这贾府中的大丫鬟们呢。   茶未吃了,只见一个穿红绫袄青绸掐牙背心的一个丫鬟走来笑道:“太太说:请林姑娘到那边坐罢。”老嬷嬷听了,于是又引黛玉出来,到了东南三间小正房内。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上面堆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青缎靠背坐褥,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因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花椅袱,黛玉便向椅上坐了。   王夫人再三让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下。王夫人因说:“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姐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偶一玩笑,却都有个尽让的。我就只一件不放心: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往庙里还愿去,尚未回来,晚上你看见就知道了。你以后总不用理会他,你这些姐姐妹妹都不敢沾惹他的。”黛玉听到此早就猜到是衔玉而生的宝玉了。   听说顽劣异常,不喜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溺爱,无人敢管。今见王夫人所说,便知是宝玉了。一面笑道:“舅母所说,可是衔玉而生的这位表哥?在家时记得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叫宝   玉,性虽憨顽,说待姊妹们却是极好的。况我来了,自然和姊妹们一处,弟兄们是另院别房,岂有沾惹之理?”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和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和姐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姐妹们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若一日姐妹们和他多说了一句话,他心上一喜,便生出许多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理会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没日,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黛玉听完后一一的都答应着。心中却道:我不过是后世穿越来的,不过来体会体会这红楼中的这样生活,可万万没想过和宝玉产生什么纠葛。我不过只想好好体味,做好自己就罢了。    ☆、第 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终于把该见的不该见的想见的不想见的都见了。接下来黛玉该过自己的生活啦~~~   这厢黛玉正和王夫人说了一会子闲话,便有丫鬟进来通报:“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点点头,遂携了黛玉的手出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甬路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个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屋。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她去,少什么东西只管和她说就是了。”黛玉边点头边笑着应了。   这院门上也有几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 ,便是贾母的后院了。于是进入后房门,房中现在已有许多人在此伺候,见王夫人来,方安设桌椅。李纨捧杯,凤姐儿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旁四张空椅,凤姐儿忙拉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黛玉推让不坐。贾母见罢笑道:“你舅母和嫂子们是不在这里吃饭的。你是客,原该这么坐。”黛玉方告了坐,就坐了。贾母命王夫人也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坐方上来,迎春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纨凤姐儿立于案边布让;外间伺候的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黛玉心想,这贾府果真与别处不同。   饭毕,各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黛玉自知每饭后必过片时方能吃茶才不伤脾胃,这个道理在现代很多人都懂。但现在贾府是如此这般,也只得随和些,接了茶。又有人捧过漱盂来,黛玉也漱了口,又盥手毕。然后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说话儿。”王夫人遂起身,又说了两句闲话儿,方引李纨、凤姐儿两人出去了。   一时贾母只和黛玉闲话,因问道黛玉都念过些什么书。黛玉心里想道,这古代都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贾母这封建老太太,想是不会太喜欢读书读的太多的罢。略略想到这里,黛玉回道:“刚念了《四书》。”答完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果不其然,只听得贾母道:“读什么书,不过略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的瞎子罢了。”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报道:“宝玉来了。”黛玉心想,这个宝玉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飞人物。黛玉可是早就听过他的名言:“原来天生人为万物之灵,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为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及至进来一看,却是位青年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缨络,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按照这曹公的书中所述,这宝玉就是由神瑛侍者脱胎而生的。   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即转身去了。   一回再来时,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脚。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绿撒花绫裤,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   只是后人有 《西江月》二词,据说批得及切。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庶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又曰: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袴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黛玉心想,这宝玉怪不得众人如此疼他。生得如此粉雕玉琢。这一天所见的各位女子长得皆是人上之上了,可跟这宝玉比起来,竟还是差了一截。那两首《西江月》之词,看似是贬,实质是褒。就黛玉本人而言,她是对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厌恶得紧的。宝玉那平等待人,尊重个性,主张各人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活动,心眼里人只有真假、善恶、美丑的划分,憎恶和蔑视世俗男性,亲近和尊重处于被压迫地位的女性这样的性格倒是很对她的心性。   却说贾母见他进来,笑道:“外客没见就脱了衣裳了,还不快去见过你妹妹。”宝玉听了,忙来见礼。然后看罢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又胡说了,你何曾见过?”宝玉笑道:“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象是远别重逢的一般。”贾母笑道:“好,好!这么更相和睦了。”   这时宝玉便走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问道:“妹妹可曾读书?”黛玉因对他印象甚好,微笑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心里却笑道,我不仅读过书,而且还读了十二年呢。只是和你们读的书不同罢了。   宝玉又道:“妹妹尊名?”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道:“表字?”黛玉想,我若说有,你就该没机会表现了。我就说没有,且看你如何杜撰。因而摇摇头道:“无字。”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   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的探春听了,笑问道:“这又是何处出典?”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美?”探春用帕子掩嘴笑道:“只怕又是杜撰。”宝玉笑道:“除了《四书》,杜撰的也太多呢。”因又问黛玉:“可有玉没有?”众人都不解。黛玉便忖度着:“原著中这里因这玉还大闹了一场呢,现如今我才来,还是不要惹麻烦得好。”便答道:“我有玉的。不过家母去世之时将玉带了去,一则全殉葬之礼,尽我的孝心;二则家母阴灵儿也可权作见了我。”说罢眼眶不由得有点红。贾母在一旁见她如此说,也知她不过是为了少惹麻烦之意,不禁微笑着点头。宝玉听如此说,想了一想,也就不生别论。   当下奶娘来问黛玉房舍,贾母便说:“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里,把你林姑娘暂且安置在碧纱厨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给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厨外的床上很妥当。又何必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呢?”贾母想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馀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锦被缎褥之类。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己的奶娘王嬷嬷,一个是那十岁的小丫头,名唤雪雁。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极   老,料黛玉皆不遂心,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小丫头名唤鹦哥的与了黛玉。亦如迎春等一般,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头外,另有四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当下王嬷嬷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厨内,宝□母李嬷嬷并大丫头名唤袭人的陪侍在外面大床上。   晚上洗漱毕躺在床上,黛玉不禁长吁了一口,这一日可忙得够呛。可把这些该见的都见了。以后的事现在看来也说不准,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不过眼下最大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累了一天了。想罢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 10 章   次早起来省过贾母,黛玉便回到自己所住之所,独自一人坐于书案前,随意拿了一本书在手里翻看。心里却想着,自己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高三学生,在这个古代该干些什么呢难不成就一天到晚在这房间里窝着浪费青春?   况且这贾府看起来也是外强中干了,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要真到了大厦倾颓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贾府中的个个姐妹又都是这般可亲,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到走投无路死的死散的散的那一日吧?   但是现在的自己在这里却只是一个幼小无依的孤女罢了,自己的力量这般小,又能如何呢?   虽说现在想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这样想着,黛玉就在想,到底自己要怎么样开始呢。边想边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   紫鹃在外厢听见黛玉咳得厉害,忙进来给黛玉倒了一杯水,又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件大衣给黛玉披上,用手拍着黛玉的背给黛玉顺气:“姑娘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姑娘身子本就不好,况且现在又是大寒天的,姑娘可千万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黛玉喝了一口水,稍微好了一点,对紫鹃笑道:“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知道,倒难为你,这样体贴周到。”   正说话间,只见宝玉从外面进来,边走边笑问道:“妹妹说什么呢?”   黛玉见他穿着一件茄色哆啰呢狐狸皮袄,罩一件海龙小鹰膀褂子,下面穿着防滑的靴子。因此问道:“没说什么呢。不过是紫鹃叫我多注意身子罢了。你穿成这样,莫不是外面下雪了?”   宝玉笑看了紫鹃一眼,赞她不错:“紫鹃说得不错呢,妹妹身子本就虚弱,要好好的保养才好。”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自个儿会注意的。这会子你做什么过这里来了?”   宝玉笑道:“我从老太太那儿来呢。听老太太说你早上过去一趟以后就回去了,这半天也不见你出门,我就来瞧瞧你。这大雪天的,咱们叫上迎春姐姐,探春妹妹和惜春妹妹一块儿出来踏雪赏梅可好?你这身子,也真该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说不定会好些呢。”   黛玉听了,脑中灵光一闪,对啊,不是说生命在于运动么。这黛玉的身体不好,除了先天的因素以外,更多的是后天造成的吧。既然现在就要开始未雨绸缪,那么第一步就应该是把身体锻炼好才对啊。想到这里,黛玉笑道:“你这提议虽然不错,但我有更好的法子。你想不想知道?”   宝玉听得黛玉如此一说,好奇心也跟着起来了:“什么好玩的法子?好妹妹,你就别卖关子,赶快跟我说了罢。”   黛玉道:“现在可不成,不能先告诉你一个人。现在你去把她们三个都叫来,我现在要去准备准备。”   宝玉自然是什么都依黛玉的,“那好,我这就去把她们三个都叫来。”说话间已快步出了门。   紫鹃在一旁抿了嘴儿笑:“姑娘想到什么好玩的法子了?这大雪天的,的确要找些乐子来打发时间才好。”   黛玉道:“这会子跟你说了岂不没趣?待会儿等他们都到齐了我再来细细的告诉你们。现在你与我去找些干净厚实些的步来,一会儿咱们要用的。”   紫鹃见状也不再问,只和黛玉去找布去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只见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及宝玉说说笑笑间已经走进来了。探春见了黛玉,忙上前来执了黛玉的手,笑问道:“刚刚我正一个人闲得无聊看书打发时间呢,可巧二哥哥就来了,说林姐姐你有什么好玩的事物,还不肯先告诉他,非得等我们三个都来了再说。现在林姐姐可愿说了?”   黛玉点头笑道:“我这是想给你们惊喜呢。现在我们要玩的这个,名字就叫:瑜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瑜伽?”迎春、探春、惜春和宝玉四人听得她这样说,都一脸不解。   黛玉笑着向他们点头。宝玉急切地问道:“这个又是什么?从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好妹妹,你快给我们仔细说说罢。”   黛玉心想,这你怎么可能听说过呢,这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黛玉以前读书的时候,因为喜欢瑜伽,所以周末放假的时候便想着法子去瑜伽养生会所去打工,然后她本来就讨人喜欢,认识里面一个姐姐,很是投缘,便教了她一些基本动作和皮毛。她回家的时候便自个儿练,虽说不如那些教练,但现在想来叫宝玉探春他们几个应是足够了。   黛玉道:“简言之,这就是一种健身运动。”   宝玉奇道:“健身运动?这又是什么?”   黛玉微微一笑道:“就是可以让人锻炼身体的,就说成是健身运动。就好比蹴鞠、踢毽子,都是对人的身体健康有好处的,所以可以称之为健身运动。”   宝玉等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示意黛玉继续说下去。黛玉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一些词可能你们都是没有听过的,但是不用急着问,等我说完了,你们再问也不迟。现在我就来简单说说这瑜伽的来源、动作与好处。”   宝玉等人似是极有兴趣,都一脸聚精会神的听。“这瑜伽发源于天竺。五千年前,在古老的天竺,高僧们为求进入心神合一的最高境界,常僻居原始森林,静坐,冥想。在长时间单纯生活之后,高僧们从观察生物中体悟了不少大自然法则,再从生物的生存法则,验证到人的身上,逐步地去感应身体内部的微妙变化,于是人类懂得了和自己的身体对话,从而知道探索自己的身体,开始进行健康的维护和调理,以及对疾病、创痛的医治本能。几千年的钻研归纳下来,逐步衍化出一套理论完整、确切实用的养身健身体系。这就是瑜伽。”   “静坐、冥想……”宝玉在一旁喃喃细语,突然似是恍然大悟道:“这可是和我们现在庙里的那些方丈打禅静坐是一个道理么?”   黛玉想了一想:“嗯,这也可以这么说。况且佛祖释迦摩尼正是这天竺人呢。佛教也是这天竺传入咱们这里的。”   “现在我要说的,就是瑜伽的好处。第一,它能调理生理,达到平衡。瑜伽强调身体是一个大系统,系统中由若干部分组成,使各个部分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能有健康的身体。瑜伽通过体位法、调息等方法,调整各个器官的生理机能,达到强身键体的目的。第二,消除紧张,平静内心。通过瑜伽完全呼吸、打坐和各种体位法,调节神经系统,达到消除紧张。第三,修心养性,厚德载物。瑜伽提倡一种健康德生活态度,通过不停的超越自我,让人更加的心胸开阔宽广。第四、对于我们这些女孩子来说,可以塑造完美身形,保持身心健康。”   “最后我要说的是瑜伽的动作。这个待会儿你们跟着我做就可以了。我们就先学拜日式瑜伽罢。这十二个基本动作名称为一、后屈式、二、前屈式、三、骑马式、四、平板式、五、月亮式、六、八体投地式、七、眼镜蛇式、八、山岳式、九、月亮式、一十、骑马式、一十一、前屈式、一十二、祈祷式。”说到这,黛玉见宝玉几人皆是一脸不解的神情,忙唤了紫鹃进来道:“你把刚刚咱们找的垫子拿出来,分别给宝二爷和几位姑娘。”然后转头对宝玉几人道:“你们随我来。”   宝玉奇道:“妹妹你如何懂得这么多?这些都是在哪学的?说出来也好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黛玉心想,总不能告诉你们这个是现代的东西吧。该怎么说呢。心下一转,已有计较:“这些不过是我五岁那年,随父亲出门游历,巧遇一个天竺的高僧,那高僧见我身子羸弱,且又与他有缘,遂传了这个瑜伽与我。”   宝玉听黛玉如此说,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样妹妹可更要把这瑜伽练好,不然辜负了那高僧的一番心意,岂不是不好?”   黛玉点头道:“自然是要如此的。”   说罢走进内室,刚才早已和紫鹃把内室收拾好,黛玉把垫子放在地上,对宝玉几人道:你们也放在地上,现在我边说,你们边随我做。”   探春等人见了,忙学着黛玉也把垫子放在地上。随后见黛玉把鞋子脱了,便都随着黛玉脱了鞋子。站在了垫子上。   黛玉见宝玉几人都准备完毕,遂道:“现在我边讲解边做,你们跟着我做就是了。首先,双脚并拢踩实在垫子的最前端。膝盖自然伸直,髋部向上提,腹部微微的向内收。后背立直,肩膀展开向外沉。下颚微收,眼睛盯住正前方。双手在胸前合十,掌根沉低。调整一次呼吸,让心静下来。”黛玉做了这些动作以后,瞧见探春等人都在认真的学,遂接着做了下去。虽然许久没有练习了,但好歹动作还记得住。黛玉这副身子年纪又小,韧性和柔韧度都很好。做起来倒不怎么吃力。   “然后吸气,双手向上,身体向后微微的弯曲。膝盖伸直,臀部夹紧,髋部向前推。胸腔涨起,眼睛盯住房梁。”   “再呼气,以髋为轴,手臂带动身体走最远的方向向前向下。双手放在双脚两侧,感觉太困难可以弯曲膝盖,让腹部贴到大腿上。颈椎完全放松,眼睛盯住小腿胫骨。保持两次呼吸。”   “再吸气,右腿向后撤一大步,膝盖脚背着地。左腿的膝盖不要超过脚尖。身体向上,双手两侧展开在头顶合十,手臂夹紧耳朵后侧,肩膀放松。眼睛盯住正前方。如果可以,再次吸气,身体向后拉伸,胸腔涨起,眼睛盯住房梁,嘴巴闭拢。右髋向下沉,膝盖没有任何压力。保持两次呼吸。”   “呼气,身体向前向下,双手十指分开放在左脚两侧,右脚脚趾撑地。吸气,左腿向后撤一大步,双脚并拢,臀部沉低,身体成一条直线,眼睛盯住两手中间。注意将臀部夹紧,十指分开撑住地面,重心在手脚中间。肩膀远离耳朵。收腹。屏住呼吸,不呼不吸。”   “再呼气,膝盖着地,弯曲手肘向下,胸口下颚着地。手肘夹紧身体两侧。眼睛盯住正前方。”   “再吸气,手臂推动身体向前向上,脚背方平臀部夹紧,靠后背的力量将上身一节一节离开地板。髋部方平地面。胸腔涨起,手臂夹紧身体两侧。嘴巴闭拢,眼睛盯住房梁,伸展脖子前侧。颈椎不好,眼睛盯住正前方。肩膀下沉远离耳朵。感觉苦难可以稍微弯曲手肘。 注意不要让上身有任何压力。保持两次呼吸。 “双脚脚趾撑地,呼气,臀部带动身体向上,双脚并拢,脚跟踩平地面。颈椎放松,眼睛盯住脚尖。肩膀远离耳朵。身体从侧面看像是一个倒V字形。吸气,右腿向上抬高,膝盖伸直,脚尖走最远的方向指向房梁。保持五次呼吸。”   “吸气,抬头,弯曲右腿向前迈回两手中间。左腿膝盖脚背着地。右腿的膝盖不要超过脚尖。身体向上,双手在后备相握,手掌顺着臀部向外翻转,手臂伸直,肩胛骨夹紧。吸气,抬头,手臂拉动身体向后弯曲,双手尽量放在大腿后侧或膝盖窝的地方。胸腔涨起,嘴巴闭拢。眼睛盯住房梁或正后方。颈椎不好盯住正前方。保持两次呼吸。注意不要让膝盖有任何的压力。”   “呼气,松开双手,身体向前向下,双手十指分开撑在右脚两侧,左脚脚趾撑地。吸气,左脚向前收回,双脚并拢,眼睛盯住正前方,手指触地。呼气,身体向下,腹部贴近大腿,头部放松靠近小腿,身体垂直向下伸展。感觉困难弯曲膝盖。感觉简单双手从后侧抱住 小腿或脚踝。保持两次呼吸。   “吸气,抬头,双手合十走最远的方向拉动身体向上向后微微地弯曲。髋部向前推。”   “呼气,身体向上还原到正中,双手直接向下放回胸前,眼睛盯住手指,调整两次呼吸。反面重复全部动作就好了。”   停下时黛玉已全身是汗,回头看看宝玉等人,俱是和自己一样,不禁笑道:“好了,这就算完了,你们感觉如何?”   说话间紫鹃已沏了茶端进来,宝玉刚刚喝了一小口准备说话,只见外面有丫鬟进来道:“老太太那边传饭了。”   黛玉听了笑道:“那今天就这样罢,我们一块儿去老太太那儿吃饭,一会子陪她说会儿话。”   宝玉等听了,俱点头说是。当即几人一起去贾母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第十一章   话说黛玉正待向宝玉探春三人仔细说说这瑜伽的各种好处并具体练法,贾母那边早已有丫鬟过来传饭,黛玉几人也就结伴向贾母处走去。   走在路上时黛玉突然心里一动,心想,这练瑜伽的事情还是不要先和贾母说的好。这样新奇的东西,怕老人家一时接受不了。当下便连忙叫住了宝玉,笑道:“宝玉,我有事与你说。”   宝玉转过头,有些奇怪的望着她,笑道:“妹妹有何事?尽管说就是。”   黛玉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这与你说,也是与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一并说的。”   迎春三人见她这样说,也不禁问是什么事。黛玉道:“就是刚刚我教你们瑜伽的这个事,这本是个新鲜物事。我私下里想着,现在暂且还是不要和老太太说的好。”   宝玉笑道:“这有什么,我还当妹妹有什么事。妹妹这样说,我们自然照做的。”迎春姐妹三人也在点头。黛玉见了,遂放下心,一同与他们往贾母处去了。   进了吃饭的屋子,贾母见他们都进来了,遂吩咐鸳鸯准备传饭。   饭毕,几人陪着贾母说笑了几句。见贾母由于刚刚饭毕,有些精神短,鸳鸯在一旁笑说道:“老太太可是乏了?我陪老太太去休息罢。林姑娘他们是可以天天儿都过来陪老太太说话的,也不在这一日。”   黛玉听了这话,暗想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看重鸳鸯呢。果然是旁人不可比的贴心。想罢就笑着对贾母说道:“是呢,鸳鸯姐姐说的没错。祖母这就去休息吧,我们明儿再来陪您说话儿。”   贾母点点头:“那也好,你们自个儿玩儿去吧。”说完鸳鸯便扶着贾母去卧室休息。   黛玉几个依旧结伴而行,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因今天练瑜伽练得累了,也都各自回房去了。宝玉随着黛玉回到黛玉屋中,黛玉奇道:“这会子你不回房休息,跟着我做什么。”   宝玉笑道:“我想着今天妹妹说的瑜伽,果然博大精深。还想向妹妹请教请教呢。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妹妹就细细的解释给我听罢。”   黛玉笑道:“亏你这样上心。好罢,我就再说一遍。”   却见宝玉在一旁的书桌上寻了笔纸等物,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笑道:“妹妹可说得慢些,这瑜伽如此博大精深,我都把它一一记下来,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妹妹说可好?”   黛玉笑道:“自然是极好的,难得你这么有心。那你现在可要仔细听好了。”说完就仔细的缓慢的把瑜伽的好处、具体练法等一并说与宝玉。   宝玉一边听一边写,不知不觉中竟然写了大半下午。那宣纸也写了厚厚一叠。   等宝玉写完,已接近傍晚时分。宝玉捶捶有些酸涩的手和肩膀,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这么厚的一本呢,最好把它订出来。以免散失了。”   黛玉道:“现在你既已写好,怎么处理自然随你。”   宝玉见黛玉这样说,不由一笑。可能黛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因为无聊所以想到的锻炼身体兼打发时间的瑜伽,不仅在以后的贾府兴起了一股热潮。更是因为这个下午宝玉记的这本小册子,在京城广为流传,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里。这也会以后皇上召她进宫提供了一个契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后,黛玉每日闲暇时候便与宝玉、迎春等三姐妹一起或是看书,或是下棋,或是练瑜伽。这日子竟也过得飞快,当真应了孔夫子那句话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想一日起来省过贾母往王夫人处来时,正值王夫人与凤姐儿在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又有王夫人的兄嫂处遣来的两个媳妇儿来说话。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居住的薛家姨母之子——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如今舅舅王子腾得了信,遣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唤取进京之意。   黛玉一见这阵势,心下明白这是宝钗要进贾府了。书中所说,正是这宝钗的哥哥薛蟠因为买英莲而打死了冯渊,这薛蟠家本是书香继世之家,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些,遂致老大无成;且家中有百万之富,现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这薛蟠性情奢侈,言语傲慢;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景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纪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旧日的情分,户部挂个虚名支领钱粮。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王子腾之妹。与二舅母乃是一母所生的姊妹。   书中所诉是因今上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亲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不过后来薛宝钗竟没有入宫,空有一身青云之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贾宝玉,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故事,现在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第十二章   又过了几日,忽家人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在门外下车了。”喜的王夫人忙带了人接到。宝玉、黛玉、迎探惜三姐妹也一起到了门外,迎接薛姨妈宝钗等的到来。   只见薛姨妈和宝钗都是乘的轿子,那薛蟠一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黛玉一见薛蟠倒是一愣,因为书中和电视中俱已把他刻画成了一个整日里骄横自负不务正业的纨绔风流子弟,还有“呆霸王”之称,不想竟生的这样俊美。转念一想,是了,这薛姨妈本就长得不赖,薛宝钗更是可比杨妃的风姿,这个嫡亲的哥哥会差到哪里去呢?书中不过是为了丑化这个人物,所以才把他写得那么丑陋不堪。   那薛姨妈下了轿,向贾母道:“老祖宗好?几年不见,老祖宗到更显硬朗了。”贾母也客气得向薛姨妈问好。说话完毕后,早有王夫人上前来携了薛姨妈的手,说话间眼眶儿早已红了。   那日薛宝钗一身大红色披风,黛玉瞧着她,果然是脸如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气质大美人。   薛宝钗向贾母磕了头以后,便上来与黛玉等人相认。宝玉迎春等俱是早已认识的,走到黛玉面前之时,王夫人道:“这是宝玉姑妈之女,名唤黛玉。你较她大些,唤妹妹即可。”   宝钗听了,微微一笑:“见过妹妹。”黛玉也笑道:“姐姐好。今日舟车劳顿,一会儿可要好好休息才是。”宝钗听了,笑着道:“还好,妹妹真是贴心。”   王夫人见她们姐妹相认完毕,遂将薛姨妈等接进大厅去了。姊妹们一朝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必说。叙了一番契阔,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又治席接风。薛蟠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见了贾赦贾珍等。贾政便使人进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年纪,外甥年轻,不知庶务,在外住着恐又要生事: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那一所房十来间白空闲着,叫人请了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王夫人原要留住,贾母也说:“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薛姨妈听了,遂忙应允。薛家母女就在梨香院住了。   这梨香院乃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馀间房舍,   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蟠的家人就走此门出入;西南上又有一个角门,通着夹道子,出了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院了。每日或饭后或晚间,薛姨妈便过来,或与贾母闲谈,或与王夫人相叙。   黛玉每日还是和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做针黹,或练瑜伽。这下子加了一个宝钗,大家在一处,每日里倒也十分和洽。   这一日饭后,黛玉闲来无事,想起宝钗有几日没有往这边来了,不禁想着她可否是身体抱恙,遂决定去梨香院看看。   黛玉走进梨香院,轻轻掀帘进去,见王夫人正和薛姨妈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人情话。王夫人看到她来了便笑道:“来找宝丫头?”见黛玉点头,她朝里面努努嘴,“在里面呢。”   黛玉遂进里间来。只见薛宝钗家常打扮,头上只挽发髻儿,坐在炕里边,伏在几上和丫鬟莺儿正在那里描花样子呢。见她进来,便放下笔,转过身,笑道:“妹妹来了,快来坐。”黛玉一面炕沿边坐了,抿嘴儿笑:“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姐姐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我哪里惹姐姐不痛快呢。”   宝钗笑道:“哪里的话。这颦丫头,整个一捉狭鬼儿!只因我那宗病又发了,所以且静养两天。”   黛玉笑道:“正是呢。我一直好奇,姐姐到底有什么病根儿?也该趁早请个大夫认真医治医治。要是落下个病根儿,也不是玩的呢。”   宝钗听说笑道:“再别提起这个病!也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总不见一点效验儿。后来还亏了一个和尚,专治无名的病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我先天壮还不相干,要是吃凡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个海上仙方儿,又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异香异气的。他说犯了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怪,这倒效验些。”   黛玉问道:“不知是什么方儿?姐姐快说与我听听。也让我长长见识。”   宝钗笑道:“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呢。你肚子里的见识还少么。不问这方儿还好,若问这方儿,真把人琐碎死了!东西药料一概却都有限,最难得是‘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一天晒干,和在末药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天落水十二钱……”   黛玉在心中吐吐舌头,想不到还真有这样麻烦的药。遂问道:“这么说就得三年的工夫呢。倘或雨水这日不下雨,可又怎么着呢?”   宝钗笑道:“所以了!那里有这么可巧的雨?也只好再等罢了。还要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了,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里,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的时候儿,拿出来吃一丸,用一钱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黛玉听了,笑道:“真巧死了人了!等十年还未必碰的全呢!”宝钗道:“竟好。自他去后,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从家里带了来,现埋在梨花树底下。”   黛玉又道:“这药有名字没呢?”宝钗道:“有。也是那和尚说的,叫做‘冷香丸’。”黛玉听了点头儿,因又说:“这病发了时,到底怎么着?”宝钗道:“也不觉什么,不过只喘嗽些,吃一丸也就罢了。”   黛玉道:“这可怎么是好?我觉得最根本的还是自身的运动保养。从明儿起我教姐姐瑜伽罢,你看我,从小也是疾病缠身的,可自从自己注意保养另加上经常练瑜伽,现在身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宝钗笑道:“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虽说曹公在书中把薛宝钗刻画成一个圆滑世故、宽容大度、温柔娴静、大方得体、很会为人处世的大家闺秀。甚至在贾府各个阶层,上至贾母,下至小丫环,个个都十分喜欢她。贾母说“所有姐妹,都比不上宝丫头”,就连对谁都恨到骨里的赵姨娘都说她“大度得体”。但黛玉知道,宝钗的内心其实相当冰冷,她对谁都是一副亲疏有度的态度,其实没有谁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   黛玉其实很是理解她,父亲过早去世,哥哥又是这样的不成器。她家不是官宦世家,只是皇商,家里的大小事务自然要她去出力。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学会去为人处世,失了她这个年纪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少女心性。她也不过就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再成熟懂事,心里的少女情怀总是无法抹去的。偏她自己又是一个心高气傲性格好强的,那就会更加的累和心酸了。黛玉甚至可以想见她一个人面对家里那些烦琐事的无能为力,以及要早早的成长起来好让母亲放心的心酸。   这一世,黛玉是想和宝钗好好做朋友做知己的,她对宝钗,没有一丝其他的心思,她总是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总有一天宝钗会对她敞开心扉,也会如自己对她一般,真心实意,不含半分虚假。所有的好都是发自内心,在人生的道路上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因为她是如此天质聪慧呵,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一世,黛玉想,自己是再也不会和宝玉有所牵连或者瓜葛的了。自己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对现在的这个地方,说实话真的是没有什么归属感。宝玉再好、再爱黛玉,他也是爱的原来的那个黛玉。   况且,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学生,自己又怎么能接受宝玉的三妻四妾?就算宝玉再爱自己,可他也喜欢别的女孩儿啊。虽然他自始至终心里最爱的都是黛玉,把黛玉当成生命中唯一的知己,可是,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介意自己喜欢的人有太多的红颜知己的。他怜惜她们,对原来的黛玉来说无可厚非,可现在,黛玉的灵魂是颜洛,她自己是介意的,而且是非常介意。但是她又偏偏不想去改变宝玉。如果宝玉真的按黛玉心中那样的人来改变了,他还是宝玉吗?他会觉得快乐吗?不,改变了的宝玉就不再是宝玉了,黛玉喜欢的人也就是被颜洛改变后的人了,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一个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会快活吗?   只是想想,黛玉就觉得不寒而栗。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能做真实的自己。所以,黛玉不愿意让宝玉改变他的天性。   不忍心,也是不愿意。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改变吧。不要去沾染宝玉的感情,一个人也是挺好的不是吗?   自古都说情之一字是最磨人不过的了,黛玉想想,还是不要动情的好。   可是,情要是能够通过人的意念来控制的话,那就不是情了。   当很多年以后,黛玉再想起今天这一刻想的那些的时候,不过微微一笑。是的,她是绝了自己对宝玉的念想,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为情所困。但是却在阴差阳错中陷入另外一个人的情网,逃不开躲不了挣不脱,心甘情愿被他俘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伴他。   所以说,情之一字,果真是深不可测不可预料。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但是黛玉却相信,什么事都是在冥冥之中自由安排的,人力怎可抗拒。   这一日以后,黛玉便每天都和宝钗在一起练瑜伽,在过程中自然是说笑不断。宝钗从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渐渐的也会显露一些小女儿情态,这让黛玉心内十分高兴,看得出,宝钗最近心情似乎都更好了。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句话终是不假,这几月下来,宝钗那病便越发犯得少了,身形也清减了些,更比原来多了一股难以言传的韵味,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翩然轻盈的气质。连宝玉都说,宝姐姐一天一天在变呢,但又说不上哪里变了,竟比以前更好看了些。摇摇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宝钗和黛玉听罢,也不点明,黛玉暗地里向宝钗偷笑道:“宝玉还不知是这瑜伽的功劳呢。好姐姐,我们谁也不要告诉他,只让他费尽心思去猜。就当是咱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你说可好?”   宝钗看着黛玉调皮的捉狭样儿,打趣的捏捏黛玉的脸:“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调皮!”黛玉向她眨眨眼,宝钗再也忍不住,和黛玉笑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一日,宝玉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向黛玉说道:“天下竟有这等的人物!如今看了,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要也生在寒儒薄宦的家里,早得和他交接,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比他尊贵,但绫锦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枯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真真把人荼毒了。”   黛玉听了他这话,不禁好笑:“你又遇上什么妙人儿了?他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似的模样品格儿?竟让你说出这样妄自菲薄的话来?”   宝玉又是笑又是叹:“今儿个你真该和我一起去亲眼见见,就是宁府蓉儿她媳妇儿家的弟弟。唤作秦钟的。”   黛玉点了点头,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据书中所说是秦业的老来子,本就身体羸弱,后来又与智能儿幽会,不料被秦业知晓,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得老病复发,三五日便呜呼哀哉了。秦钟本性怯弱,且带病未痊,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又添了许多病症,不几日也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的结局是什么。想到这里黛玉不禁苦笑,原来知晓了别人的结局并不是件好事,弄得自己总爱去多想。可是,自己知道了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这比不知道别人的结局还糟糕些,不知道的话还没有那么多畏惧。   听黛玉叙说,这秦钟比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更在宝玉之上。黛玉抿嘴儿笑道:“你何苦这样贬低自己,熟不知那秦钟也是在心里怎么夸你呢。你这就是典型的涨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宝玉笑道:“倒不是我妄自菲薄,我嘴拙,形容不出。你要亲自见了才知道呢。”   黛玉看着他那样,摇摇头,笑道:“你今日来,难不成就是与我说这个的么?”   宝玉道:“自然不是,那秦钟说他业师于去岁辞馆,父亲年老又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延师,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又说读书一事也必须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有些进益。我一想,正是这样的说法呢,遂与他说我们家有个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亲戚子弟可以附读。我便想着我们一起就在我们这敝塾中来,岂不好?大家又都有伴儿。”   黛玉笑道:“这样也挺好,等回了老太太,这便去罢。”宝玉点头称是,遂别了黛玉出门去了。   第二日听闻宝玉回去后便回明贾母要约秦钟上家塾之事,说自己也有个伴读的朋友,正好发愤;又着实称赞秦钟人品行事,最是可人怜爱的。凤姐又在一旁帮着说:“改日秦钟还来拜见老祖宗呢。”说的贾母喜欢   起来。遂立马就允了。   宝玉想着明儿马上就要上学去了,以后想要整日和姐妹们呆在一起,也是不能了。就想着先来看看黛玉,再者宝钗也几日不曾见了,也该去说说话儿。   哪知堪堪走到黛玉门口,只见黛玉掀了帘子出来,身上披着大氅,手中拿着暖炉,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宝玉见了,忙上前问道:“妹妹这是要出去?”   黛玉笑道:“是呢,想去宝姐姐那儿说会儿话儿。正好你来了,咱们就一起去罢。”   宝玉听了笑道:“正是呢,我也想着待会儿去看宝姐姐呢,咱俩还真是想一块儿去了。”   俩人结伴而行,来至梨香院中,先进薛姨妈屋里来,见薛姨妈打点针黹与丫鬟们呢。宝玉和黛玉忙请了安,薛姨妈一手拉住一个拉住,抱入怀中笑说:“这么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命人沏滚滚的茶来。   宝玉问道:“哥哥没在家么?”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逛不了,那里肯在家一日呢?”黛玉问道:“姐姐在哪了?”薛姨妈道:“在里间不是,你去瞧。那面比这里暖和,你们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来和你们说话儿。”   宝玉和黛玉听了,忙下炕来到了里间门前,小见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宝玉掀帘一步进去,先就看见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发髻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宝玉一面看,一面问:“姐姐这几天可好?”宝钗抬头看见宝玉和黛玉进来,连忙起身含笑答道:“我好呢,多谢惦记着。”说着,让宝玉和黛玉在炕沿上坐下,即令莺儿:“倒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又问别的姐妹们好。一面看宝玉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捧珠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那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块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过,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   黛玉在一旁,只抿着嘴儿笑。宝钗见她笑得得意,真真像那得意的小狐狸。奈何宝玉在前,有些不好意思和她打趣,只得任由黛玉笑,脸上却不禁飞上了两片薄薄的红云。   宝玉亦凑过去,便从项上摘下来,递在宝钗手内。宝钗托在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宝钗翻过正面来细看,口里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黛玉在一旁忍不住嘻嘻的笑道:“我怎么听这两句话,倒象和姐姐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呢。”宝钗因与黛玉亲密,黛玉自然是知道的。现在说这话来,又是打趣她的。   不想宝玉听了,连忙笑道:“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有字?我也赏鉴赏鉴。”宝钗睨了黛玉一眼,道:“你别听她的话,没有什么字。”黛玉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宝姐姐这是不好意思呢。”   说得宝玉更加好奇了,忙央及道:“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呢!”宝钗被他缠不过,因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錾上了,所以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儿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摘出来。宝玉忙托着锁看时,果然一面有四个字,两面八个字,共成两句吉谶。   正面背面合起来正是:“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宝玉念了两遍,笑说道:“林妹妹说得不错呢,倒真和我的是一对儿。”   黛玉在一旁打趣道:“这可就是人家说的缘分天注定了,你说你们,就连宝玉和项圈儿上的字都能凑成一对儿,你们还能不是一对儿么?”说罢朝宝钗眨了眨眼睛。   宝钗似是被她说中了心思,羞得满脸通红,忙凑起来要捏黛玉的嘴:“这颦丫头跟谁学的这样油嘴滑舌儿?看我不打你这张嘴!”   黛玉连忙躲在宝玉身后,讨饶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遭罢,我再不敢了。宝玉你快劝劝宝姐姐!”   宝玉见宝钗羞得满脸通红,反倒比平时更觉可亲可爱,心跳也不禁漏了一拍。遂拦住宝钗道:“妹妹不懂事,你就饶了她罢。”   正闹着,只见薛姨妈掀帘子进来,见状笑道:“你们几个做什么呢?这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话说黛玉正在打趣宝钗和宝玉,宝钗羞得欲打她,她只好躲在宝玉身后向宝钗讨饶。正打闹间,只见薛姨妈进来,原来是叫他们几个出去用饭。   三人出来看时,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巧茶食,留他们喝茶吃果子。宝玉因夸前日在东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薛姨妈连忙把自己糟的取了来给他尝。黛玉在一旁笑道:“还是姨妈有心。”薛姨妈道:“这有什么,你们几个都是我心中的宝贝儿,自然要上点心。”   宝玉笑道:“那真是多谢姨妈了,不过这个鹅掌要就酒才好呢!”薛姨妈便命人灌了上等酒来。李嬷嬷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宝玉笑央道:“好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妈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喝一坛呢。不是那日我眼错不见,不知那个没□的只图讨你的喜欢,给了你一口酒喝,葬送的我挨了两天骂!姨太太不知道他的性子呢,喝了酒更弄性。有一天老太太高兴,又尽着他喝;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喝。何苦我白赔在里头呢?”   薛姨妈笑道:“老货!只管放心喝你的去罢。我也不许他喝多了。就是老太太问,有我呢!”一面命小丫头:“来,让你奶奶去也吃一杯搪搪寒气。”那李妈听如此说,只得且和众人吃酒去。   这里宝玉又说:“不必烫暖了,我只爱喝冷的。”薛姨妈道:“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打颤儿。”宝钗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要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要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拿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改了呢。快别吃那冷的了。”宝玉听这话有理,便放下冷的,令人烫来方饮。   黛玉磕着瓜子儿,只管抿着嘴儿笑。一面那眼风觑着宝钗。宝钗又羞又气,奈何薛姨妈在跟前,不好对她怎地。只得在心里记下黛玉这一回。   说话时,宝玉已是三杯过去了,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正在个心甜意洽之时,又兼姐妹们说说笑笑,那里肯不吃?只得屈意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杯就不吃了。”李嬷嬷道:“你可仔细今儿老爷在家,提防着问你的书!”宝玉听了此话,便心中大不悦,慢慢的放下酒,垂了头。黛玉忙说道:“别扫大家的兴。舅舅若叫,只说姨妈这里留住你。这有什么。”一面悄悄的推宝玉,叫他赌赌气,一面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   那李妈也素知黛玉的为人,说道:“林姐儿,你别助着他了。你要劝他只怕他还听些。”黛玉冷笑道:“我为什么助着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了一口,想来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吃,也未可知。”李嬷嬷听了,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利害。”宝钗终于抓着了机会,笑着把黛玉腮上一拧,说道:“真真的这个颦丫头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   黛玉笑道:“我不过是看大家开心呢,哪能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大家的兴致。姐姐你说是不?”   宝钗知她是拿自己和宝玉那件事儿打趣儿,奈何又说不过她,只得不说话。黛玉见了,心里只差要笑翻了。这古代的大家闺秀可真是不经逗,也太容易害羞了。哪像现代的那些小姑娘,要真心里对谁谁谁有了好感,那可是大胆的就往前冲了!多豪爽!多坦率!不过各有各的千秋,就说现代的那些女孩儿,有几个还会有那“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娇羞爱怜呢?各有各的可爱之处罢了。   吃饭间,不知不觉说到今天来这的正事儿,宝玉把要去书塾读书的事跟薛姨妈和宝钗说了。薛姨妈笑道:“宝玉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即下定心要去书塾念书,可要好好用心才行,切不可胡闹。”   黛玉在一旁笑道:“你这下子去,可要蟾宫折桂了。宝姐姐,他今儿来可是特地来像你说的呢。”   宝钗只管笑,也不说话,宝玉忙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想着以后见面见得恐没有现在的多了,过来说说话儿。”   宝钗道:“你能过来,我自是高兴的。此去念书,还是身体为要,再说好好念书。”   宝玉见她首先关心的是自个儿的身体,也不禁眉眼弯起来。宝钗见状,只当没看见,脸却有些红了。   宝玉见宝钗这样,心里更加高兴,心想宝姐姐自从来了这儿,倒和以前有些不同。更可爱了一些。   这顿饭就在几人的说笑间过去了。黛玉见天色不早,忙像薛姨妈告辞:“姨妈,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薛姨妈见外面的确是快黑了,又下着雪,便也不再留他们。只说道:“那也好,这大雪天儿的,早些回去,叫丫头们服侍了好早些睡觉。我就不留你们了,林丫头,宝玉以后要上学不得空儿,你以后没事儿就多来姨妈这儿走走,好陪姨妈说说话儿。”   黛玉笑道:“这是自然。不过那时姨妈可不要说我天天往这边跑,我怕姨妈烦我呢。”   薛姨妈和宝钗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薛姨妈道:“这丫头,说哪里的话?在姨妈心里,你是和宝丫头一样的。都是姨妈的女儿!”   黛玉道:“姨妈疼我,自然是我的福气了。只可惜我自己的亲妈走的早。”说着便有些伤感。   薛姨妈见她越发的粉雪可爱,只可惜亲妈走得早。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一把把黛玉搂进怀里:“我的儿,真真难为你了。要是你不嫌弃,从今儿起姨妈就是你的亲妈,宝丫头也好多个妹妹作伴。你看好不好?”   宝玉和宝钗听薛姨妈这样说,都在一旁说好。黛玉退后一步,给薛姨妈磕头:“这可真是我的福气了。娘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薛姨妈忙拉起她来,连声说好。见外面雪大了,叮嘱宝玉和黛玉道:“回去的时候仔细路滑。”   说着小丫头忙捧过斗笠来,宝玉把头略低一低,叫她戴上。那丫头便将这大红猩毡斗笠一抖,才往宝玉头上一合,宝玉便说:“罢了罢了!好蠢东西,你也轻些儿。难道没见别人戴过?等我自己戴罢。”   宝钗站在炕沿上道:“过来,我给你戴罢。”宝玉忙近前来。宝钗用手轻轻笼住束发冠儿,将笠沿掖在抹额之上,把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毕,端详了一会,说道:“好了,披上斗篷罢。”宝玉听了,方接了斗篷披上。   薛姨妈忙道:“跟你们的妈妈都还没来呢,且略等等儿。”宝玉道:“我们倒等着他们!有丫头们跟着就   是了。”薛姨妈不放心,吩咐两个女人送了他兄妹们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黛玉和宝玉出了梨香院,黛玉道:“我以前都还没仔细瞧过你的那块玉呢,没成想今日托了宝姐姐的福,也让我开了一下眼界儿。”说完又问宝玉道:“宝玉,你可要实话告诉我,你觉得宝姐姐怎么样?”   宝玉认真想了一想,道:“宝姐姐很好。”   黛玉奇怪的追问:“这就没了?这也太抽象了,你说具体点儿。”   宝玉有些不解的皱皱眉:“其实以前我没觉着宝姐姐哪里好,不过她这次来我们家,竟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我具体点儿说哪里变了,我却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她很好。”   黛玉在心里偷笑,这是自然,宝钗自然是在我的潜移默化下改变的,你哪里看得出来?嘴里却说:“嗯,宝姐姐确实是极好的。”   这番旁敲侧击,黛玉已经知道宝玉对宝钗也不是无意的。这可太好了,事情正朝着自己期望中发展,也不枉自己一番苦心了。以后再加上自己去撮合撮合,说不定这好事儿呀就成了。   想着想着,黛玉便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甚至嘴里若有若无的哼起歌儿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宝玉在一旁奇道:“妹妹你这是在唱什么呢?这么高兴。”   黛玉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我随便哼的呢。”   宝玉道:“这是什么曲子?怎么以前没听过?”   黛玉心想,你自然没听过。不过却说:“这首歌是我以前听别人唱的,名字就叫做《月亮代表我的心》,你觉得好听么?”   宝玉忙点头道:“好听好听,妹妹你就教教我吧。”   黛玉本想说算了,但眼眸一转,计上心来。看着宝玉笑道:“要我教你这首歌呢,也不难。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宝玉问:“什么条件?”   黛玉道:“我教会了你以后,你可不能唱给别人听。要唱就只能在我叫你唱的时候再唱。你可答应?”   宝玉奇怪不已,但奈何现在正求黛玉呢,遂答应道:“好,我听你的。”   黛玉早已在心里有了一个计划,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教宝玉唱起来。   让黛玉惊叹的是,宝玉这也太聪慧了,只教了他三遍,他便会自己唱了。黛玉直夸他:“想不到你乐感这么好呢。”   宝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奇怪的问道:“乐感是什么东西?”   黛玉笑笑:“没什么,就是说你学歌学得快的意思。你怎么学的这样快呢?当初我学的时候可是学了好久呢。”   宝玉道:“可能是因为经常听戏的缘故罢。我瞧着这歌也和戏文差不多,想来也是想通的。不过是辞藻和唱腔不同罢了。”黛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说话间已走到门前,宝玉道:“咱们也在外面走了这大半天了,怪冷的。妹妹进来喝杯热茶吧。”黛玉点头说好,一起进了屋。   一面说,一面来至自己卧室。只见笔墨在案。晴雯先接出来,笑道:“好啊!叫我研了墨,早起高兴,只写了三个字,扔下笔就走了,哄我等了这一天。快来给我写完了这些墨才算呢!”宝玉方想起早起的事来,笑道:“我写的那三个字在那里呢?”晴雯笑道:“这个人可醉了。你头里过那府里去,嘱咐我贴在门斗儿上的。”黛玉也起了兴趣,笑道:“快带我去看看,都写的什么字儿?”   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别撒谎,你看这三个字哪一个好?”黛玉仰头看见是“绛芸轩”三字,笑道:“个个都好,怎么写的这样好了!明儿也替我写个匾。”宝玉笑道:“你又哄我了,咱们快进屋去,这里冷呢。”   正说着,茜雪捧上茶来。宝玉笑道:“妹妹喝茶。”黛玉端起热腾腾的茶,喝了两口,只觉得肺腑都暖起来了。   宝玉吃了半盏,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茜雪道:“早起沏了碗枫露茶,我说过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这会子怎么又斟上这个茶来?”茜雪道:“我原留着来着,那会子李奶奶来了,喝了去了。”   宝玉听了,正要将手中茶杯顺手往地下一摔,黛玉忙拉住他道:“李奶奶喝了便喝了罢,何苦为了一碗茶发这么大脾气?”   茜雪在一旁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也难怪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何时见过宝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宝玉一向都是不把她们当下人看的,总是和和气气的。一遇上他高兴,反倒他成了下人,她们这些丫鬟成了主子小姐。   袭人本就在里面装睡,本想等着宝玉进去和她顽的。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便连忙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些什么事。   一出来就看到宝玉脸色不好,忙凑上前来问道:“这是怎么了?”黛玉在一旁笑道:“没事呢,我在这里和他说说话儿,你们先下去休息了罢。”   袭人晴雯茜雪三人见状,想来他们兄妹有体己话儿说,也就下去了。   黛玉递给宝玉一杯茶,道:“何苦来哉,为了一杯茶?多大点的事儿,也值得你生气?再说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大家的和气,岂不辜负大家一起长大的情分?李妈妈是不对,可我们也犯不着为了她伤了自己屋里人的和气。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越老是越像小孩,何必计较。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小时候吃了她几口奶,这会儿给她吃点茶又算什么?你说呢?”   宝玉本就是个聪明和气的,听黛玉说得不错,也不再气了,笑道:“是我糊涂了,还是妹妹明事理。”   黛玉见状,知是好了,说道:“今晚这件事就当翻篇儿了,以后见了李妈妈,只和以前一样,当什么都没发生。可行?”   宝玉笑道:“我听妹妹的。”黛玉起身道:“你能想通最好,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歇了。”说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明儿去上学之前要去拜见舅舅吧?”见宝玉点头,又道:“不管怎么说,天下的父母,哪一个不是为自己的子女好的?舅舅虽然平时对你严厉苛刻些,但毕竟都是一心为你好的,你也该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些。可别惹他生气。”   宝玉听了点点头:“外面黑,我让人送送你。”说罢叫人点了灯来。   茜雪上前来道:“我来送林姑娘回房罢。”黛玉道:“好,这就走罢。”   茜雪走在前面为黛玉照明,边走边向黛玉谢道:“林姑娘,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可大可小,不过这种小事如何值得去生气?宝玉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今晚的事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把什么都忘了。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还是和宝玉好好儿的。”   一番话平淡至极,却说得茜雪的眼眶儿都红了,道:“以前不知道林姑娘还有这等胸襟,真是谢谢姑娘。”   黛玉见已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早有紫鹃迎了出来。遂笑道:“姐姐和我客气什么,快回去罢。仔细路滑。”说罢进了屋。   茜雪站在原地看了黛玉进屋,呆立了一会儿也慢慢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第二日早上,黛玉正对镜理晨妆,只见宝玉从外面进来了。   黛玉见他后面好似有一个人,笑问道:“这是要去‘蟾宫折桂’了?你后面有人么?”   宝玉笑道:“方才去拜见了老太太并我父亲,想着来你这儿和你说说话儿再去。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秦钟了。”   黛玉见一个少年从宝玉身后走出来,果然和宝玉说的一样,比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那秦钟见黛玉这般出尘风姿,也是一愣,忙上前来见礼道:“见过林姑娘。”黛玉点头笑道:“你好。”说着便唤紫鹃倒茶来。   三人在一起说了一些闲话,黛玉见耽搁的够久了,忙催宝玉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动身了。第一天去,迟到了可不好。”   宝玉回道:“妹妹说的是,那我们这便告辞了。好妹妹,等我下学再吃晚饭。那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黛玉点头应了,“快去吧。”宝玉笑了笑,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   宝玉走后,黛玉在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教鹦鹉念了会儿诗,想着找点事来做,总不能一天到晚这样蹉跎光阴吧。   眼风无意间瞟见房里的仕女图,那衣服花样子倒是有一点旗袍的韵味儿。旗袍,旗袍?旗袍!   灵光一闪间,一个主意已悄然在心里发芽。反正在这府里也没事做,不如就找点事做好了。   可是,这些布料在哪去找呢?正想着,茜雪走了进来,笑道:“林姑娘想些什么呢?”   黛玉忙起身道:“没什么呢,只是在这里找不到事做。无聊中呢。”   茜雪笑道:“宝玉上学去了,不过就少了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清呢。”   黛玉道:“是呢,哦对了,我有事要请姐姐帮忙。”黛玉本来想不到该往哪里去找那样的布料,现在茜雪进来倒让她灵光一闪,何不让茜雪给自己拿一身宝玉的衣裳,然后自己穿了出去在外头去找呢。   茜雪笑道:“林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黛玉道:“姐姐现在去宝玉房里给我拿一身他平时穿的衣裳吧,就平常些的就好。我有用呢。”   茜雪应了一声就拿衣裳去了,不一会儿就拿了进来,奇道:“林姑娘要宝玉的衣裳做什么呢?”   黛玉道:“说与姐姐听也无妨,我这想出去呢,不过我这副打扮终是不好,扮成男装方便些。”茜雪见黛玉说话间就拿着宝玉的衣裳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换了出来。只是头发还是一副女儿家的打扮,黛玉边整理衣裳边向茜雪道:“还要麻烦姐姐给我梳一下头,你平时怎么给宝玉梳的就怎么跟我梳罢。”   茜雪虽然好奇黛玉要出去做什么,可终究不好问什么,只上前来给黛玉把头发绾好了。说道:“姑娘孤身一人出去怕不好呢,左右我也无事,我就陪姑娘一起去罢。”   黛玉笑道:“还是你细心,我正要去买东西呢,还在烦恼在哪去买呢,我又不熟悉,本来想着让紫鹃陪我去,不想昨晚紫鹃着了凉,我便让她在家休息。姐姐这样说我求之不得呢,姐姐也去换一身衣裳罢。”   茜雪笑着应了,不一会儿就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黛玉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笑道:“想不到姐姐着男装也挺俊俏。”茜雪笑了笑:“林姑娘这嘴啊可真甜。”   黛玉上前挽住她的手,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呢,姐姐可冤枉我了。我们这就走罢,不过在外人面前你可得叫我公子。”   茜雪点头应了,俩人遂一起出门去了。   黛玉来这京城好几年,竟然没有好好的出来逛过。就是不知道这古代的街市和现代有什么不同。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大街之上,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黛玉想,可能是正逢集市吧。   只见街上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的,字画的,风筝的,香囊的……这其中的繁华,自是别处不可比的。当真如《东京梦华录序》中所叙: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黛玉问茜雪道:“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那种很柔滑色泽有些发亮的丝绸么?”茜雪道:“这样的布料估计不好找,我知道城东有一家瑞蚨祥,听说在这京城里可是很有名的呢,听人说这瑞蚨祥是这京城最大的布庄呢。”   黛玉笑道:“正好呢,咱们就去这瑞蚨祥找找罢。”   刚刚走进瑞蚨祥,早有掌柜的迎了上来,满脸笑意问道:“这位公子来选布料?不是小的夸嘴,我这里的布料,有的就是你走遍全京城也找不到的。”   这掌柜的是什么人,见黛玉穿的衣裳,早已看出黛玉身上这衣服必定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想必是一个家境不凡的富家公子哥儿。   黛玉点头笑道:“就是听说你这里的布料种类多才来的呢。”说话间仿佛后面来了一个什么大人物,掌柜的连忙向黛玉赔笑道:“公子先慢慢选着。”说罢一脸恭敬的迎了上去:“十三……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小的店里了?”   只听得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我九哥最近有事,我不过是闲着来帮他看看罢了。你有客人就去招呼着罢。”   黛玉一边看着布料,无意间听到这声音,觉得好生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黛玉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转过头来,想要问掌柜的到底有没有那种丝绸:“掌柜的……”话却是突然的顿住了。   眼神无意间与一双温润的眸子相触,只见那人还是如初见般穿着一身蓝衣,温润点漆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看到黛玉的那一刻,眼里有一丝惊喜闪过。   只见他的眼里温暖更甚,眉眼弯弯,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对视着,黛玉也忍不住就从心里笑起来,渐渐的晕染到眼眸,再到眼角,最后到嘴角。   那个笑容,直叫胤祥失神了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半响后,胤祥微笑着走上前来,笑道:“一别经年,竟不想还有再见面的一日。姑…公子别来无恙?”   黛玉想不到自己这副打扮他竟然还是可以认出来,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遂笑道:“我一切都好,多谢记挂着。”黛玉本想问十三阿哥如何的,但看他也是一副随意的打扮,知道他是想可以低调,所以也没有表现得很惊讶。   胤祥见黛玉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初见时更多了些出尘的韵味。今天无意间相遇,这样的惊喜已让胤祥喜出望外得紧了。那年初见时便深深觉得她气质不凡,本来以为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后来还独自失落了好久,恐这一生都没能有机会再见了。也不是没有去寻找过,那天回去以后就凭自己的印象画了她的丹青,暗地里托人处处留意,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心也渐渐的有些冷了,私下里想着若是能再见,此生这遗憾也能少些许罢。   现在才发现,那年的惊鸿一瞥,早已将她印入心底最深的地方,外人触碰不到。就像心口的一颗朱砂,只有在暗夜里无人之时,一遍一遍的回想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他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什么缘分天注定。但是自从遇见她以后,他只能一次次地乞求,乞求上天再让自己见她一面。原来,对于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无言,一眼就已足够。   更何况,现在他不止看了她一眼。他更加的确定,自己这一生,等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了。   胤祥见黛玉刚刚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因问道:“刚刚我进来时瞧见公子的神色,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有在下帮得上忙的?”   黛玉笑道:“是啊,我最近想做一样东西,奈何府里并没有这样的布料,所以今天出来找找,看能不能侥幸找得到。”   胤祥道:“哦?不知公子要做什么样的物事,说出来我不定可以帮帮忙。”   黛玉心想,也是,他是阿哥,见过的东西自然多。遂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是想找一种真丝锦缎,不过最好是手感光滑细腻,还能有些反光的。”   胤祥沉吟了半响,问掌柜道:“刚刚这位公子说的你听见了么?这店里可有么?”   那掌柜的想了想,从里间找出一种真丝的锦缎,不过却不是黛玉想要的那种。胤祥问道:“你看,可是这种么?”   黛玉看了看,摇头道:“这真丝锦缎手感却是不错,想来我想要的确实是不好找的。我就先买这种罢。”说着叫茜雪拿了钱买了两匹,想拿回去看看做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胤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这个时辰也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不如公子跟我一起去前面的玉香楼去用点膳?”   黛玉没听她提起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听他一说,还真是感觉到饿了。   胤祥见她没说话,笑道:“在下不过想着许久未曾和公子见面了,想和公子小酌几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黛玉见他这样说,要是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和不近人情了。她看了茜雪一眼,见茜雪并没有什么反应,遂笑道:“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胤祥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对身后跟随的小厮道:“李复,你先去玉香楼订一个雅间,我与这位公子一会儿便来。”   那小厮听了吩咐便飞快的跑走了,不一会儿便已瞧不见影儿了。   茜雪上前拿了包装好的布匹,跟在了黛玉身后。胤祥侧身让黛玉先行,笑道:“公子请。”   黛玉心想,想不到这十三阿哥这样温润有礼,一点阿哥的架子都没有,还这么有绅士风度。对他的好感又增了几分,便也不再和他客气,上前一步走出了门。   黛玉和胤祥走在前面缓缓而行,茜雪一人走在最后。黛玉想起刚刚似乎听胤祥说什么九哥之类的,遂问道:“刚刚我听十三阿哥说什么九哥的?这布庄是九阿哥的吗?”   胤祥笑道:“是呢,九哥最近有些琐事在身,出去好几月了。这京城的生意便是我偶尔替他来看看。”   黛玉道:“原来是这样。”   心中却暗想,这十三阿哥不是和四阿哥最要好么?而九阿哥又是八爷党那边的人,怎么现在看起来九阿哥与十三阿哥关系也是不错的样子?难不成这一世没有九龙夺嫡?这不科学啊,历史不是就是这样的吗不过再一想,现在估计也是不能按常理来推算这里的历史了罢,红楼梦都在清朝了,说不定这其中的历史变化大着呢。历史谁也没有经历过,自然是不能准确推算了。也罢,现在走一步算一步罢。   说话间已到了玉香楼,早有李复和店里的小二迎了上来,带胤祥和黛玉进了包间。   不想刚刚走上楼梯,迎面撞上两个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左边的一个看上去面容冷峻,让人产生一种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之感。另一个长身玉立笑意融融,恰好是和左边那位是相反的类型。但奇怪的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一看就有一种很亲密的气场。   胤祥愣了片刻,迎上去笑道:“四哥和八哥今天也出来了?”   四哥?八哥?黛玉心里的震惊已是不可形容,这就是有着冷面王爷之称的四阿哥胤禛和有着贤王之称的八阿哥胤禩么?这两个人不是死敌么?现在怎么看起来很亲密的模样?这四阿哥可是未来的雍正啊!   那个长身玉立的公子笑道:“好些日子没出来了,今日就和四哥出来逛逛。不知道这位是?”说完瞧了一下黛玉。   胤祥笑道:“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跟你们介绍了。”说罢笑着对黛玉说道:“这是我四哥,这是我八哥。”黛玉向胤禛胤禩道:“见过四阿哥、见过八阿哥。”   胤祥看黛玉说完,又转过头对着胤禛胤禩道:“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们说的林姑娘了。”说完问黛玉道:“你不介意吧?我四哥八哥都是很好的。”   黛玉笑道:“自然不介意,我这副打扮可没想过糊过你们去。”那八阿哥倒是看着黛玉笑了笑,那冷面王爷四阿哥还是那样的表情,黛玉想着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胤禩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林姑娘好风姿。”黛玉客气了一句。胤祥道:“我们正要去用午膳呢,四哥八哥一起么?”   胤禩笑道:“不了,我们刚刚才用完。你们去罢,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说罢和胤禛下楼去了。   胤祥看他们走了,对黛玉道:“我们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过同人小说呢,是不是同人小说必须要尊重原文作者的意志?求指教~~~   黛玉随胤祥走进雅间,李复就站在门外候着,胤祥走出去,对李复低声说了些什么,李复回了一声“哎”就出去了。   胤祥回到雅间坐下,道:“这里是我出来时经常来的,味道很不错。”   黛玉点头笑道:“十三阿哥有心了。”   胤祥笑道:“林姑娘不要如此客气,要是林姑娘不介意就叫我胤祥吧。”   黛玉道:“这如何使得?”   胤祥道:“我当林姑娘是朋友,朋友之间不是就应该平等相称么。看来是我交浅言深了。”   黛玉见他有些失落,不由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何必这么矫情,不自在不说,还让人失望。遂笑道:“那黛玉就斗胆叫了,希望十三……你不要介意才好。”   听得黛玉如此说,胤祥几乎有些喜出望外了:“怎么会呢,那我以后唤你黛玉可好?”   黛玉点头,忽又想起一点,对胤祥道:“不过我也只能在无人的时候这样叫,要是有人的时候我可不敢呢。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可不好。”   胤祥听她这样为自己着想,不由得更加高兴。给黛玉倒了一杯酒,笑道:“你尝尝这个酒,是多年的陈酿呢。”   黛玉抿了一口,笑道:“果然不错。”   两人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什么时候就说到了今天黛玉找那种布料的事上了。   胤祥问:“不知道你找那种布料做什么呢?”   黛玉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做一种衣裳。那种衣裳要这种布料做出来才好看才舒适呢。”   胤祥问道:“不知道是何种衣裳?”   黛玉道:“我叫它旗袍。不过今儿没有画图,若是说,又说不具体。下回有机会我给你看图罢。”   胤祥笑道:“那最好不过,我也想瞧瞧这衣裳是什么样儿。”   世人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酒确实要和知己喝起来才有意思。黛玉和胤祥边喝边聊,不知不觉说了好多话。不想这胤祥竟和黛玉一样,也是魏晋风骨的推崇者。黛玉想不到他一个皇子,竟然并不热衷于权势,特别欣赏竹林七贤。   胤祥问黛玉道:“七贤之中你最推崇谁?”   黛玉道:“嵇康。”胤祥笑问:“为什么?”   黛玉眨眨眼,道:“《世说新语.容止》中写到: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有人语王戎曰:“嵇延祖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答曰:“君未见其父耳。”好友山涛称其“站时就如孤松独立;醉时就似玉山将崩”。 他哥哥嵇喜在《嵇康别传》里,夸耀他是‘正尔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   胤祥听黛玉洋洋洒洒的说完,有些忍不住好笑:“就因为他的这副好相貌?”   黛玉点头又摇头,道:“是,又不是。”   胤祥是第一次听人,特别是黛玉还是一个女子,这样直言不讳的讨论男子的相貌,不禁奇道道:“哦?愿闻其详。”   黛玉道:“虽说我不是外貌协会的,哦不是,虽说我觉得一个人的内心比外表更重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人都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无论对什么都一样。一个人要是长得好看,自然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好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不奇怪我喜欢嵇康那样丰神俊朗的外表了。就好像你们男子也喜欢看美好美丽的女子一样,其实女子也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胤祥还从没听过这样新奇的论断,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有听那个闺阁女儿家说过这样的话,听到之时有惊奇,现在听她说完,又觉得实在是很有道理。黛玉的这些话,虽然在那个时代听起来似乎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却不乏有它的道理。   胤祥一手随意的转着酒杯,一边微笑沉吟道:“林姑娘说的这些话,倒是很有道理。看得出林姑娘是个很有自己见地的人。”   黛玉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抚了抚低垂下来的额发,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见解呢,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让你见笑了。”   胤祥笑笑,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再说起这话,仿佛随意却又不漏痕迹的转开了话题。   一顿饭就在两人愉快的交谈中接近了尾声。   饭毕,黛玉道:“我这都出来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指不定府里的人怎么找呢。今天谢谢十三阿哥的款待了。下次再见可就该我请十三阿哥了,到时十三阿哥莫要推辞才是。”   胤祥笑道:“姑娘客气,那是一定的。索性我现在也无事,不如让我送姑娘回去可好?反正也是一条路。”   黛玉也不点破胤祥的心思,坦然道:“也好,就一起罢。”   不一会儿就快要走到荣国府的门口,黛玉停下脚步,对胤祥道:“就到这里罢,回见。”   胤祥笑着点点头,看着黛玉的背影缓缓走进了荣国府的角门。原来,她住在这里。    ☆、第 21 章   黛玉别了胤祥后,一路都在寻思着该如何把这旗袍的样式给画下来。回到住处,紫鹃迎上来接过茜雪手中的布匹,笑道:“姑娘这大半天上哪儿去了?可让我们好找呢。”   黛玉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好姐姐,今儿一大早我原本想着叫你陪我一起出去的,但看你昨晚着凉了,就想着让你休息一会儿。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声张。”   紫鹃把东西拿进屋去放下了,又给黛玉找了家常的衣裳来给黛玉换上,笑道:“这有什么,我不说就是了。”   黛玉接了她递过来的衣裳,解下了身上的外衫,道:“我这不是想着冬日也快过了,离夏天也不远了。想着做几身新奇的穿着素雅大方又凉爽的裙子么,今儿就出去找适合做这种衣裳的布料去了。”   紫鹃笑着接下了黛玉换下的衣物,又转身倒了茶来与黛玉和茜雪,道:“原是这样,那可找到了么?”   黛玉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想要的那种不好找呢,这不,刚刚拿回来的就是我觉着还不错的,要是实在找不到,就拿那个来将就也是一样的。”说罢又对起止茜雪道:“晴雯的针线好,不然姐姐你跑一趟,帮我把晴雯叫道这里来罢,我有事要求她帮忙呢。”   茜雪笑着道:“我这就去找她过来。”说罢径自去了。   黛玉抿了两口茶,又想了想,对紫鹃道:“现在叫晴雯来还不成呢,我图画都还没画好。我又是个不会画图的。这样罢,你就在这待着,一会子晴雯来了你就叫她先在这里等着我。”   紫鹃奇道:“姑娘现在是要出去么?”   黛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笑道:“是呢,惜春妹妹不是画工好么,我这就去请她来帮我画。我走了啊,要是茜雪晴雯来了,你们就先在我屋里歇着等我回来。”   说完就走了出去,哪知刚刚经过凤姐儿的房间,只见凤姐儿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还一边和平儿交代着些什么。   黛玉上前笑道:“琏二嫂子,这是要出去?”   凤姐儿见是黛玉,便笑着道:“正是呢,今儿得闲,去那边看看蓉哥儿媳妇,听说不大好呢。”说罢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年纪轻轻的,这病怎么就不见好呢。你要无事,索性和我一起过去看看罢。”   黛玉见凤姐儿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拒绝说不去。便笑道:“也好,我就和嫂子一起看看她去,陪她说说话儿,说不准心情开朗了病便好了呢。”   凤姐儿点头说是,挽了黛玉的手,俩人一起向东府那边去了。   进了东角门,下了车,凤姐儿拉着黛玉先进去见了尤氏,说了些闲话儿,凤姐儿方问道:“我这些日子都忙着,竟都抽不出时间来逛逛。听说蓉哥媳妇儿身上不好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究竟是怎样的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尤氏说:“她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有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下半日就懒怠动了,话也懒怠说,神也发涅。我叫她:‘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竟养养儿罢。就有亲戚来,还有我呢。别的长辈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儿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掯她,不许招她生气,叫她静静儿的养几天就好了。她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屋里来取。倘或她有个好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儿,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格儿,只怕打着灯笼儿也没处找去呢!’她这为人行事儿,哪个亲戚长辈儿不喜欢他?所以我这两日心里很烦。——偏偏儿的早起她兄弟来瞧他,谁知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好,这些事也不当告诉她,就受了万分委曲也不该向着她说。谁知昨日学房里打架,不知是哪里附学的学生,倒欺负他,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姐姐。你是知道的:我那媳妇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的,但是她可心细着呢,不拘听见什么话儿都要忖量个三日五夜才算。这病就是打这‘用心太过’上得的。今儿听见有人欺负了她的兄弟,又是恼,又是气。恼的是那狐朋狗友,搬弄是非,调三窝四;气的是为她兄弟不学好,不上心念书,才弄的学房里吵闹。为这件事,索性连早饭还没吃。我才到她那边解劝了一会子,又嘱咐了她兄弟几句。我又瞧着他吃了半钟儿燕窝汤,我才过来了。你说我心焦不心焦?况且目今又没个好大夫,我想到她病上,我心里如同针扎的一般!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   黛玉听到这里,方才知道宝玉和秦钟在学房里发生的事,见这尤氏边说边抹泪,也不禁有些心酸。   凤姐儿听得尤氏这样说,忙安慰尤氏道:“嫂子你也别总往坏的方向去想,如今听你这样说,蓉哥儿媳妇说不定是有喜呢也未可知。嫂子倒别教人混治,倘若治错了,可了不得!”   尤氏道:“正是呢。”   黛玉在一旁听着,想着这才应该不是病呢,她这是一心求死呢,但是又不好说什么,说了估计尤氏和凤姐儿也不见得信呢。   但是现在要她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心下里是怎么也忍不下心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见见这秦可卿再说。   想罢,黛玉拉拉凤姐儿的衣袖,笑道:“我们也来这大半天了,珍大嫂子也累了,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蓉哥儿媳妇罢,也好让珍大嫂子休息休息。”   尤氏点头道:“也好,她就在她自个儿房里,你们过去罢。我就不领你们过去了。”   凤姐儿也站起来笑道:“也好,嫂子也放宽些心。妹妹,咱们走罢。”   黛玉笑着向尤氏道了别,和凤姐儿一起去了。来到秦可卿房外,正有丫头从里面出来,见到凤姐儿和黛玉,道:“二奶奶和林姑娘来了,奶奶刚刚喝了药,现在正醒着。”   凤姐儿点点头,遂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黛玉尾随而至,直接里间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美人,见凤姐儿她们来了,忙起身笑道:“婶子来了?小姑也来了?快坐,恕侄儿媳妇无礼了。”   凤姐儿忙上前,按住她:“你本就病着,就别起来了。一家子骨肉,说什么见外的话。”秦可卿听了,笑着没说话。就着凤姐儿给她垫靠枕,斜靠了起来。   黛玉这才细细打量她,好个美人!虽说黛玉来到这里也见过不少美人,但现在眼前这个,却是所见美人中最美的一个。黛玉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的美。世人都说病美人病美人,眼前这个病美人可是病美人之最了。生的袅娜纤巧,鲜艳妩媚。黛玉没见过西施,但现在看来,西施也说不定没有她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黛玉在下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秦可卿连忙叫人奉茶上来。凤姐儿便坐在秦可卿的床榻上。   黛玉瞧着这秦可卿,脸色苍白得跟白纸似的。瞧着就惊心。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竟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真是造孽。   那秦可卿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家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你侄儿虽说年轻,却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从无不和我好的。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心一分也没了。公婆面前未得孝顺一天;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得过年去呢。”   凤姐儿听着她这样灰心的话,也不禁眼眶儿红了。强忍着泪意嗔怪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才多大岁数,就这样说?这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生病的道理?你可不要一生病就这样灰心!”说罢又问:“大夫怎么说?”   秦可卿道:“那天来了一个据说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圣手,说我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虚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今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应胁下痛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定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当真是名不虚传的,他说的这些症状,我都是有的。”   黛玉在一旁听着,听秦可卿说了一大通,但奈何不懂医术,也就不明白这些。向秦可卿笑道:“有的大夫自然是这样说,怕你只有三分重呢也要给你说成七分。这样呢,他的药也可卖得好点儿多点儿。你们说是这个道理不是?”   凤姐儿也在一旁附和。黛玉又道:“你也要心情放开点儿才好。这个世上很多病人其实不是因为病而病,而是因为压力因为心病。这人的心情要是好了开朗了,这病症自然也就减轻了。”   凤姐儿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又劝解了秦可卿一番,又低低说许多衷肠话儿。那边尤氏打发人来两三遍,凤姐儿才向秦氏说道:“你好生养着,我再来看你罢。合该你这病要好了,所以前日遇着这个好大夫,再也是不怕的了。”   秦可卿笑道:“任凭他是神仙,‘治了病治不了命’。婶子,我知道这病不过是挨日子的。”   黛玉听了,想这秦可卿的执念还挺深,该怎么才能说服她呢?还真有点儿费脑筋。   凤姐说道:“你要是只管这么想,这哪里能好呢?总要想开了才好。咱们若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也难说了;你公公婆婆听见治得好,别说一日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也吃得起。好生养着罢,我就过园子里去了。”   秦可卿又道:“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了时候还求过来瞧瞧我呢,咱们娘儿们坐坐,多说几句闲话儿。”凤姐儿听了,不觉的眼圈儿又红了,道:“我得了闲儿必常来看你。”   黛玉也向秦可卿道了别,和凤姐儿一起出得门来。出得门来,走进一个园子,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滴滴,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犹听莺啼;暖日常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近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座,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看着这如斯美景,但那秦可卿却执意要寻死,不禁让人平添了几分伤感。   走到半路,黛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呀”了一声。   凤姐儿走在前面,听到黛玉的声音,连忙转回来,问黛玉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黛玉装作不好意思道:“嫂子你看我这记性,我刚刚把随身带着的锦帕儿落在蓉哥儿媳妇的房里了,刚刚要不是随手一摸,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凤姐儿道:“现在可如何是好?”   黛玉道:“这样罢,嫂子你先回去忙着,反正我左右也无事,我就自己再去一趟拿回来就行了。”   凤姐儿想想道:“那也好,你就自个儿去拿罢。”   黛玉等的就是凤姐儿这句话,当下和凤姐儿道了别,依旧朝秦可卿房里来。   秦可卿等黛玉她们走后,本打算躺下来休息休息的,见黛玉去而复返,不禁奇怪,正待说话,黛玉忙打断道:“我是特意回来的。”   秦可卿奇道:“小姑是还有事么。”   黛玉笑笑:“是呢,顶顶一件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寻死?”   秦可卿听得黛玉这话,脸色突变。黛玉看见她这反应,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她果真不是真生病,而是真的想寻死。但是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只得这样慢慢的折磨自己。   黛玉连问:“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秦可卿一脸不可置信,脸色因为惊讶变得更白。她强压住内心的疑问,颤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黛玉笑笑:“我自然是我,但我又不是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秦可卿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几点,受不住这样的一惊一乍,现在的她有些呼吸不稳,叹了一口气,靠在靠垫上,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看着黛玉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黛玉心想,我哪里看得出来,不过是因为我这灵魂是几百年后的,知道一些事情罢了。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黛玉道:“你先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待会儿我自会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我就是了,你放心,我都是为你好的。”   秦可卿看着黛玉的眼睛,只见那里面一片澄净,仿佛一汪碧水,没有任何一点杂质,是如此的纯净清澈。她不禁想起以前,到底是多远以前呢,自己的眼眸也是一片清澈干净,看这世间,只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就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她,还那么小。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又长得那么粉雕玉琢,家里人都当掌上明珠似的疼爱。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欢乐地过下去,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幸福,就在那一天,就碎成了粉末。   父亲母亲和阖府的人都在那一天被幽禁,她被奶娘抱住逃出了府,躲在了一个偏僻的乡村,一躲就是两年。   后来,奶娘病重,送她去了养生堂,临终前央得营缮司郎中秦邦业领养。   养父一直对她很好,当亲生女儿似的疼爱。她小小年纪就很懂事,可是一直快乐不起来。养父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但是却还是不顾生命危险收养了她。知道她心思细,最常告诫她的就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可是前尘过往,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风过无痕的?自己一直都活在父母被幽禁的梦靥里,也许终其一生都不得再见,要她怎么放得下?那不是别人,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啊。   但是凭借自己一介弱女子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他们救得出来的。   这一生,活得真累啊。   秦可卿道:“你想问什么就问罢,我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   黛玉看着她的一双眼睛,是极美的一双眼睛,眼波流转间,是旁的女子学也学不来的风致。只是这双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丽双眸中,现在呈现的却是一种毫无光彩的灰白黯然。是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波澜不惊,是对这个世间毫无眷恋的冷漠萧瑟。这双眼,就像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看到这双眼睛,只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可有可无毫不在意。   黛玉道:“我既然知道你是自杀,那么多少也知道一些你为什么要自杀,很多事情其实不必问。我今日回来,不过是想劝劝你罢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眷恋的人或事么?”   秦可卿强笑道:“哪里还有什么事值得我在意的呢,不过这人世,真的很多无可奈何很多身不由己,我太累了。”   黛玉走进秦可卿的床榻,坐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就算你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爱你的那些人啊。”   秦可卿愣了一愣,喃喃道:“爱我的人……爱我的人……”倏地低笑:“爱我的人,爱我的人也正在受苦,恐怕此生都不复相见,活着还能有什么意思?”说话间抬头看向黛玉,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好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但是你又实在是你。我糊涂了。”   黛玉从旁边的矮桌上倒了一杯水倒给她,让她润润喉,道:“我是我,我又不是我。待会儿我会细细跟你说的。”   秦可卿本是聪明人,当下也不再问,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小姑是聪明人,岂不闻‘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 ‘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自非人力所能常保的。但如今若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以长远保全了。”   黛玉点头,这秦可卿见识的确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有的,果然是出生大家的女子。   黛玉道:“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说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秦可卿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也没有典卖诸弊。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的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若不早为后虑,只恐后悔无益了。”   黛玉听罢,不禁对这秦可卿大为敬佩,这个女子的胸襟,哪是一般男子可以比得上的?   黛玉道:“你既这样挂心我们家,还想出了这么好的未雨绸缪的法子,为何还要这样消极下去”   秦可卿强笑道:“我这样想这样挂心,终不过只是一介女流。但是这阖府里有几个人又是真心为这我们家的?不过是自己为自己罢了。”   黛玉想想也是,这么个大家庭,这里面的蛀虫还少么。一个个都是为着自己的利益,谁还会在乎这棵大树到底还会矗立多久?   黛玉道:“虽说是这样,但尽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也是好的。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像我们这样的家里,很多时候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秦可卿点头道:“不错,我们这样的大家,内里的不尽外人自然是不易看出来的。”   黛玉道:“我也不再瞒你,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秦可卿愣了片刻,有些疑惑道:“怎么会问起这个?我想,大千世界,自然是无奇不有的。”   黛玉点点头,似是苦笑,道:“那我现在给你说的这件事,就是一件奇事。且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奇事,我先给你说好,你别大惊小怪就是了。若不是因为你现在起了这轻生的念头,我想我是要这个秘密烂在我心底一直带到坟墓里去的。我知你胸襟必非一般人,这才决定告诉你。”   秦可卿虽疑惑,但是还是点头。黛玉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秦可卿听到这,眼中的疑惑更甚,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苦笑道:“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我本来是几百年以后的人,我在一次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可能你不知道马路和车是什么意思,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事物。有空再给你细细解释罢。被车撞了以后我以为我已经死去了,但是我却又醒来了,醒来了我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但是灵魂却真真切切是原来的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秦可卿震惊的看着她,道:“我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黛玉道:“不怪你糊涂,我自个儿也糊涂呢。你说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而且是在另外一个时代里。我在我生活的时代一直接受的教育都是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鬼神的,但是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事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所以我只能用前世今生来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了。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天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回到我原来的那个世界的。但是后来我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但是,我现在格外珍惜我的第二次生命,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但是我现在却重生了,我想这也许是我和黛玉的缘分吧。既然现在我成了她,我就不能辜负她的生命,我要替她好好的生活下去,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活得好。”   说到这里,黛玉看着秦可卿,见她脸上有些动容的神色,微微一笑继续道:“也许在这个世上,幸福大多都是大同小异,但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既然生而为人,在拥有了比其他生物多的智慧和能力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承受其他生物没有的烦恼,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有思想,有喜怒哀愁,有七情六欲,这是我们的幸福来源,同时也是我们痛苦的根源,因为幸福和痛苦是相辅相成的。还有就是,你想过,你的生命不仅仅是属于你自己吗?”   秦可卿露出疑惑的神色,黛玉握住她的手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的生命其实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父母给予我们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生命,我们更应该珍惜。我记得西方曾有位哲学家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我们的生命更是如此,这个世界上,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也是独一无二的。这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轻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一瓶鹤顶红或者一条白绫、一把匕首就可以办到。可是你想过吗,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死了,你倒是解脱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痛苦都不用忍受了,可是留给爱你的人的,却是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的伤痛。你明白么?”   秦可卿听完这话大为动容,眼眶不禁红了。黛玉微微一笑道:“所以说,再难也要活下去,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想想那些爱你的人罢。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罢。我这就回去了。”   秦可卿道:“小姑好走,恕我不能起身相送了。”   黛玉笑道:“怎么说这些见外话,我走了,你好好躺着休息休息,记得我的话。”   秦可卿道:“我记住了。”黛玉点头,遂径自回荣国府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堪堪走到门口,只听得房间里一阵说笑声。走进屋,见茜雪、晴雯、紫鹃几人正坐在一起说闲话儿呢。   黛玉笑着走进去道:“这是说些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   紫鹃见她回来了,忙上前牵了她的手道:“能有什么,不过几句玩笑话罢了。还不是晴雯这小蹄子,尽说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儿!”说罢笑嗔了晴雯一眼。   晴雯正在嗑瓜子儿,一双青葱玉手在大红色蔻丹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莹白似玉。听到紫鹃的话道:“刚刚不知是谁在那说等林姑娘等得无事可做无聊呢,要我说些话儿来消遣消遣,现如今我真说些玩笑话儿给你们消遣了,你倒嫌我了。”   紫鹃早已笑得说不出话来,向黛玉道:“你瞧瞧她这张嘴,我不过说她一句,现在她竟还了我十句!”   黛玉正要说话,只听得门外有人笑道:“说什么呢,说谁的嘴厉害?”话音刚落,只见宝钗和香菱一起掀帘走了进来。   黛玉上前拉住宝钗,笑道:“好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宝钗笑道:“我想着好几天没来看你了,这不,今天不是无事么,就过来看看你们。刚刚走进来呢,就听见你们这里说谁的嘴厉害呢。”   黛玉拉着宝钗和香菱坐了,紫鹃倒上茶来,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边那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嗑瓜子儿的么?”说罢朝晴雯努努嘴。   晴雯装作没看见,继续嗑自个儿的。宝钗见说的晴雯,斜睨了一眼黛玉,笑着对紫鹃道:“晴雯我倒不知道,不过现如今这里有一个人嘴才是真厉害呢。你竟不知道么?”   紫鹃摇头,道:“宝姑娘说的是谁?”   宝钗笑道:“唉,还亏得你们天天在一块儿呢,你竟不知道。这样厉害的嘴儿,除了你家这位林姑娘,还能有谁?”   黛玉知道宝钗是在打趣自己,也不说话。紫鹃反应过来,笑道:“果然不错。”   黛玉因是第一次见香菱,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向宝钗问道:“姐姐,这位是?”   宝钗笑道:“你看我,来这儿竟只顾着和你们玩笑了,这不,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就是我的那位小嫂子。”   黛玉了然,原来是香菱。也顺着宝钗叫小嫂子。   那香菱第一次见黛玉等人,还有些害羞,脸有些红了,道:“林姑娘和各位姐姐叫我香菱就好。”   黛玉笑道:“可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哥哥真是有福的。”心下却感叹,又是个可怜的女子,小小年纪就被拐卖,现在是家破人亡,有家也找不到回。只盼那薛蟠以后可以对她好些。   宝钗捏捏黛玉的脸,看着众人笑道:“你们看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张嘴儿,可真会夸人。自己还是个难得一见的标致美人儿呢,夸起别人来可一点不含糊。这一夸呀,不禁把香菱夸进去了,更把我哥哥也顺带夸进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忙笑应说是,黛玉装作无可奈何的委屈模样,道:“我这是说的实话啊。”说罢众人又笑起来了。   等众人笑过了,晴雯想起什么似的道:“方才紫鹃过来找我,说林姑娘有事儿请我帮忙,我这都来了半天了,到底是是什么事儿还不知道呢。”   黛玉一拍额头,笑道:“看我这什么记性,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儿,竟把这正事儿都忘了。我想做一种衣裳,可是我针法不好,所以就想请晴雯帮帮忙。”   众人听罢,都问是什么衣裳。黛玉道:“是一种裙子,用作夏天穿的。不过我图还没画好呢。”   “林姐姐是要画什么图?”门外传来一阵清丽的声音。   黛玉笑道:“还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聚到一处儿了?难不成真是上天知道我遇到了难处,特意派你们来助我的?”   话音刚落,只见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笑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发现满屋子的人,探春笑着对迎春惜春道:“我原说今儿天气不错,原来今儿日子也是不错的。”   黛玉上前迎了三人进屋,笑道:“你们也来了,今天我这儿可真是蓬荜生辉了。我刚刚还在说我的图画得不好呢,准备请四妹妹来帮我画的,可巧你们就来了。看来今儿还真是好日子呢。”   说完又向惜春道:“四妹妹快来,我先跟你说说这图该怎么画。”   惜春应了,赶忙走到书桌边,黛玉把笔墨纸砚拿出来摆好,一面和惜春细说一面看惜春作画。   惜春果然是个中高手,只听得黛玉描述了一遍,便画了一个模板出来,黛玉瞧瞧还是与自己想的差不多的。道:“这和我想的差不多的,你们来看看如何?”   宝钗等人围上来接过黛玉手中的宣纸细细查看,宝钗道:“这看起来是裙子,不过倒是没见过的。林丫头这是在哪里学到的新花样?”   黛玉笑道:“不过我小时候见人穿过,现在印象模模糊糊的,只凭着那些模糊的印象说出来,还是四妹妹画工好,比我想象的好。”   探春看了笑道:“这裙子以前还真没见过呢,不过样式看着倒很端庄大方。”   迎春也道:“是呢,就是不知道可有名字?”   黛玉道:“有的,就叫旗袍。”   晴雯在一旁道:“这还真是个奇特的名字。”   黛玉边看图边点头,道:“不过一个名字,大可不必在意。我现在看着这图怎么有些单调呢。”   宝钗也点头道:“是呢,我觉得可以添些花样子在上面。”   黛玉点头道:“真亏宝姐姐提醒了我!我们可以在上面添上自己喜欢的花样子,你们看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众人都说不错,一下午都在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下过去了。   这个说要在这旗袍上画上些花鸟虫鱼,那个说可以画上写风景水墨。黛玉细细一想,都觉得不错,暗暗记在了心里,想着该怎么画这个图才好。   当送走众姐妹时已接近傍晚,黛玉心下想着到底何种花色适合哪些人。   黛玉本身自己喜欢莲花和翠竹,这两样都可以画在那旗袍上。宝姐姐看来挺喜欢海棠,像白海棠、红海棠都挺好的。迎春么,适合素雅一点的梨花。探春则热情活泼些,玫瑰最好。惜春还小,杏花还觉得不错。晴雯本身就长得明艳照人,用玫瑰这样热烈的花或者梨花这样素雅的都行。茜雪比较文静淑雅,夹竹桃最好。紫鹃既然都有了这样一个名儿,是不能辜负的,紫色杜鹃花最好。香菱么,刚刚新婚,用桃花最好,兆头好,宜室宜家。   想得太认真,以至于宝玉下了学来这里,叫了几声自个儿都没听到。还是宝玉走上前来摇了摇她的手才反应过来。   宝玉看着她拿着一只笔在写写画画,不禁奇道:“妹妹在写什么这么入神?我来了这大半会儿了,还唤了你几声儿呢都没听到。”   黛玉这才反应过来,笑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想得入神了些。你这是刚刚下学回来么。”   宝玉脸色有些恹恹的点头,和往日那活泼好动的样子比起来还真是蛮不习惯的。黛玉道:“怎么这幅表情?可是在学里受夫子训了?”   宝玉还是脸色恹恹的,在一旁自己寻了凳子坐下,道:“倒不是因为夫子,只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事儿罢了。”   黛玉下午刚刚过了宁国府那边,这样看来就是因为学里那些乱嚼舌根的了。   黛玉笑道:“那是因为什么事儿?我记得你不是一向脾气最好的么。到底是些什么人,竟然把你都弄成这副样子?”说完起身亲自给宝玉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道:“来来来,喝杯热茶消消气儿啊。喝完了跟我细细说说。”   宝玉无精打采的喝了一口茶,只捡了些要紧的给黛玉说了。   黛玉听了,心下立即了然。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子弟与些亲戚家的子侄,但俗语说的好:“一龙九种,种种各别。”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自从秦钟宝玉二人去了,且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况且秦钟又生得腼腆温柔,未语脸先红,怯怯羞羞的有些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的,赔身下气,性情体贴,话语缠绵。他两人每天本是一起上下学,更是坐在一起,每天这般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嫌疑之念,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了。   都说人多是非多,果然不错。秦钟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难免难过得不行,宝玉见他难过,便也一直温柔开导。这样的情景落在那些爱乱嚼舌头的有心人眼里,自然又是一阵风言风语。宝玉本不予理会,但身边有一个叫茗烟的,最是个脾性暴躁的,忍不过就和学堂里的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大打了一场,在学堂里闹得不可开交。这样大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就被有心人传到了贾政耳里,贾政气得不行,把宝玉叫去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一阵说教。   黛玉一直就知宝玉此生最怕之人就是舅舅,在学堂里的事情许是在他眼里不算什么的。只怕被贾政说了一通才是他恹恹的原因。   想到此黛玉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道是什么呢。舅舅不过是爱子心切罢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至于学堂里那些爱乱嚼舌根的,你只管不理就是。你们要是不理他们,他们自个儿说着也没趣儿,说了一阵子也就不会说了。谣言之所以会传播得那么风生水起,不过是因为那些处于谣言之中的人不能冷静对待罢了。你想,要是你们这些处于谣言中心的人都不在意,还有谁会在意?再说了,那些人只怕一辈子都和你是没什么交集的,何必为了他们生气?多不值得。快别闷闷不乐了。”   宝玉听了黛玉的话,脸色终于好些了。想想很有道理,遂也不再恹恹,脸上也有了笑容。道:“我这上学的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黛玉笑道:“还能做什么呢,不过到各处姐妹那坐坐罢了。今日你回来得晚了,没看见我这多热闹呢。”   宝玉奇道:“哦?怎么个热闹了。”   黛玉道:“也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宝姐姐,迎春姐姐等都来我这呢,这不才刚走么。”   宝玉笑道:“这样挺好,都是自家姐妹,理应多多在一起,可不能生疏了。”   黛玉道:“是呢,对了,今日我还去了宁国府那边儿呢。”   宝玉奇道:“你去宁国府干什么?”   黛玉道:“我本来是要去找四妹妹的,不想碰到琏二嫂子,听说蓉哥媳妇儿病了,就一起去看看。对了,你可要去看看么?”   宝玉问:“蓉哥媳妇,病得严重么?”   黛玉道:“我看着挺严重的,你要有空还是去看看罢。指不定去看她的人多了,她心情好了,说不定这病就好了呢。”   宝玉沉思了一会儿,起身道:“你说得不错,我这就去看看。”   黛玉忙叫住他:“你忙什么,你也好久没见宝姐姐了吧,不如叫着她一起去罢。人多热闹些。”   宝玉不知黛玉的双重用意,直点头道:“也好,我这就先去找宝姐姐。”   看着宝玉离去的背影,黛玉不禁有些开怀,看来,这一石二鸟之计,还挺好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等到晚间宝玉回来时,黛玉在灯下改刚刚画好的图,见宝玉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笔,笑问道:“可是和宝姐姐一起去的?蓉哥媳妇好些了没?”   宝玉随意坐了,道:“是和宝姐姐一块儿去的,才刚去时先去了珍大嫂子房里,听珍大嫂子说起蓉哥媳妇的病,还道多严重呢,不想等我和宝姐姐一块儿去看她的时候,见到蓉儿正在贴心地喂她药呢,难得见蓉儿有这么贴心的时候。我看她喝完药,精神还可,就略坐了会儿就和宝姐姐回来了。”   黛玉听得宝玉这话,略略放了心,看来秦可卿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这贾蓉见她生病了,也变得体贴起来了,这说不定是个好兆头。病弱的美人总是分外惹人怜爱的,只盼这贾蓉要一直要怜惜她才好。   宝玉只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了,黛玉一直在灯下改图画,直到紫鹃来催了几次才上床睡觉。她一直就是这个性子,要是心里有了很想要做的事情,真是恨不得马上全部做好才好。   哈欠连天的躺上床,原以为自己一沾上枕头便会睡过去,没想到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睛和大脑都很疲惫,但是大脑却高度亢奋,怎么也睡不着。   黛玉不知翻了几次身,想起上一世时面对失眠的招数,数羊还是数饺子来着?   可是后来却发现,当失眠彻底找上你的时候,无论是数羊还是数饺子都是不抵用的。现在黛玉真是无比怀念有电脑有手机的二十一世纪。至少失眠的时候可以上上网啊看看电影看看书失眠的。现在在这里,熄了蜡烛就黑灯瞎火的,看什么都是黑漆漆的,真是没意思。   翻来覆去间,脑中那双点漆般的眸子越发清晰。那双眼睛很是漂亮,线条清晰而流畅,飘逸得好像东方水墨画里用笔墨细细勾勒出来的,层层渲染,风韵到了极致。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好似在晕染中越显灵动。似乎无论何时,看到这双眸子的时候都是笑意融融的。   他的笑容怎么总是那么温暖?就好像晨曦中破晓而出的第一缕阳光。不耀眼,但是却让人很是舒适惬意。特别是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那里面有着幽深静谧的潭水,仿佛多看他一眼,你就会不由自由的沦陷。可是又会让人忍不住去探究,那眼眸里,到底有些什么,竟会让人产生安宁的情绪?   几年前的初见,到现在竟然还是历历在目。原来并不是已经忘记,而是平时没有想起。当再一次见到,却发现他的眼神他的身影早已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再次想起他的契机。   再一次相见后,才发现原来就算是过了几年,就算是只见过一面,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连当天他蓝色的长衫,他微摆的衣角,他额边的碎发,他笑意融融的眼神,他俊美无铸的脸庞,他清越好听的声音,他举手投足之间的潇洒气度,都是这样清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竟然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人呢?   不用刻意的去铭记,也不用刻意的去回忆,只是那样顺其自然的就记住了,就想起了。   自然而然。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定义。   难道说,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一说么?   黛玉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一个年华正好的梦。梦里的她笑靥如花,年华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黛玉记起前世看过的沈从文的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这位从湘西那个美丽幽独的地方走出来的诗意文人,遭遇了爱情,便说了这样一句优美隽永的话。   是啊,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正当年华之时,遇上一个正当年华之人。   难得见到阳光明媚的时候,但今天的阳光却分外的明媚耀眼。透过窗棂照进房里,黛玉竟被这刺眼的阳光给照醒了。   一直都不喜欢阴天,每天阴阴沉沉的不说,还格外的冷风刺骨。天空中的云层黑压压的,仿佛要压下来一般。再好的心情也会因此变得有些郁郁。   黛玉坐起身,眯眼打量了一下照进来的阳光,整个房间都因为这一缕阳光而变得透亮,连空气中的小微尘也清晰可见。   窗外是碧蓝的天空,云层稀薄淡朗,天空看起来很是澄澈高远。   不一会儿,只见惜春三姐妹笑着跑进来,见黛玉还睡着,惜春用手刮着脸儿羞黛玉道:“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快看,你们平日里还说我懒怠呢,现在可不能这么说我了,还有林姐姐在前呢。这么晚了都还不起来?”   黛玉笑道:“昨儿晚上改图改晚了,今日想着左右无事,索性赖赖床罢了。”说话间紫鹃已打水进来给黛玉盥洗。   探春道:“反正现在还早,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熬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黛玉笑道:“我就这性子,改不了了。再说哪有那么娇气呢?”说完又问道:“你们今日怎么又齐齐来我这儿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迎春笑道:“可不正是么,东府的珍大嫂子看今日天气甚好,花园里的各色菊花也开得甚好,特地治了酒席,邀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二奶奶,咱们这边阖府的人都一块儿过去喝酒看戏赏菊呢。”   探春接话道:“这不,我们一大早起来就过来找你了,没曾想你还睡着呢。”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整理好衣裳,道:“那我们这就过去罢。我也想去看看那些菊花开得好不好呢。”   几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刚刚走进东府的大门,只见宝玉正在前方和人说着话儿,那窈窕身影看起来很是熟悉,黛玉抿嘴一笑,那不是宝钗又是谁?   黛玉笑着向宝玉宝钗两人走去,笑道:“宝姐姐也来了?来得可真早呢。”那边尤氏见她们来了,忙笑着迎上来道:“老祖宗和凤姐儿早来了,我还在那说呢,你们几个嫌闷,怕是不来了呢。”   黛玉笑道:“珍大嫂子盛情哪能不来呢,蓉哥媳妇儿好些了么。”   尤氏笑吟吟的道:“说起来真是多亏了你们呢,你们经常过来陪她说说话,现在竟一天比一天好了。”边说边带着黛玉她们几个向花园里走去,道:“今儿听说你们要来,她还想来见见你们呢。总说你们都好。”   黛玉笑问道:“那她怎么没来呢?”   尤氏笑道:“是蓉儿说她身子才好些儿,怕这天气出来又着了凉就不好了,还说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好了啥时候不能见呢。她这才作罢了。唉,没想到她这一病,蓉儿那孩子竟再也不一天到晚出去瞎逛了,每天都在屋里陪着她。体贴着呢。”   黛玉笑道:“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尤氏笑道:“正是呢,没想到因祸得福了。我呀,只盼他俩好好的就行了。你们先自己去逛着啊,别拘束,我去看看老祖宗。”   黛玉等人笑着应了,尤氏遂转身走了。   黛玉等人也不拘束,一行人直往花园里来。   一进园,只见满目的菊花,各种各色,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绿牡丹、墨荷、帅旗、红衣绿裳、十丈垂帘、西湖柳月、凤凰振羽、黄石公、玉壶春等。各种颜色,白、黄、红、橙、青色、赫色、紫、绿、紫黑色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各有特色,有的秀丽淡雅,有的鲜艳夺目,有的昂首挺胸……傲霜怒放,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红的似火,白的似雪,粉的似霞,大的像团团彩球,小的像盏盏精巧的花灯。   黛玉忽然明白为什么古今以来菊花这么受文人墨客钟爱了。   秋来谁为韶华主,总领群芳是菊花。   素蕊清颜,烟流霞掩,瞻然隐逸,疏枝淡泊,傲芳凌寒。心懔冽以怀霜,志高远而知秋。不因时而改志,不因势而移情;不因名而曲节,不因利而逢迎;不因人而献媚,不因物而贪生。散馥广宇,根植山野;不求闻达,不为加冠,菊之品性也。生于荒山而不怨,植于园圃而不妖;遭寒霜而不馁,沐风露而不凋;处天地之间而不避世,入君子之伍而不清高;受赞而不喜,饮誉而不骄。   不与秋枫争艳,不与桃李争春;不与幽兰争雅,不与红梅争珍;不与海棠争宠,不与玫瑰争芬;不与樨桂争土,不与松柏争温;不与藤箩争树,不与萱草争茵;不与斑竹争贵,不与牡丹争尊。   借屈子夕餐饮露,引刘彻箫鼓悲哀;伴陶公东篱把盏,陪杜甫抱病登台;酿琼浆重阳插鬓,为黄巢金甲抒怀;元稹流连,且思菊后无花放,岑参忧国,怜卿应傍战尘开。   屈原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陶潜“怀以贞秀枝、卓为霸下杰”赞菊之高洁,曹植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苏轼以“轻肌弱骨散出葩、更将金蕊泛流霞”喻菊之美,元稹更是“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独钟情于菊。杜甫看重的是“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岑参希望“遥怜故乡菊,应傍战场开。”黄巢的一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给菊添了份肃杀的韵味。陆游在《晚菊》中赞叹“菊花如志士,这时有余香。”   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只听得宝玉几声“妹妹”,这才反应过来。边上的宝钗探春见她这副样子,都不禁抿嘴笑她。   黛玉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遇上自己喜欢的事物总是痴迷得很。正要叫宝钗她们不要笑了,没想到转眼一瞧,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两个人来?   那个如黑曜石般温暖的眸子,除了他,还有谁?   那人看着他,一脸的温柔笑意。旁边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长得有些阴柔,但是一张脸却是俊美得很的。   宝玉在一旁笑道:“你们都不认识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想胤祥突然打断道:“在下艾玉。”然后眼风状似无意的看了黛玉一眼。   艾玉,艾玉,黛玉听得他这样介绍自己,不由得心里一跳。脸上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烧起来。   宝玉也是愣了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他怕是不想在这里暴露了身份大伙儿拘束罢,当下也不在说话,只介绍另外一位道:“这位是我好友,同时也是艾公子好友,柳湘莲。”   那长相阴柔俊美的男子向黛玉她们一一问了好,原来,他就是柳湘莲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冷面热心冷二郎,原来这般俊美。   宝玉介绍完胤祥和柳湘莲两人,又一一介绍了黛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等人。   那柳湘莲看着黛玉问宝玉道:“这位,就是林姑娘?可就是你教我们的那瑜伽的作者?”一旁的胤祥也是一脸惊讶的神色。   宝玉含笑这点点头。   只见柳湘莲脸上的笑破冰而出,笑得极为灿烂,向黛玉拱手道:“原来是林姑娘,真是久仰大名了。”   黛玉一脸疑惑的看向宝玉,宝玉正待说话,柳湘莲接着道:“是这样的,宝玉一直与我们交好,自从林姑娘把瑜伽教给他以后,他又教给了我们。林姑娘不会介意吧?”   黛玉这才明白,含笑道:“怎么会,好的东西自然要大家分享才是。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柳湘莲又道:“这瑜伽的妙处,只有练过之人才知道。只是不知道,林姑娘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黛玉心里不禁微叹了一口气,又来了,真不知道谎话要说多少遍。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把上次同宝玉说的那些话再重复了一遍。   柳湘莲听了,一脸神往,不禁问黛玉那高人现在所在何处。黛玉微微一笑道:“我也只是偶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罢了,他行踪无定,我也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他的。”   柳湘莲听得黛玉如此说,便知想见那高人一面的愿望此生十有八九是不可能了。不禁面露遗憾,道:“真是可惜、可惜。”说完又释然的笑笑,道:“林姑娘你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好多人都在练这个瑜伽呢,无论男女老少。”   黛玉很是惊讶,问道:“是么,我还真没想过会这样呢。当初不过是因为府里姐妹们无聊,想着又是冬日,运动运动不仅暖和些,而且对身体也有好处。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荣国府的这些姑娘们会呢。”   胤祥也参与进来道:“柳兄说得不错,不禁这京城里面大有人在练这瑜伽,不瞒你说,我听说宫里的娘娘和宫女们也喜欢得很呢。”   听到这里,宝钗等人已是一脸的惊讶。黛玉更是想也没想到,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倒真应了那句话:无心栽柳柳成荫。   几人正在一起说话谈笑,只见一个小厮飞快的跑到柳湘莲身后,小声的说着什么。   柳湘莲听了只点了一下头,然后笑着对黛玉等人道:“那边的戏快开场了,请恕在下失陪了。”说罢向众人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小厮去了。   宝玉笑道:“你们还没听过柳兄唱戏罢?今儿可是我特意请他来助兴的,不然我们一块儿过去听听看?”   黛玉等人笑着说好,一行人便朝着戏台子那边兴行去。   胤祥走在黛玉身边,轻声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那天听你说了的那种布料以后,我特意回去找了找,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几匹差不多的。不过今日过来没想着会再见到你,所以也就没带来,就只好明日给你了。”   声音轻轻浅浅,好似静水流深的深潭荡起的几丝涟漪。黛玉没想到他竟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更遑论还特意的为此去寻找。   黛玉心里一股暖流流过,抬眼看着胤祥的眼睛,里面是熟悉的笑意融融,不禁也笑了。道:“没想到你这样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真是谢谢你了。”   胤祥低声道:“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   虽然说得小声,又伴随着走路的脚步声和衣物的悉碎声音,但黛玉还是听见了,心里不禁有丝丝甜蜜涌上来。   胤祥侧眼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也不禁心里一动。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宝钗在一旁拉着黛玉向前走去,黛玉回头看了胤祥一眼,遂笑着随宝钗而去了。   等到众人都走进座位坐下时,那台上的青衣已咿咿呀呀的唱将起来。   只见他慢转身,轻回首,长抛水袖,眼波微送,双手叠腰下身做个万福,捏着嗓子莺莺燕燕地唱道:“想鬼病最关心,以宿酒迷春睡。绕晴雪杨花陌上,趁东风燕子楼西,抛闪杀我年少人,辜负了这韶华日。早是离愁添萦系,更那堪景物狼藉。愁心惊一声鸟啼,薄命趁细春事已,香魂逐一片花飞…”举手投足之间,俱是万千风情。   黛玉不禁看着点头,这柳湘莲果然是天生的戏骨,举手投足之间的那些风情万种,堪比名伶。不过好像书中所说这柳湘莲本就是个对戏曲天赋极高的。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黛玉在台下低声问宝玉道:“你是怎么认识十…艾公子的?”   宝玉收回了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柳湘莲的眼睛,笑道:“说来还真是巧,我和柳兄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后来我才知道柳兄和艾公子也是好朋友。也正是缘分,我与这艾公子一去而来竟也成了好朋友。”   黛玉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几出戏看下来已是接近晌午,众人用罢午膳也就散了。   宝玉、黛玉、宝钗、迎探惜三姐妹一起正准备回去。胤祥本和柳湘莲一起,见状对柳湘莲说了声“稍等”后,也不待柳湘莲反应过来,遂径自走到走到黛玉面前,笑道:“明日一早,我就把那布匹送来。”   黛玉见宝钗等人都在一旁抿着嘴儿看着她笑,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真是多谢你了。明日你叫李复送过来就行了,我会注意去看看的。就不用麻烦你亲自过来了。”   胤祥看着黛玉有些绯红的耳垂,在阳光的映衬下,那小巧的耳垂越发显得晶莹剔透,越发的动人可爱。她今天穿着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白莲,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余一点点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的天然之美。一张小巧的脸上露出含羞的表情,但还是一直笑着。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一双眸子干净澄澈,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小巧俏丽的鼻子,嘴角因为含着笑,所以绽出两个小酒窝。看得胤祥心中越发的对她心动不已。   胤祥连忙笑道:“哪里会麻烦呢,反正我左右也无事。既如此,我便告辞了。”说罢向黛玉微微颔首,同时也向众人点点头,转身翩然而去。随着柳湘莲一同走出大门去了。   探春见胤祥走远,快步跑进黛玉身边,拉住她直往前走,黛玉有些奇怪,回头看着后面的宝钗她们,只见宝钗她们脸上都是笑意。直到确定后面的人听不到她们说话,探春的脚步才慢下来,对黛玉咬耳朵:“姐姐你可要跟我说实话呀,那位艾公子,你们以前就认识的?”   黛玉惊讶于她的观察力,这位三小姐果然是不一般。索性承认:“嗯,以前见过一两次。”   探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笑道:“我看那位艾公子看你的眼神可与看其他女子的眼神不一样。”   黛玉再次惊讶了,这探春的眼睛还真是尖啊,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问:“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啊。他的眼神哪里不一样了?”   探春仔细想了想,似是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说道:“要我具体说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看得出来,只有在面对着你的时候,他的笑才格外的温柔,才会笑到眼睛里。”   黛玉细细想了想,好像是每次见到胤祥的时候,他都在笑,无论是抿着嘴的笑还是勾起唇角的笑,都是笑到了眼睛里面。   想到这些,黛玉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一旁的探春见她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自己笑了起来,不禁抿嘴笑道:“林姐姐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还笑得这样的、这样的、不胜娇羞!”   黛玉心里默默地汗了一下,以前怎么没发现探春这丫头这么八卦呢。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你说的话,以前我倒没注意呢。”   探春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我看呀,那位艾公子对姐姐你不一般啊。”   黛玉甚无语,这丫头。   为了让她的八卦之心不再继续的发展下去,黛玉特意放慢了脚步,道:“我们走太快了,等等她们罢。”   探春一脸狡黠,知道黛玉是害羞了,也不点破,只随她去了。   黛玉不禁感叹,原来,女生喜欢八卦这一个定律,是自古就有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回了府,又一起去黛玉房里略坐了会儿,也就散了。黛玉依旧撺掇着宝玉送宝钗回府,宝玉似有所悟,也就送宝钗回梨香院去了。   一时静下来了倒有些感觉不习惯,黛玉遂拿了一本元曲选集去院里的竹椅上翻看。看到王实甫的长亭送别:“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这才有些萧瑟之感。   总是离人泪,总是离人泪呵。   正独自感怀,只见紫鹃快步走进来,正想往屋子里面去,不想见黛玉正在院里看书,大步走到黛玉面前道:“姑娘,刚刚有扬州那边的信来,老太太看了以后,就连忙叫人过来叫姑娘过去呢。”   黛玉心下不禁有些不好的预感,难道是父亲他,出了什么事么?   连忙放下书,就遂紫鹃并贾母派过来的一个小丫鬟过贾母那边去了。   一进屋,只见大舅母邢夫人、二舅舅贾政、二舅母王夫人、凤姐儿等人都在,一见她进去,脸上俱是担忧之色。   黛玉心下的预感更加不好了,忙走过去见过众人,走到贾母面前行了礼。贾母忙拉她到到怀里,爱怜道:“我可怜的孩子…”   黛玉见这阵势,知道是家里出事了,心里不禁一急,连忙问道:“外祖母怎么了?可是我父亲有什么事?”   贾母一边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叹道:“正是这件事叫你来呢,方才扬州那边你父亲来信说,说身染重疾,写书来特接你回去。我一听,又是忧闷又是不舍。我可是巴巴的望着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呢。但父女之情,你也该前去侍奉侍奉。”   黛玉听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颤,再开口已是略带哽咽,道:“父亲病重,我自是应该立马就回去的。现在玉儿只盼父亲的身体没他信上所说的那么重罢。”   说着说着已是哽咽不止。虽说自己只是一介孤魂,林如海不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但她早已在林如海那里体会到了有父爱的幸福。所以伤心绝对是真心实意的,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重生以后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啊。况且现在是古代,医学技术根本不怎么发达。要自己怎么不担心?   众人见黛玉哭得伤心,也不禁满心伤感。都忙来安慰黛玉道:“现在还不知道真实情形,等回去看了再说罢。”   虽然担心,但是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黛玉只能在心里祈祷林如海的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就好了。   贾母向鸳鸯道:“你且派一个人去把琏儿叫来。”   鸳鸯应了,出门吩咐去了。   不多会儿,贾琏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问了贾母等人安。贾母道:“你林妹妹这两天要回一趟扬州,宝玉还小,要他送我也不放心。你我还可略放点儿心,你就送你林妹妹回去罢。明儿用一天准备准备收拾收拾行装,后天就出发罢。等那边安顿好了,你仍和你林妹妹一起回来。”贾琏应了,贾母又对凤姐儿说:“你们小两口这就先下去罢,你去给他收拾收拾行李。”   贾琏凤姐儿应了,一起回去了。   这里贾母吩咐了贾琏凤姐儿,转过头对黛玉道:“你今儿也早些回去,现在且什么都不要想,晚上好好睡一觉,”说罢又唤紫鹃道:“紫鹃,你也陪你们家姑娘一块儿回去,雪雁毕竟还小,她跟着我也不放心。还有,你明儿就把姑娘一路上的行装收拾好。”紫鹃一一应了,遂下去了。   这时一旁的鸳鸯笑道:“老太太,紫鹃一个人怕照顾不过来呢。”   贾母想想道:“是呢,亏得你提醒我。这样罢,我看宝玉房里的丫鬟多,那个叫茜雪的,很是稳重妥帖,就叫她跟着回去罢。”   黛玉点头应了,贾母道:“现在也无事了,你就先回去罢。”   王夫人等又是一阵安慰,让她放宽心等。黛玉少不得点头一一应了,遂别了贾母王夫人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晚间,黛玉正在房里和紫鹃收拾回扬州的行李,“这些书都是要带的,去找一个大一点的袋子来装着罢。不定要在扬州待多久呢。”正说着,只听见院子里一阵说话声。   黛玉转过屏风走出来,原来是宝玉宝钗迎探惜三姐妹,听得她要回扬州,便约着一起来为她送行来了。   宝钗走在最前面,黛玉见她一脸关切自己的模样,不禁眼眶有些热了。强忍住笑道:“你们都来了?我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们呢。”   宝钗握住她的手,道:“哪里等得到明天,我一听说这件事就急急赶来了。你千万要放宽心。”   黛玉回道:“我知道,等我回去就知道父亲到底如何了。”   宝钗的眼眶也有些红了,相处了这几年,她早就把黛玉当成了亲妹妹。骤然听闻黛玉父亲生病,黛玉马上要回扬州去,不真是分外不舍。   宝玉迎春等人也在一旁温语安慰,这让黛玉一直焦躁不安的心多多少少平静了不少。   大伙儿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夜,黛玉道:“天色这样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罢。我没事的,等父亲身体好了,我从扬州回来了,大家还是能再见的。”   探春起身道:“也是呢,又不是不回来了。二哥哥、宝姐姐,我们这就回去罢。让林姐姐好好休息,她后日就要准备回扬州呢。”   宝玉道:“那妹妹早些歇息。”黛玉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宝玉,你送宝姐姐回去罢,梨香院离这儿远。”   宝玉点点头,宝钗又细细的叮嘱了黛玉一番:“此去路途甚远,一路上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到了扬州记得马上写信告诉我们一声儿,也好叫我们放心。”   黛玉笑道:“宝姐姐跟妈妈似的,我知道的。”宝钗被她一句换逗笑了,也不再逗留,遂跟着宝玉出门去了。迎探惜三姐妹也跟着后面走了。   焦躁了一下午的心,因为宝玉宝钗他们的到来平静了很多。知道现在想多了也没什么好处,当下也不再多想,熄了灯就上床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撒花~~~~动力啊`~~~ ☆、第 32 章   一夜都在浑浑噩噩的梦境中度过,让黛玉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会儿是自己前生的各种场景,有嬷嬷、有好友小可、有喜欢自己的英语老师、还有很多以前认识的人,多得让黛玉叫不出名字。混乱中一直听得他们在问“你去了哪儿?”、“你为什么还不回来?”,黛玉想说话,但是却无法开口。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一会儿又是刚刚重生后待在扬州的那段时日,林如海无微不至的照顾,事无巨细的疼爱,仿佛是特意弥补自己这一生都缺乏的父爱。但是场景又突然转换到林如海生病的场景,他就躺在那里,奄奄一息,任黛玉如何的唤他,他就是不答应。黛玉着急的大哭起来。一会儿又是胤祥俊逸的脸庞和黑曜石般的眼睛,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黛玉笑,仿佛触手可及,但是却又感觉咫尺天涯……   黛玉在五更天的时刻惊醒,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像是一只庞大的怪兽,仿佛随时可以吞噬自己。黛玉一直都是很怕黑的,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恐惧已经淡去不少,但是在这个知道林如海生病的夜里,这种恐惧又卷土重来了。   起身想要点蜡烛,但是却一直找不到火石。本来想就此作罢,不想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已惊动了紫鹃。只见紫鹃手里拿着烛台走进来道:“姑娘醒了?”   黛玉点头道:“做了一个梦,就醒了。没想到把你也吵醒了。”   紫鹃笑道:“我平时就醒得早的,现在还早呢,姑娘再躺会儿罢。”   黛玉道:“也好,你也再去睡会儿,把烛台留下就是了。”   紫鹃走后,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难道现在自己,都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牵绊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是想胤祥。他的笑容总会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是因为他的眼睛么,黛玉不知道。   模模糊糊之间,没想到还是再次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   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想起昨天胤祥说过今天会来,当下也不再发呆,起身洗漱,然后吃罢早饭就出了门。   一出角门,看见胤祥早已在不远处等着了。身边是一直贴身跟着的李复,李复手里捧着的就是胤祥所说的那种布匹了。   那个修长的身影侧身对着黛玉,早起的朝阳从侧面照射过来,他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阳光中。他站在阳光中,黛玉微眯着眼看着他,那阳光有些刺得让人睁不开眼。   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就好像他这个人在黛玉心目中的形象一样。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的脸庞更加的温和白皙。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黛玉从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黛玉。   仿佛是听到了黛玉的脚步声,亦或是感受到了黛玉的到来,他转过身,看到了黛玉。   然后,他笑了,嘴角上翘,眉眼弯弯,那双眸子里,有着让人安心的光闪动。   他看到黛玉,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桃花,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还是和往日里一样的出尘动人。   但今天,他发现黛玉和往日似有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马上就发现了。   黛玉看着他,他们之间隔着十步之遥的距离。但黛玉没有动,就这样定定的望着他。   他终于发现黛玉为什么不同了。   这次,她没有笑。以前每次见她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有时是狡黠的,当她打趣宝钗的时候;有时是温柔的,当她看着他的时候。   但是这次,她黛眉微蹙,本来就灵动的大眼睛里面在看到他以后渐渐地蓄起了水汽,渐渐地更加氤氲起来。   胤祥慌了,黛玉这个样子他从来没有看过,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心里不禁抽痛起来,就好像,她的悲伤,连着他的心脏。   在这一刻,他更加确定,他这一生,都无法放下她了。只是这样看着她悲伤的模样,他就觉得心疼不已。   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爱过谁,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牵动他的内心。她甚至不用开口说一句话,他就会心痛得无法自抑。   他慌忙地向黛玉走去。他看见黛玉的眼泪流了下来。   黛玉也向他快步走去。脸上泪水未干,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心安。   还没反应过来,胤祥就感觉自己被一双柔柔软软的小手给抱住了。   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敢乱动,身体一瞬间就僵住了。   这个时候时辰还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有的只是匆匆而过的挑着货物的小贩。他们又是在荣国府小角门边的小巷子里,所以压根没有人看见。   他脑中根本无法思考,就这样愣愣的站着,任由黛玉小小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梦,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现在抱住他的这个姑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是他想要捧在手心好好的对待一辈子的姑娘,是他认准了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姑娘,是他心尖上的姑娘。   现在,这个姑娘,用她的双手,抱住了他。仿佛他就是她的依靠,仿佛他就是她的镇定剂。   怀里的人因为悲伤,肩膀微微的耸动着。他的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那是她的味道,冷冽清香,遗世出尘。她的身体那样柔软,她的头发那样清香。胤祥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他缓缓的伸出手,拥住了她。   他的脸上,从开始的震惊、惊喜、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幸福的,微笑。   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纠结很纠结很纠结很纠结,一下午就在纠结“到底是女主给男主表白呢还是男主给女主表白呢”这个问题,不过后来还是顺从了最开始的想法。唉,我真是个纠结的人~~~ ☆、第 33 章   半响后,黛玉情绪稳定下来,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抱着胤祥,而胤祥也正拥着自己,不禁脸慢慢的红了。   胤祥感觉到了她的僵硬,放开了她,一脸担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情绪低下,点头道:“父亲病重,我明日要回扬州去。”   胤祥道:“怎么这么突然?昨日我见你的时候还好好的。”   黛玉还处于难为情当中,不敢正视胤祥的眼睛,只把眼神聚集到自己的脚上,回答道:“我也是昨天回去才知道的,我现在很担心。”   胤祥心里又是心疼怜爱又是幸福甜蜜,用手扶住黛玉的肩膀,让黛玉正视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担心,不过凡事都不要想得那么严重,你现在担心也是没用的。”   黛玉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只低头“嗯”了一声。   胤祥拉起黛玉的手,道:“玉儿,抬起头来,看着我。”   黛玉缓缓抬起头,撞见一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眸子,那双眼眸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黛玉突然想起以前看书时无意间看到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能在另外一个人的眼眸里看到自己,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很在乎你的。”   胤祥拉住黛玉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他柔声道:“玉儿,我现在有话跟你说。”   黛玉点头,小声道:“你说罢,我听着。”   胤祥知道她还在害羞中,声音里带着柔柔的宠溺,道:“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打算现在说的,我打算再等久一些,等一个好的时机再向你说……”   黛玉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甜蜜。   “可是今天见到你,我就忍不住了。玉儿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另眼相看。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喜欢,我只以为我是欣赏你,所以才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但是直到我们第二次见面,那种油然而生的欣喜,那种莫名其妙的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情绪让我终于知道了我内心最真实的感情。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遇不见你了,我心里的那种遗憾无法言表。我多希望可以再见你一次。第二次见面以后,我终于知道,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刚刚看到你,你紧蹙的眉头,就像是和我的心连在一起的。我就在想,我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待你,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我再也不想在你脸上看到刚刚那种悲伤的表情。当你向我跑来,当你抱住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惊喜。玉儿,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胤祥一脸笑意,眼里满是期待,直直的望着黛玉。   这一番真心的表白,让黛玉又是感动又是甜蜜,她回握住胤祥的手,点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胤祥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梦见了你,我看着你离我很近,但是我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你。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那一刻,我真是着急道要哭出来,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内心深处是多么害怕你和我成为那样的情景,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触碰不到。我也是在昨晚以后才发现自己对你的心意的。”   “方才看到你的那一刻,从昨晚一直担心到现在的心情竟然莫名的平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会觉得心安……”   还没说完,黛玉只觉得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胤祥清越轻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玉儿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黛玉从来没看过他这样孩子气的开心兴奋过,也不禁笑了:“我也很开心。”   胤祥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似的:“今天是我长到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   黛玉轻声道:“我也是。但是我还有话跟你说。你不要太过惊讶……”   接着黛玉就把对秦可卿所说的秘密一一告诉了胤祥。   “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你,这是最基本的坦诚相待。”   胤祥一直觉得黛玉身上有一种其他女子身上没有的气质,却不想是异世灵魂的独特气质。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爱的,本来就是现在的黛玉,现在的黛玉是灵魂。这和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所以他说道:“虽然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信你。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而已,和你来自何处没有关系。”   黛玉笑道:“我放心了。我害怕说出来吓着你呢。”   胤祥见她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活泼,也笑道:“我怎么会怕?我遇到的就是你,不管你来自何方,灵魂是哪个时代的,都是我喜欢的你。我何其有幸,可以遇见你。”   黛玉听了有些大受感动,道:“只可惜我明天就要回扬州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声音中不知不觉的带了一丝伤感。   胤祥安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你还要收拾很多东西吧,那你今日也别在外耽搁太久了,快回去罢。我送你。”   黛玉听了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回去了。你不用送我,又不远。待会儿人多了看见了终究不大好。”   胤祥听了,柔声道:“也好,我看着你回去。”说罢把李复叫了过来,把布匹递到了黛玉的手上,笑道:“还好我今天坚持自己送过来了,不然可就错过了跟你说真心话的机会了。还真得感谢这布呢。”   黛玉笑道:“那我回去了。”说罢朝胤祥挥挥手。   胤祥笑着点头,看着黛玉走进了荣国府旁边的角门。   李复在一旁,看着胤祥眼不转睛的望着荣国府的门,脸上一直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忍不住打趣道:“爷,爷,该回神了,人都走来没影儿了!还看呢!”   胤祥回过神来,知道李复在打趣他,也不恼,笑道:“你这小子!我们快回去罢,时间紧迫,我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为什么晋江把我的33章给吞了???作者又是个不靠谱的主儿,从来就是想到哪写到哪,一气呵成,也不会回头检查检查。因为觉得惨不忍睹所以不忍卒读!没想到今天突然抽风之时竟然发现这么一个大错误~~~甚无语~~~ ☆、第 34 章   黛玉回到房里,把那几匹布小心的收拾好。想着这旗袍怕是一时半会儿做不成了,且等回来再说罢。   想着这是胤祥特意为自己去找的,又想起刚刚他那番诉衷情的话,不禁一阵甜意涌上心头。   宝钗进屋时,看到的就是黛玉拿着那些布匹笑得一脸幸福的模样。宝钗有些好笑,走到黛玉面前,只把脸都凑近了黛玉的鼻尖。黛玉吓得一下子惊跳起来:“宝姐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紫鹃也不出声儿,吓我一跳呢。”   宝钗忍笑忍得痛苦,索性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是我叫紫鹃别出声儿的,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这下可让我看到了好戏。我的好妹妹,你这是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连我进来了都没听到。”   黛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准大学生一枚,这么到了这儿脸皮那么薄,老爱脸红。争辩道:“我哪有想什么事情?”   宝钗一脸不信,抿嘴笑道:“那你笑什么呢?脸红什么呢?”   黛玉还在嘴硬:“我哪里笑了,我脸红是因为你吓我一跳。”   宝钗道:“好妹妹,你就别瞒姐姐我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么。从小你就是个什么都敢说的,这会子怎么扭扭捏捏的了呢?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好说的?”说罢走到黛玉身前,看了看黛玉手中的布匹,问道:“这布匹,倒跟你形容的有几分相似,让我猜猜,可是昨日那位艾公子?”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姐姐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宝钗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还真说中了。连忙问道:“还真是他?”   黛玉点头,遂把今儿一早的情景一一向宝钗说了。宝钗听后,脸上又是艳羡又是佩服。虽然她从小就知道黛玉的性子,但是在这方面,黛玉的敢做敢认还是让她震惊不已。看那艾公子的气质好像并非普通人,一见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罢。   宝钗似是叹气,道:“好妹妹,我真是为你高兴。那艾公子我看着不凡,想是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黛玉心内又对宝钗多了几分欣赏,这看人的眼光,还挺准的么。当下笑道:“姐姐惆怅什么呢?”   宝钗强笑道:“我哪里惆怅什么呢,我是为你高兴呢。”   黛玉自然知道宝钗在惆怅什么,也不点破,反正左右明日自己都要下扬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她已经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了,到底能不能修成正果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万一自己走的这段日子他们就成了呢也说不准。   “宝姐姐,在你心中,人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宝钗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黛玉还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在我看来,人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见一个愿意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人。”   “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要有丰衣足食的条件才行。如果没有这些个物质条件,幸福感便不会那么强烈了。人这一生的幸福分为很多种,家庭天伦,承欢膝下,父母身体康健,这些都会让人感觉到幸福。但是,父母、子女带给你的幸福是完全不同于你爱的人带给你的幸福的。父母总有一天回老去,会离你而去,这是每个人这一生都不得不经历的难以抹平的伤痛。子女终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你,会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虽然他们还是会陪在你身边,还是会孝顺你对你好,但是他们不是会陪你一生的人。”   “真正陪你一生的人,只会是你的丈夫。他会陪着你一起经历所有的悲欢离合,无论是失去父母的悲痛还是拥有孩子的欣喜。我突然想起周国平说的话:生命本来没有名字。浩瀚宇宙间,也许只有我们这个星球开出了生命的花朵。而在这个星球上,最罕见的是生命与生命的相遇。每个人都是一个多么普通又独特的生命,我,你,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么偶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完全可能不降生,却毕竟降生了,然后又将必然离去。想想这个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无限,每一个生命诞生的偶然,怎能不感到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的相遇是一个奇迹呢?有时我甚至觉得,两个生命在世间同时存在过,哪怕永不相遇,其中也仍然有一种令人感动的因缘。我相信,对生命的这种珍惜和体悟是一切人间之爱的至深的源泉。”   “爱情,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奇迹的意思是,相逢本身就毫无预料,相爱更是匪夷所思。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以爱的名义以爱的方式相伴走过,山一程,水一程,最是难以巧合的缘分。对于爱情,所谓的命定,就是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无论什么时候到来,都是最适宜的。或者,换一种理解方式就是,它早就为相爱的人等在那里,只待他们,在各自的路上,马不停蹄的相逢。就像张爱玲所说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所以说,茫茫人海当中可以相互遇见本就难能可贵,更遑论说相知相爱。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遇见一个爱你的同时也是你爱的人。当然,这同时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相对于轰轰烈烈,我更喜欢的是相濡以沫。我求的,不过是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步月随影踏苍苔。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姐姐,我已经确定我找到了那个人,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 爱情观神马的,确实是作者心中的感觉~~ ☆、第 35 章   “姐姐,我已经确定我找到了那个人,你呢?”   听黛玉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宝钗不禁有些愣住了。黛玉说她已经找到了那个可以陪她一生的人,可是自己呢?   宝钗有些迷惘,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就是你的良人呢?”   黛玉见宝钗这幅样子,知道她还没消化完刚刚她说的话,回答道:“这就是爱情的奇妙之处,对于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而言,你不用猜不用怀疑,你的心就会为你做出决定。”   宝钗似是有些不懂,但黛玉知道说到这里就已经可以,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应该留给她自己的空间,让她自己好好的去想想。   两人正在静默间,黛玉在等着宝钗自己消化,宝钗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时宝玉走进来,笑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都愣这不说话。”   黛玉见宝玉身后还有迎春等人,忙笑道:“哪有什么呢,不过说了一会儿话。”   宝钗在宝玉进来的时候已回过神来,只装作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奶茶。   探春等人笑着走上前道:“我们想着明日你就要回扬州了,今日我们几个可要好好说说话儿,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黛玉心下感动,一手握住探春一手握住惜春道:“快过来坐着,我亲自给你们泡茶做点心去。你们还没吃过我做的点心罢,等着,一会儿就好。”   宝钗奇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会做点心?”   黛玉故作得意道:“这可是我独家的,独我一家绝无仅有,我哪里可能这么早就让你们知道呢。我会的可多呢,待会儿你们要吃了我做的东西,我可保证你们会很想我的。”说罢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宝钗忍不住笑道:“那好吧,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黛玉一脸得意的表情,“你们就期待吧!”说罢一个人向厨房走去。   其实这也是黛玉方才灵机一动才想起来的。突然想起以前吃过的布丁,可以试着做一个简易版的。步骤模模糊糊的还记得起,今天就当试试手吧。   还没到厨房,只见紫鹃从后面追上来道:“我来帮姑娘罢,我担心好多东西姑娘不知道放在哪呢。”   黛玉想想也是,自从来了这儿还没进过厨房呢,好多东西自己的确不知道在哪。还好紫鹃细心。停下脚步等着紫鹃走上来,黛玉挽了紫鹃的手,笑道:“是呢,还是你细心。”   两人走进厨房,见一应厨具等都是具备的。掌管厨房的一位老妈子看到她们来了,忙上前问道:“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姑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来就是,小的给姑娘做了就送来。”   黛玉笑道:“不是的,我现在来这只是来试试做做点心的,来用用厨房。你只需要把鸡蛋、牛奶和白砂糖帮我拿出来就好了。”   那老妈子听了,忙去把东西找出来了。一边吩咐了一个小丫头给黛玉她们生火烧水。   黛玉吩咐那小丫头生好了火,再在锅里倒入了一些水。先用热水净了手,然后把牛奶、白砂糖、鸡蛋都放在了灶台上。然后仔细回想了一遍怎么做简易布丁的步骤。   这个时候的牛奶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那种,撕开包装就可以喝的,而是生的,需要煮熟。黛玉先把牛奶放入锅中煮着,然后拿出一只碗,按着几人的量打了几个鸡蛋,然后加入适量的白砂糖,搅拌均匀后放在一边等着牛奶煮熟。   不一会儿,锅中的牛奶已经煮沸,并发出了浓郁的香气,黛玉叫烧火的丫头先不用加柴,然后把牛奶盛起来,用一个很敞的盆子装着,让紫鹃找了一把扇子来,帮助牛奶赶快冷却。   等牛奶冷却得差不多的时候,黛玉把牛奶上的泡沫打掉,然后把牛奶、鸡蛋放在刚刚准备好的几个碗中,搅拌均匀。   然后吩咐那丫头继续添柴,再往锅里添了大约可以淹住碗二分之一的水,等水烧沸后,把几个准备好的碗放入了沸水中。就好像水蒸蛋一样,然后就盖上了锅盖。   紫鹃在一旁看着黛玉麻利的的动作,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奇道:“姑娘是在哪里学的?以前没来不知道姑娘竟会这些。”   黛玉一边注意锅里的动静一边笑道:“我会的多着呢,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啊,你要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做。对了,你去找些枣子来,红枣最好,山楂也可,待会儿我有用的。”   紫鹃听得黛玉这样说,笑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姑娘回扬州可以教我么。”说罢转身去找枣子去了。   黛玉听她这样问,不禁灵机一动,是啊,回扬州就可以做嘛,还可以做给爹爹吃呢。   是了,就这么办。   不一会儿,紫鹃拿了写红枣来,黛玉算着时间,布丁大概已经好了。遂叫熄了火,然后拿了一张纸帕垫着,把锅里的晚都端了起来。   紫鹃早已把红枣洗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碗里。用扇子把碗里布丁扇得差不过了冷却后,把碗倒扣在刚刚洗好的盘中,然后把洗好的红枣放在了布丁的表面。   黛玉得意的向紫鹃使使眼色,道:“大功告成!我们拿出去给他们尝尝罢。”   紫鹃看着碗里的布丁,问道:“这就好了?这么快?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名字”   黛玉拿起一只托盘,把碗放在托盘上,端着走出了厨房,向一旁同样端着托盘的紫鹃道:“是呀,这是我发明的懒人布丁嘛,自然快。”   说话间已走进了屋里,宝玉宝钗等人正坐在一起说话呢。黛玉招呼他们过来:“点心好了,你们快过来尝尝!”   探春一脸不可置信:“我还以为你只是去厨房拿点心呢,没想到你还真会做啊。”   黛玉的尾巴简直要翘上天了,得意得不行:“我自然会,我会的多着呢,你们快过来尝尝看。”   宝钗宝玉等人连忙走过来,黛玉一个给他们递上去。只见小小的青花瓷碗里,牛奶布丁显得那么的晶莹剔透,还有浓郁的奶香传来。宝玉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黛玉一脸期待的问他:“怎么样怎么样?味道如何?”   宝玉轻轻的咽了下去,笑道:“很好,甜而不腻。还有牛奶和红枣的清香。”   宝钗探春等人尝了也觉得很好,黛玉惊喜不已,没想到第一次尝试竟然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做过布丁,全凭想象。不过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哈哈~~邓爷爷不是说过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 36 章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早早的起来拜别贾母贾赦贾敬薛姨妈等人,贾母薛姨妈等又絮絮叨叨叮嘱好些话,无非是些路上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之类,黛玉一一回了,叫贾母等人不用担心,遂同贾琏辞别了众人,带领仆从,登车出门去了。   贾琏本欲骑马前往渡口,奈何拗不过凤姐儿,凤姐儿板着脸道:“虽说这去渡口不算远,但这大寒天儿的,风又大,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好?”说道这里看了黛玉,有继续板着脸训话:“这一路本是要你照顾林妹妹的,你着了风寒倒没什么,万一传染给林妹妹可怎么好。难不成还要林妹妹照顾你不成?”凤姐儿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贾琏说不过她,只好拱手讨饶道:“好了,姑奶奶你就别念叨了,我不骑马就是了!”   黛玉见状不禁好笑,看凤姐儿这样子,是真的心疼贾琏的。但是在众人面前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拿黛玉来做说辞。   众人听得贾琏的那句话,也忍不住笑起来。凤姐儿见大家都笑她,红了脸在一旁不说话。黛玉笑着上前解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外祖母,你们都快进去罢,莫要在外面站着了,小心着凉。我这便家去了。”   说罢走到轿子面前,早有仆妇掀开了轿帘,黛玉弯腰走了进去。掀开帘子向众人挥手道别:“你们都回去罢,不用担心我。”   一直走了好长一段路,黛玉掀开帘子回头看时,只见贾母站在最前面,后面站着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贾宝玉迎春探春惜春姐妹,还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逐渐远去的轿子。   黛玉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不禁喃喃念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赵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居人愁卧,怳若有亡……”   以前看江淹的这首《别赋》之时,还没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离别,还道古人只不过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现在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其中的黯然神伤。   这个时代不似现代,各种交通工具发达,想一个人了,可以坐车坐飞机去看望。就算是异国他乡,要见面也很简单。再加上通讯事业的日新月异,所以现代人很难感受到古人的那种对于离别的那种黯然神伤的感受。这个时代不似现代,交通工具除了马车就是轮渡,或者靠脚力,也没有电话电脑等可以用来联系的事物,要见一面的就很难了。   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这样想着,不禁又掀开帘子看了看,贾母他们还站在门口,黛玉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有些看不清她们的样子。   黛玉从小就很坚强,就算从小没有爸爸妈妈的疼爱,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为此哭过。她乐观,她开朗,她知道感恩,记着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感谢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她知足常乐,她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比起那些更加不幸的人,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她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她爱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她相信这世上始终存在真善美,这世上总有一些信念值得自己好好坚持。她一直是明媚的,微笑的。   但这一刻,她却泪盈于睫,哽咽不止。   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幸福。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心里就像有人在生柴烧火,就算现在外面是大雪茫茫寒天冻地,但是心里是暖暖的。   那是幸福的暖。   重生在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曲折坎坷,得到的总是明媚的微笑和真诚的关心。她不去想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等人在心里到底是如何想她如何待她,她只需要记得贾母、宝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还有自己的父亲是真心待自己的就行了。哦是了,还有胤祥。她一直都觉得,应该把别人想得好一些,并经常对小事感恩。这与别人无关,因为别人根本不需要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样做,只是令自己更快乐。   因为这个世界上,无关紧要的人太多太多,没有人可以完全顾得来的。只需要看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就够了。   这一刻,她是快乐的,快乐的流泪。在这个异世,得到了这么多珍贵的东西,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不知道行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了,紫鹃在外叫道:“姑娘,到了。下车罢。”说着上前掀开帘子,扶着黛玉走下轿来。   出了轿子,一阵寒风吹来,黛玉不禁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大氅。只见阶梯之下的江面一阵茫茫雾气,一眼望不到头。这天气阴沉沉的,这情景,倒真应了那句词: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现在的时辰还早,所以渡口没有什么人。早有艄公等在船头,就等着黛玉他们上船了。   黛玉压下心中不舍的情绪,提起裙角,准备下去登船。   还没迈出步子,只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嘚嘚”作响,伴随着这马蹄声的是一个好听而熟悉的声音:“玉儿,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十三爷来啦~~~ ☆、第 37 章   猛然听得这一声“玉儿”,黛玉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出现了幻听。但是越发清晰的马蹄声又是这样的真实存在,提醒着她这并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真实实的现实。   惊喜的转过身去,只见胤祥猛地一拉缰绳,那马儿一下就停住了。胤祥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可能是因为赶路骑马的缘故,头发有些微的凌乱。腰侧佩戴着一块翡翠的玉佩,不过更让黛玉注意的,却是一只碧绿的长箫。那箫浑身碧绿通透,就算黛玉再怎么不懂,也是知道这并非凡品。   他就这样坐在马上,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黛玉惊喜的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胤祥一个健步跳下马,走到黛玉面前,眼睛看着她道:“这一路山长水阔,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放心不下,左右现在京中也没什么事,我就陪你去走一遭罢。”   黛玉抬眼凝视着他,只见他的眼神里有些闪亮得让黛玉炫目的东西,眼睫上有早晨的雾气凝结,随着他的眨眼而闪动。黛玉举手为他拭去眼睫上的雾气凝结成的水珠,眼眶有些忍不住红了,还没说话呢,只见贾琏从后面走上来,笑着向胤祥拱拱手,转过头问道:“妹妹,这位公子是?”   胤祥同样朝贾琏拱拱手,笑道:“在下艾玉。”   黛玉知道他不想在贾琏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遂在一旁对胤祥笑道:“这位是我大舅舅家的表哥。单名一个琏字。”贾琏随即道:“见过艾公子,在下贾琏。我这就上船去了,你们继续说话儿。”   贾琏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最懂得察言观色,哪里看不出来这艾公子对黛玉有意?遂也不在在跟前打扰他们二人,只留下他们二人说话。   胤祥听完他的话,笑道:“原也没什么话,不过就碰巧在这里遇见了,略略说几句。我也是下扬州去呢。”   贾琏颔首笑道:“那可真是巧,不如就此同行,可好?”   这句话正和胤祥心意,不动声色的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这时黛玉才发现胤祥身后跟着几位看着年纪颇大的中年男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黛玉不禁奇道:“他们是?”   胤祥“哦”了一声道:“他们有些是我府上的大夫,有些是太医院的太医。我想着多带些人去,你父亲的病也能多几分把握。”   黛玉感动于他的细心,正要说话,胤祥笑道:“不要说什么客气的话了,这样倒显得生疏了。到了,快上船去吧。”黛玉点头应了,只把他的好放在心上。   说话间,几人一起下了阶梯,紫鹃和茜雪扶着黛玉上了船。旁边一艘略小一点的船划过来,李复在上面叫道:“公子,快上船罢。”胤祥点头应了,朝黛玉颔首笑了一下,遂上了船。   艄公下船把拴在岸上的绳子取下,然后上船,用长竿轻轻一撑,那船就慢慢的滑了出去。   胤祥乘坐的那艘小船随后跟上前去,尾随黛玉所乘的船而去。   黛玉郁郁的心情因为胤祥的到来变得明媚,紫鹃在一旁不解的看着她,想不通为什么出门之前还一脸忧郁的黛玉为何现在突然满脸笑意了?茜雪却是因为上次陪黛玉出去之时见过胤祥一次,如今看到他俩的情状,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把紫鹃拉到跟前,悄声问道:“想不通吧?”   紫鹃还没反应过来,奇怪道:“想不通什么?”   茜雪朝脸上带着微笑双眼注视着窗外的黛玉努努嘴,紫鹃恍然大悟:“你知道?”   茜雪笑着摇头叹道:“蠢材!蠢材!今早那样的情形你没看见么?自然是因为那位艾公子啦!”说罢忍不住低声笑起来。紫鹃恍然大悟,也忍不住看着黛玉笑。   黛玉见她两个从一上船就躲在一起支支吾吾,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现在还看着她捉狭的笑,料定她们两个讨论的一定是有关于自己的话题。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让她们好讨论的?略微一想便知。   看着她俩那样子,现在还正是趣味正浓的时候呢。   黛玉转了转眼珠,故意咳了两声。不想紫鹃和茜雪见状,笑得更厉害了。   黛玉一时想不到办法,不想此时听到一阵箫声,黛玉只有前世在网上听过那些经典的箫曲,却没有真正的听人现场吹奏过。苏轼《赤壁赋》有言: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但是这箫声却不同于东坡描写的那样凄切哀怨,也不同于笛子的粗犷、高昂、清脆、嘹亮,而是给人一种柔弱、秀雅、清越之感。回旋婉转,声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虽然还未听完,但是黛玉还是听出来了。   落花时节又逢君。   很好听的一首曲子。   黛玉又怎会不懂胤祥的心思?落花时节又逢君,落花时节又逢君啊。   黛玉听到这里不禁会心一笑,脆生生的向紫鹃道:“紫鹃,把我的冰清玉洁琴抱来!”   紫鹃和茜雪也听到了这箫声,听得黛玉唤她,忙停住了和茜雪的说笑,去黛玉的箱子里给黛玉抱了冰清玉洁琴来。   黛玉凝气听了一会儿,跟着胤祥的拍子和着箫声,轻手抚上了琴弦。两手如鸞凤和鸣。不染丝毫浊气。厝指如击金戛石。缓急绝无客声。听之只觉澄然秋潭,皎然月洁。湱然山涛,幽然谷应。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黛玉在前世虽然喜欢音律,但是并没有学过古琴。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无师自通了。就好像她本身就会似的,还真是奇怪的机缘。   胤祥听到黛玉在应和着自己,不由得会心一笑,缓步从船舱中踱出来,走上了甲板。   黛玉正坐在窗边低头抚琴,嘴角噙笑。似是感觉到了胤祥的眼光,抬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时节又逢君哟~~~ ☆、第 38 章   从京都到扬州,本来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但由于黛玉一行人加快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的时间。再加上有了胤祥的陪伴,每日里不是抚琴弄箫,便是玩笑说话,或者在一块儿共读几页诗书,在船上的日子倒不这么觉得难过。   偶然一日,两人正在共读诗书之时,黛玉似是无意,翻到了楚辞的山鬼篇: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折芬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胤祥若有所悟,眉眼微微上挑,嘴角荡起微小的弧度,笑问道:“玉儿也喜欢屈子的这首《山鬼》么?”   黛玉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慢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出来,上面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杜若,只是看着这样的香囊,就好似闻到了杜若的芬芳。   她微微垂着头,把香囊递到胤祥的面前:“这个,这个送给你。”   胤祥伸手接了,把这个精致的荷包拿在手中细细打量。黛玉声音小得要他侧耳聚精会神才能听到:“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刺绣本来就不怎么擅长,你别嫌弃就是了。”   胤祥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他伸手握住黛玉的手,“我怎么会嫌弃呢,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这个香囊绣得很好,我再没有见过比这更好的了。”   黛玉抬起头,眼睛发亮:“真的吗?我第一次绣呢。你莫要只图让我开心。”   胤祥把香囊小心翼翼的放好,凑过去,鼻尖几乎顶着黛玉的鼻尖,笑问:“怎么突然想着送我这个?”   黛玉看着他眼睛里的笑意,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我看着你腰上只佩戴着玉佩之类的,并没有这个。而且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不都是送男孩子这个么,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绣了这个来送与我?”   黛玉点点头,“希望你喜欢。”   胤祥轻声笑起来,他的笑声不同于他说话时的清越,而是带着一些低沉,不过在黛玉听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悦耳。   胤祥忍不住坐过来搂住了黛玉,“玉儿,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然后他从腰上解下那个一直都佩戴着的玉佩,拉过黛玉的手摊开,郑重的放在了她的手心,却无意间瞟到黛玉手上细小的红点,急忙拉到眼前细看,问:“这个是什么?”   黛玉见他看见了,忙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偶然间被针刺了一下。”   胤祥脸上既是心疼又是感动,“以后不用给我绣这些个东西了,针虽然小,扎着可是很疼的。”   黛玉把手缩回来,笑道:“哪有那么娇气呢,你可不要太小看我了。我虽然不擅长这时的刺绣,但是在我们那个地方也有一种刺绣,叫做十字绣。不过比这简单些。我还是会绣的。再说,我可不是给谁都绣的,我可是要看人的。”   胤祥看着她逞强,也不再勉强她,有些好笑:“好好好,我不小看你。这还真是我的荣幸,我真的很高兴。这个玉佩是我阿玛当年送给我额娘的定情之物,现在给你,好好的放着好吗?”   黛玉本就瞧那玉佩不凡,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当下推辞:“这怎么可以呢,这是你阿玛和额娘的信物,我怎么好意思收?”   胤祥把玉佩放在她手心,握住,“我额娘早就把这块玉佩给我了。她对我说,要是将来遇到喜欢的女子,就一定要把这个送给她,这玉佩有着她对我、对我爱的人的祝福。玉儿,我此生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收下它好吗?”   胤祥深情的样子太过于蛊惑人,让黛玉这个本就不是喜欢哭的人现在又有了泪意,她强笑着开玩笑:“难道是因为我送了你香囊?”   胤祥笑着配合她:“是呀,你都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投之以桃,我自然要报之以李。”   黛玉点头,靠着胤祥的肩膀,手里紧握着玉佩,点头笑道:“好,我收下。”   有明亮的阳光从船窗的缝隙中透了下来,此时两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船舱里一时间连呼吸都可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是九月,但是黛玉却想起了林微因的那句诗: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对于她而言,胤祥就是她的四月天,由他在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心里都会觉得莫名的安心。由他在身边,任人事变迁,沧海桑田,她都会不惧流年。   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胤祥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温柔,“想到了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黛玉笑着低声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首诗。”   “哦?不知道是什么诗?”胤祥挑眉,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黛玉念给他听了,胤祥道:“这诗句我竟没听过,不过意义倒是浅显易懂。”   黛玉向他解释道:“这自然不是你见过的那些古体诗,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叫林徽因的才女写的,她这首诗的魅力和优秀并不仅仅在于意境的优美和内容的纯净,还在于形式的纯熟和语言的华美。诗中采用重重叠叠的比喻,意象美丽而丝毫无雕饰之嫌,反而愈加衬出诗中的意境和纯净。在华美的修饰中更见清新自然的感情流露。在形式上,诗歌采用新月诗派的诗美原则:讲求格律的和谐、语言的雕塑美和音律的乐感。这首诗可以说是这一原则的完美体现,词语的跳跃和韵律的和谐几乎达到了极致。她的诗歌体裁融西方和古典于一炉,表达出一种深邃久远的灵思。”   胤祥点头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了。”   黛玉点头道:“正是呢,以后有时间我可以跟你说说她,说说新月诗派。哦对了,这首诗还有英文版本呢。嗯,英文就是现在你们所说的大不列颠帝国的语言。在我们那个时候,学校可是把英语当做必修课呢。说起来还真是难为情,这是我所记不多的英文诗之一了。”   胤祥平时哪里听过这些,不由得大感兴趣,“那你念给我听听。”   黛玉清清嗓子,“You're the blooming flowers over the trees,You're a swallow twittering between the beams;Full of love,full of warm hope,You are the Spring of this world!左右现在也无事,我就教你这首英文诗好了。”   胤祥笑道:“好啊。”   黛玉没想到胤祥的语言天赋这么好,不过只教了他几遍,他竟然就会了,并且还说得挺好。   两人正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话,突然茜雪从外面掀帘子走了进来,“姑娘,该用午膳了……呃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艾公子在里面,你们继续,继续!”说罢满脸捉狭的笑意退出了。   黛玉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已经吓得跳了起来,脸羞得通红,“真是丢脸死了!”   胤祥在一旁忍不住笑,“好了,人已经出去了,你可以坐下了。”   黛玉又是羞又是气:“哼,她哪里不知道你在这里!她是故意的!看我不打她!”说罢已快步跑出了船舱。   胤祥看着她气急败坏跑出去的身影,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也变得太快了!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肩上说着话呢,一眨眼就气急败坏得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真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在晋江是不是耽美之类的作品比较吃得开?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是对于俺这种写言情的透明小菜鸟,这就忒难了~~~算了,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现在俺还是慢慢的搬砖吧,至于建不建得成罗马,顺其自然吧。 ☆、第 39 章   等到黛玉一行人终于到达扬州时,已是十天以后了。   早有林府里的人等在渡口,见黛玉他们船后,就立马带着车马迎了上来。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已经到了林府的大门。   阔别几年后再重回故里,看着门前的那对石狮子和悬挂在大门正中央的“林府”两个字,几欲流下泪来。   黛玉下了轿,只停顿了一下,就急忙朝着林如海的房间跑去。   林如海早已听说黛玉已经回来了,遂连忙吩咐丫鬟搀自己出去。   黛玉的二姨娘正端着煎好的药走进门来,听得林如海如此吩咐丫鬟,忙上前来搀着林如海,劝道:“姑娘现在都已回来了,老爷何必急在一时?先把药喝了罢。”   林如海还在坚持,黛玉已跑到了门口,歇都没歇一口气就推门而入,“爹爹,女儿回来了!”   林如海没想到黛玉的动作这么快,连忙准备站起来,不想黛玉早已走上前来,跪在他面前,声音里是止也止不住的哽咽:“爹爹,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您……”   林如海早已老泪纵横,搂住黛玉,不停的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二姨娘见状也是忍不住抹泪,“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这一个月,老爷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姑娘盼回来了。”   说罢又劝道:“老爷,现在姑娘也已经回来了,您先把药喝了吧。”   黛玉听了连忙从地上起来,从二姨娘手中接过药碗,“姨娘,这段日子您照顾爹爹也辛苦了,还是让我来吧。”   江姨娘点头道:“也好,你们父女这些年没见了,应该有好些话儿要说,我这就先出去了。”   黛玉忽然想起自己一下轿就飞奔进门了,还没理会胤祥贾琏他们呢。遂叫住江姨娘道:“姨娘慢步,客厅里有我的朋友,麻烦姨娘替我招呼一下,我等一会儿就出去。”   江姨娘点头应了,关上门走了出去。   黛玉瞧着林如海,因为生病,一张脸上血色全无,看起来倾颓不已。竟比自己去贾府的时候看起来老了十岁。不由得一阵心酸,把勺子里的药吹得适合入口后,伸上前去,“爹爹快喝药罢。”   林如海刚要说话,不料突然咳了起来,止也止不住。黛玉伸手为林如海拍着背,等林如海顺过气后,问道:“爹爹以前身体都挺好么,怎么突然就病了?”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道:“唉,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中了风寒,拖了这两月都不见好,还愈加严重了。”   黛玉等林如海把药喝完,把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道:“爹爹可千万不要这样说,爹爹还年轻着呢。”父女俩在一起说了一会子话,黛玉见林如海神色有些恹恹,知道他是累了,服侍着他休息以后就回到了大厅。   江姨娘正陪着贾琏和胤祥在说话,见她出来了,遂站起来笑道:“姑娘出来了?我现在去吩咐准备晚膳,姑娘就陪着二位公子聊聊罢。”   黛玉笑道:“辛苦姨娘了。说罢唤了管家来,让他去准备几间客房,胤祥一间,贾琏一间,那几位太医各自一间。还有跟来的仆妇随从,也一一安排了。   安排完毕后,这才陪着贾琏胤祥说话,“爹爹病着,现在不便出来见客,你们不要见怪才好。”   贾琏忙笑道:“这有什么,姑父既病着,就该好好休息。”   胤祥也道:“贾兄说得不错,现在林大人病着就不要这么讲究了。”   本来到达渡口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回来又耽搁了这许久。黛玉和贾琏胤祥说了这一会儿话以后,就有丫鬟上来回:“姑娘,姨娘叫我过来叫姑娘和二位公子一起去饭厅用晚膳了。”   黛玉笑着应了,遂带着贾琏胤祥穿过抄手游廊,走进了饭厅。晚膳早已摆好,就等着黛玉他们入座了。   晚饭毕,贾琏本欲去看看林如海,黛玉道:“哥哥的心意我会转告爹爹的,不过爹爹精神不济,不如等他好些了再去看望也不迟。再说这一路舟车劳顿,哥哥也累了,就早点去休息罢。”贾琏听黛玉如此说,也不再坚持,独自下去歇息了。   黛玉本想叫胤祥也去休息的,但胤祥早已叫了太医们在门外等候,细心道:“我们就不先去休息了,我们身体本就是好好儿的,少休息一会儿也不碍事。现在主要的是早点让太医给林大人瞧瞧病,早日瞧了你也好早日放心。”   黛玉早就知道他细心,但他这样为自己着想,还是被狠狠感动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你真是细心,我跟你比起来简直就不像女孩子嘛。”   胤祥难得见她这样又是娇嗔又是孩子气的模样,不由笑道:“还真没听说过这样说话的,看起来还真是我的不是了。那小生这厢就给姑娘赔不是了。”说罢还配合着拱起手做了做样子。   黛玉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道:“好啦,我这就带你们过去,然后早些瞧完你也好早些歇息。”   胤祥点头应了,遂叫等在门外的太医们进来,黛玉领着他们去了林如海的寝室。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林如海,一下子从沉睡中醒了过来,问道:“是玉儿么?”黛玉回道:“是我,”说话间已经带着胤祥等人走了进去。   林如海早已坐了起来,抬眼就看见胤祥,慌忙要从床上下来,准备拜见胤祥,口中话已出口:“下官失礼,竟然未曾亲自迎接十三阿哥,还望十三阿哥赎罪!”   胤祥见状,忙走上前按住林如海的手道:“林大人现如今病着,就不必多礼了。这次我是微服出行,不是十三阿哥,只是艾玉罢了。林大人只管当我是平常人罢了。”   林如海见着胤祥和黛玉一起进来本就有些奇怪,但是现在听十三阿哥如此说,还说自己的名字叫艾玉,心下便更加疑惑。但奈何胤祥在跟前,又不好发问。无意间见胤祥看黛玉的眼神,再想想他的名字,心下也有了一点明亮的了然。林如海本就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不然又怎么会生出黛玉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女儿来?   胤祥笑道:“现在让温太医给林大人把把脉罢。”林如海这才发现房间里还站着几个人,其中的温太医更是太医院的杏林圣手啊,现在竟然被十三阿哥带来给林如海看病。看来,胤祥对黛玉,竟是这样上心思。   温太医向胤祥行了礼,便走上前为林如海把脉。林如海道:“麻烦温太医了。”   温太医笑着客气了几句,遂细细给林如海把起脉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唉,十三为什么这么细心呢? ☆、第 40 章   “温太医,我爹的病怎么样?”等温太医把完脉,黛玉便急急的问道。   温太医正在收拾药箱,闻言抬起头来笑道:“林大人的身体无大碍,只是人的年纪大了,稍不注意就会有些小病症,只要注意保养,很快就会好的。这次林大人这病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不见好,大抵是忧心造成的心病罢。不过只要以后注意保养注意心情愉朗就没事了。”   黛玉听到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林如海到底有什么心病呢?   温太医收好了箱子,原来还以为林大人的病会很严重,没想到不过是被黛玉想得严重了。看十三爷这模样,恐怕不久好事就要将近了罢。   温太医站起身向黛玉道:“老夫刚刚开了一个方子,姑娘收好。按这方子给林大人抓药就行了。”黛玉伸手接了,“真是谢谢您了。”   温太医笑着摆摆手,“姑娘说哪里话,这不过是老夫的职责罢了。等林大人把这些药用完老夫再来为大人诊治。既然现在无事了,那老夫就告退了。”   黛玉忙道:“那我送您。”那温太医原本说不用,奈何黛玉坚持也就随她了。黛玉送了温太医出去,回来时就看见胤祥正和林如海说话。   黛玉笑着走上前对林如海道:“现在我可放心了,爹爹刚刚也听温太医说了,您这病不碍事,多多休养就好了。今日爹爹也乏了,早些休息罢。要说话何愁以后没机会呢。”   胤祥也在一旁顺着黛玉的话:“那林大人就早些歇息罢。”   林如海原本想着今晚和胤祥好好谈一谈,但奈何精神不济,加上黛玉又如此说,也就点头道:“也好,玉儿你可要好好招待十三阿哥。”   黛玉笑着应了,服侍林如海歇息以后就和胤祥走出了房间。   两人并排走在抄手游廊上,胤祥道:“刚刚听温太医说,似是你爹有什么心病?”   黛玉引着胤祥往院里子去,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了,皱眉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胤祥略一思索了会儿,浅浅笑道:“莫不是因为你一直都不在他身边的缘故?”   黛玉听得胤祥这话,眼睛一亮,点头道:“你这样说也不是全无道理,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但我都不在他身边。人老了难免会想有儿女承欢膝下,”说到这里又不禁有些失落,“说起来,还真是我的不是,爹爹就我一个女儿,我都不能陪在他的身边,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胤祥安慰道:“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不管是作为女儿,还是作为友人。当初你爹爹是怎么想着送你去贾府的?”   黛玉神色恹恹,把母亲去世、林如海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对胤祥说了。   胤祥听了,见黛玉的神色还是有些黯然,故意逗她道:“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你爹爹了。”   黛玉满脸疑惑,奇道:“为什么?”   胤祥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得意神色,“要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呢?若不是如此,我今天又怎么会同你回到扬州呢?若不是如此,你爹爹怎么会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呢看来那句话果真说的不错: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我们这辈子的缘分是早已注定的了。”   黛玉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胤祥,见他这样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不由得羞红了脸,啐了一口,低头声细如蚊:“真不害臊,谁说了要……”   胤祥眼神明亮而狡黠,追问道:“要什么?”   黛玉真是拿这样子的胤祥没办法,转过身背对着他,有些气急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身后静默了片刻,黛玉觉得奇怪,莫不是胤祥生气了?正要转过身看看,不料身后传来一阵阵轻笑声,胤祥一边笑一边装作讨饶道:“好好好,玉儿说得对,是我耳朵不好,听错了玉儿的话。那玉儿是不是可以转过来了?”   黛玉真是打死也想不到平时看起来风度翩翩一本正经的胤祥还有这样的一面,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但他越是这样,黛玉就越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在胤祥说了那些话以后,黛玉还是没动。   直到,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黛玉身体不由得一僵,但随即放松下来。   胤祥像是满足又像是叹息的叹了一口气,把下巴轻轻放在黛玉的肩膀上,黛玉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的扫在自己的脸上。   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胸腔的震动都可以感觉到:“玉儿,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矜持这样不好意思的。我喜欢最真实性情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像其他女子那样违背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我只想你做你最喜欢的事,做你自己想做的自己。这样的你才是最迷人的,懂吗?”   似是被他声音里的温柔蛊惑,黛玉点了点头。   “刚刚我不过是看你心情失落,我知道你是为你父亲担心,所以才来故意逗你一逗,没想到我的玉儿这么害羞,都不好意思理我了呢。”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心虚表面理直气壮的道:“谁说我不好意思啦?”   胤祥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故作疑惑的“哦”了一声,道:“那你这么不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话呢?”   黛玉心虚的:“我……”   胤祥好整以暇:“嗯?”   黛玉顿时恶声恶气道:“转过来就转过来,你还以为我怕你啊?”说罢快速转了过来。   不想刚一转过来就看见胤祥笑意吟吟的眼:“你……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的玉儿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黛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胤祥口中的“我的玉儿”,虽然这称呼让她又害羞又甜蜜,但是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被贴上这个标签的。   胤祥还在笑,“怎么,玉儿有什么疑问?”   黛玉“哼”了一声,道:“你这称呼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   胤祥故作惊讶,问道:“难道不是么?”   黛玉奇道:“是什么?”   胤祥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你不知道你早已是我的了么,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就在我心里了。”   黛玉真是惹不起这样的胤祥。说也说不过,只好采取沉默是金的政策。   胤祥见状,不由笑道:“生气啦?”   沉默。   “怎么不说话?”   还是沉默。   采取行动,把身前的人再一次搂进怀里,收起了刚刚的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决定来个深情告白。虽然早就告过白了,不过对于告白这件事,多几次也是无妨的。   “玉儿,刚刚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这次随你来扬州,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目的。我这次来扬州就是来向你爹爹提亲的。我要告诉他我对你的心意,我会让他把你安安心心的交给我的。玉儿,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呢?”   黛玉有些结巴:“这个…这个,现在就跟我爹爹说?”   胤祥点头。   “会不会太早了些?我还没成年呢。咳咳,虽然心理年龄早就成年了。”   胤祥捏捏黛玉小巧的鼻子:“不早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我要不是不抓紧,被别人捷足先登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儿?”   黛玉忍不住“噗嗤”笑了:“也就你才把我当成宝。”   胤祥一副“那是”的模样,道:“我这次来想向你爹爹提亲,不过只是定亲罢了。我是说什么都要尊重你的意愿的,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就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黛玉满脸感动望着胤祥,胤祥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还没等黛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唇上就感觉多了一样柔软的东西。   呃……也是唇。   胤祥见黛玉睁大着双眼,有些好笑,在她唇边轻声笑道:“傻瓜,闭眼!”   黛玉此时脑里全是一团浆糊,且是空白的,根本反应不过来。胤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胤祥在亲她!   胤祥在亲自己!   原来这就是接吻,原来真的像小说中所说,是这样的美好,这样的飘飘若仙。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云端,要飞起来。   胤祥见她闭眼,也不禁闭上了双眼,温柔的亲吻着她。   辗转了片刻,胤祥放开了黛玉。黛玉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脸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刚刚的吻,红云满颊。   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的初吻!我保持了十五年的初吻!   胤祥忍不住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笑道:“玉儿,我送你回去歇息罢。”   黛玉这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的连声答应:“嗯,我回房了。”说完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胤祥跟在后面,大步走着,想不到黛玉这娇滴滴的脚还能走这么快。   快走到门口时,黛玉忽然转过身来,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快步走进胤祥身前,还因走得太快差点一个趔趄,还好胤祥扶住了她。   黛玉倾身向前,踮起脚尖,迅速无比的亲了胤祥嘴角一下,“晚安。”   还没等胤祥反应过来,黛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口。   胤祥摸摸刚刚黛玉亲吻过的嘴角,不禁奇怪,“晚安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哎呀,好害羞好害羞~~黛玉是初吻,俺是第一次写初吻~都是第一次,哈哈~ ☆、第 41 章   很不幸,但是能预见的是,黛玉这天晚上要失眠了。   胤祥在院中伫立了片刻,现在这么晚了,让她早些休息也好,至于那个词,还是改日再问她好了。   至于黛玉,就不像胤祥那般云淡风轻了,进门以后脸还是红得没有办法。开门的声响又惊醒了紫鹃,紫鹃打了一个哈欠:“姑娘回来了?我给你打水去。”还没说完就哈欠连天的出去了。   黛玉还来不及阻止,早已不见了紫鹃的身影。   再次不意外的,满脸通红的黛玉被紫鹃瞧见了,然后,黛玉就一直沐浴在紫鹃那明显带着笑意的注视中。   好不容易把那丫头赶去睡了,躺在床上的黛玉翻来覆去无数遍以后,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失眠了!   第二天起来时,茜雪凑近黛玉的脸,奇道:“姑娘,昨晚没睡好?”   黛玉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的黑眼圈有多么的壮观,看茜雪那带着笑意的眸子就知道,紫鹃那丫头的嘴估计又没管住。   早餐过后,贾琏自顾自的去逛扬州城去了,黛玉因怕贾琏迷路,遂叫了家里的一个小厮跟着,也就随他去了。然后拿出昨天温太医开的药去厨房,准备给林如海煎药。   回来看见胤祥正坐在椅子上喝茶,黛玉笑道:“这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要不要也去外面逛逛?”   胤祥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显得更加的风度翩翩,就好似那九重天上的谪仙。他随手放下茶盅,浅然一笑,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等你爹爹病好了得空儿了,你再陪我一起去。”   黛玉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我现在要去给爹爹煎药,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胤祥颔首笑道:“我哪里会无聊,我准备跟你一起去呢。”   黛玉想不到他会这样说,当下也没拒绝,道:“你要来就来罢。”说罢就走向了厨房。   本来煎药这些事情有下人做的,但是黛玉坚持要自己亲力亲为。想着自己本来在父亲身边的事情就少,现在父亲病了,侍奉汤药肯定是要亲力亲为的。   黛玉把药倒进煎药的瓦罐里,火早已生好,黛玉就坐在旁边不时的扇风添柴。   胤祥见她动作熟练,不禁奇道:“你以前做过?”   黛玉一边注意着汤药和火的动静,一边和胤祥说话:“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做过。”   胤祥问:“孤儿院?”   黛玉一愣,遂想到自己并没有向胤祥说过自己以前的事,“嗯,就像现在的育婴堂。里面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记得那一年嬷嬷病了,老人家身子不好,受不了西药的那种猛烈的药效。中药温和治本,所以我就去给她抓了中药,院里又是我最大,所以自然就该我照顾她。”   “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我是一个孤儿。我也是听嬷嬷说的,那一年的冬天,是一个晚上,下着大雪,嬷嬷在关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婴儿的哭声,然后就把我捡到了孤儿院。我也就一直在孤儿院长大。直到高中毕业那一年,我和好友在去领通知书的路上出了车祸,醒来我就出现在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胤祥从来没听过黛玉说过这些往事,上次不过是听她略略说过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没想到的是,在黛玉明媚鲜妍的外表下,藏着的,竟是这样的一段往事。看她云淡风轻的说着往事,胤祥竟觉得心淡淡的刺痛,心也变得更加柔软,更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对待,再也不要受委屈,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无所依靠。   胤祥涩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寻找你的父母?”   黛玉朝炉子里添了一些柴火,浅笑道:“没有。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他们既然把我丢弃了,我再去找他们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把我生下来,但又这样不负责任,我不想去认这样的父母。”   胤祥震惊于黛玉的话,想不到自己所爱的这个女子,在她清妍优雅的外表下,有着这样一颗爱憎分明的心。他现在想,也许黛玉不仅仅是自己所见的那样,她就像一块璞玉,只会越打磨越美丽,可以时时带给自己惊喜。她看起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她是那么的冰雪聪明,又是那样的乐观坚强。   胤祥越来越觉得自己拣到了宝。   黛玉见胤祥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奇怪的拉拉他的衣袖,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东西?是不是有炭灰?”说罢还用衣袖擦了擦脸。   胤祥拉住她擦脸的手,温柔的道:“没有。我只是在想,我这辈子能遇上你,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满足了。我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没有早些遇见你。”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道:“不,能遇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能这么贪心。”   黛玉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道:“我刚刚说了我的身世,现在该你了。你也跟我说说呗。”   胤祥轻抚着黛玉的脸颊,“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不幸福的。因为我没有了额娘。但是现在和你比起来,我发现我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虽然我额娘去世了,但是我却是在她的疼爱下长大的。”   “我的外祖父是镶黄旗的参领。额娘十四岁就入宫,但一直都未行册立,直到她去世以后,才被册封为敏妃。在我的记忆里,额娘一直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她一直深爱着皇阿玛,但是我知道,她却不是皇阿玛心目中所珍爱的。皇阿玛的妃子那么多,额娘那么温婉的女子,不争不抢,自然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把一切的伤心苦痛都深深的埋在心底。终于,心底的重负一朝爆发,她再也承受不住,撒手人寰。”   胤祥脸上沉重的忧伤感染了黛玉,她轻轻的握住胤祥的手,胤祥还是那样的温柔语气,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那般,娓娓道来。黛玉却知道,静水流深,越是深厚的感情,在人看来越是云淡风轻。越是沉痛的过去,回忆起来越是不动声色。就像一个人,悲伤到了极致,就越是流不出泪来的。   “我从小就见惯了深宫里的薄情,但是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却正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责怪他什么,因为当一个人处于那样的位置时,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已,不管他承不承认,一旦处于那样的位置,人都会变。这就是那样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可怕之处,不管你想不想,都会身不由已。在那个位置上,要做自己真的太难了。所以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想,以后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到我额娘那样的苦楚,我会一辈子对她一个人好,至死不渝。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她,哪怕是浪迹天涯。”说罢转过头,凝视着黛玉:“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十三阿哥这样的光环,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黛玉迎上他的眼睛,坚定的点头道:“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十三阿哥,而是因为你是你。对我来说,我永远追求的,都是自己的心。我做不到去勉强自己的心去做其他的事。我以前就在想,我以后要是遇上了喜欢的人,哪怕他是乞丐呢,我也喜欢他。大不了我们一起去种荷花。”   胤祥被她逗笑了,“那我就放心了,要是以后有一天我真一无所有了,你可不要不要我啊。”   黛玉站起来,豪气万丈,道:“放心,要真有那一天,姑娘我养你!”   胤祥被她的样子逗得笑弯了腰,“你呀你……”   黛玉朝他扮扮鬼脸,坐下来,揭开盖子看了一下药以后,恢复了正经,道:“所以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要亲自来煎药了吧?”   胤祥点点头,黛玉继续道:“虽然我是爹爹冒牌的女儿,但是他对我的爱,弥补了我一直以来没有亲人的遗憾。说实话,谁不想有亲人呢,都说家是心灵的港湾,我以前是一直无法体味这句话里面的深意的,但是我现在理解了。无论外面有多么大的风霜雪雨,只要想到这个地方,就会暖暖的。这个地方,就是家。对我来说,我早已把这里当做了我的家,把爹爹当成了我自己的亲爹爹。有他在的地方,我就会觉得安心。”   “玉儿,你放心,我会成为你的亲人,让你不再觉得恐惧觉得孤单觉得不安。”   “嗯,我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胤祥就是那种说做就的典型,当天下午,黛玉就被一脸迫不及待的胤祥拉进了厨房里。   看着胤祥一身的月白色长衫,不由得一阵头痛加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堂堂大清帝国的十三阿哥,风度翩翩萧萧肃肃如林下风的谪仙般的人物,现在竟然同自己一起待在这个小小的厨房,要下厨?!   况且古人不是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么,难道胤祥不是这样的?   还是问了出来,“我记得大多数文人,特别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是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么,你不是这样的?”   胤祥倾耳听清楚了黛玉的话,浅浅一笑,道:“怎么,你认为我就该是这样的?”   黛玉被看穿了心思,脸色不由的有些讪讪,干咳了一声,“以前是这样觉得的,但是现在……呃,有点怀疑了。”   因为黛玉说要来用厨房,所以早就把厨房里的人叫出去了。现在厨房里就胤祥黛玉两个人,胤祥见黛玉久久站着不动,只好自己到处去找要用的东西。   “不用怀疑,我以前的确是没有下过厨,我只是想做给你吃罢了。”   黛玉见胤祥一直在到处乱翻,不知道他要找些什么。   “你在找什么?”   胤祥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了黛玉一眼,指着黛玉身上的纯白衣衫道:“难不成你就要这样上阵?不怕把衣裳弄脏么?”   黛玉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这才想起刚刚光顾着和胤祥说话了,怎么忘记了围裙这回事。真是对自己无语了,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心细如发的那一类女孩子,但是平时的自己至少还是挺心思细腻的吧,怎么到了胤祥面前就有点分不清方向呢,总感觉他比自己细致更甚。   有些尴尬的走过去,“你让一下,我记得围裙好像是在你身后的柜子里。”   胤祥侧身让过,黛玉走上前去,把柜子打开翻找。   “怎么回事?我记得明明是在这里的啊,怎么不见了……”   胤祥听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道:“我看还是让他们来找吧。”   “不用了,我再找找,我明明记得在这里的。”黛玉还在嘴硬坚持。   蹲下去,打开了最下面的一层抽屉。“啊!终于找到了!”   兴高采烈之下,几乎是跳了起来!   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根本没注意到胤祥还在身后站着。   “啊!我的鼻子!好痛!”   胤祥被黛玉撞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听到黛玉的声音连忙走上前来,拉开黛玉捂住鼻子的手:“怎么了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撞到了没有?”   黛玉眼泪都几乎被撞出来,“好痛啊……”   胤祥捧住了她的脸,满脸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真像个孩子。我帮你吹吹。”   “还不是都怪你,没事儿站我身后做什么。还有啊,你身上怎么这么硬?”黛玉开始耍赖。   胤祥真是哭笑不得:“我一直都站在这里的啊……”看到黛玉捂住鼻子,眼里疼出了眼泪,连忙抱住她,“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站在这里。那师傅是不是应该教我了?”   黛玉眼里还含着泪,闻言“噗嗤”一笑,“这才是,我们开始吧。拜师茶就留着待会儿喝好了。现在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得不说胤祥实在是聪明得过分,黛玉不过就是跟他说了说步骤,然后胤祥就行云流水般的做了下去,中间除了问了一下黛玉火候问题,其他的都是黛玉看着他在做,做好以后,黛玉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竟然比自己这个半吊子还好得多。   “你莫不是传说中的天才吧?”黛玉一脸惊喜。   “还好还好,不过比起你,还是差远了。”胤祥一脸谦虚状。   “还真是谦虚啊。”黛玉挖了一口喂进嘴里,口齿不清的道。   一下午就在两人的打打闹闹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大半。两人刚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正背着医药箱从林如海房里出来的温太医。   黛玉忙迎上去问道:“温太医,我爹的并怎么样了?”   温太医摸摸胡子,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林大人的身体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了,只要以后好好注意修养,是没什么问题的。”   黛玉惊喜不已,“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胤祥在一旁也笑道:“这下你可放心了。”   温太医道:“要是十三阿哥没什么吩咐,下官这就告退了。”胤祥道:“没什么事了,真是多谢温太医了。”   温太医像胤祥告退下去了。   正在这时,从大门处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婉转清脆如黄莺:“玉姐姐!玉姐姐!”   黛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一愣,视线里就瞧见一个淡黄衣衫的少女朝自己跑来。   “玉姐姐,你可算回来啦!紫嫣好想你!”   后面跟着一个焦急的声音,“姑娘,姑娘你可慢些,注意脚下,可别摔了!”   黛玉脸上荡起微笑,那黄衫少女早已跑进,一下子就扑进了黛玉的怀里。   黛玉被她扑着倒退了几步,忙站稳搂住她,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回来了的?”   那黄衫少女从黛玉怀中抬起头,一张绝色的脸上满是委屈,撇撇嘴道:“姐姐还说呢,要不是昨天抚琴上街遇到你府上的念宁,我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呢。”   说话间刚刚在后面追着那黄衫少女的丫鬟已从后面追了上来,“姑娘你跑得太快了,我都快赶不上了。”   黛玉有些歉意的摸摸她的头发,笑道:“我也是这几天才刚刚回来的,这不因为我爹爹生病了么,我每天都忙着照顾他呢,所以才没时间去你府上看你。”   那黄衫少女了然的“哦”了一身,从黛玉怀里钻出来,眼风不经意间看到胤祥在一旁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们,不禁脸一下子红了。刚刚只想着赶快进来见玉姐姐了,根本没注意到玉姐姐旁边还有人,那人长了一张极好看的脸,眉目疏远淡朗,眼睛深似潭水,真是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许多。身上那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还真没见过把月白色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   看到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以前偷偷和哥哥们溜出去玩的时候,听见那醉月楼里的歌姬所唱的曲:“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只一眼,就看得她心如小鹿乱撞。脸也不听使唤的红得更加厉害了。   偎近黛玉身前,好奇的低声问道:“玉姐姐,在你身旁的这位公子是?”   黛玉浅浅一笑,道:“还没跟你们介绍呢。”说着拉着那黄衫少女,“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唤艾玉的。他比我们年岁都大,你得叫哥哥的。”   那黄衫少女抬起眼看了胤祥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声细如蚊,真是和刚刚天差地别:“艾哥哥好。”   胤祥笑道:“你好。”   那少女听在耳里,不禁感叹这声音真是又清越又动听。刚刚自己那副样子,真是一点不像一个大家闺秀,恐怕他心里要笑死了吧。想到这里,又是害羞又是沮丧。   黛玉拉着那黄衫少女向胤祥介绍道:“这是我二叔的宝贝女儿,名唤紫嫣的。”   胤祥笑道:“真是好听的名字,和姑娘很配。林姑娘这性格也很是可爱。”   原来这林紫嫣是黛玉堂叔林业的嫡生女儿,家里最小的掌上明珠。上面有三个哥哥,终于盼来了一个女儿,真是宝贝得不行。这林业正是这扬州的知府。这林紫嫣从小就不爱在自己府中待着,虽说上面有三个哥哥,可是哥哥哪能和姐姐一样。也是她和黛玉投缘,从小就格外和黛玉亲。   黛玉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这丫头拉着自己死活不让自己走,又哭又闹,好说歹说才让她放了手。她既喜欢黛玉,把黛玉当亲姐姐,黛玉自是也把她当自己亲妹妹一般疼的。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没想到几年不见就已经出落得这般大了。她母亲本就是这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紫嫣更是像极了她的母亲,白皙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琼鼻樱口,天生的美人坯子。现如今更是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林紫嫣小美女出场~ ☆、第 43 章   林紫嫣听胤祥说她可爱,刚刚沮丧的心情早已烟消云散了。想和胤祥说说话儿,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拉着黛玉的手说个不停。   不得不说,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很多时候都要取决于你长什么样。这就是美色的力量。   胤祥本来就喜欢性格坦率不做作的女孩子,这紫嫣虽说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那种娴雅沉静的气质,但是有那种难得的坦率可爱的气质,这一点,有黛玉的影子。再加上紫嫣本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任是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讨厌的。   很可爱的小女孩啊。   黛玉见紫嫣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声音如早晨晨曦中婉转而啼的黄莺。想着这样一直站在这也也不是办法,遂向胤祥使了一个眼色,拉着紫嫣进了自己的房间。   胤祥含笑着跟在后面,等黛玉和紫嫣都进了房间后,对随后而来的紫鹃和茜雪道:“玉儿的小妹来了,你去沏些茶端进来。”紫鹃应了,下去沏茶去了。胤祥随后进了屋子。   胤祥进去的时候,紫嫣正拉着黛玉兴致勃勃的问着黛玉:“玉姐姐,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都呢。京都是什么样子的?也和咱们扬州城一样吗?还有啊还有,姐姐外祖母家听说是簪缨之族的大家族,那是不是人很多?那里好玩吗?”   黛玉听着紫嫣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蹦出来,不由得有些头痛,紫鹃和茜雪端着茶走了进来。给黛玉、紫嫣、胤祥三人各上了茶就退在一边。紫嫣理也不理,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的望着黛玉。   黛玉与胤祥对视一眼,前者是有些头大的无可奈何,后者是满含笑意的不动声色。黛玉摇摇头站起来,把茶递到紫嫣手里,笑叹道:“我的小祖宗,你一下子提这么多问题叫我如何回答?说了这么多话不累么,喝口茶润润嗓子。”   紫嫣接过茶杯,忙不迭的喝了一口,又立刻把茶杯放下,道:“姐姐快说罢,你也知道我这个急性子。”   黛玉无奈的笑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真要我说京都是什么样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我虽说在京都住了几年,但是却没怎么仔细的出去了解过,你真想知道的话,得问艾大哥,他可是在京都长大的。”   紫嫣果然被这个吸引了,连忙转过头问胤祥,“真的吗?艾哥哥真是京都长大的?”   胤祥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掀开茶盖准备喝茶呢,闻言手一顿,不动声色的睨了黛玉一眼,见黛玉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知道黛玉这是故意的呢,把这个问题甩给了他。也不恼,轻轻放下茶杯,笑道:“是啊,我本就是京都人氏,自小就在京都长大的。不过你要是想要知道京都的风土人情,等你玉姐姐回答了你的问题后我再仔细跟你说说。”   紫嫣点点头,声音清脆:“那说好啦,待会儿你可要细细跟我说说。”   胤祥脸上是金字招牌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嗯,说好了。”   这样,问题又转到了黛玉那里。   黛玉不禁有些郁闷,为什么每次和胤祥比都比不过呢,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呆呆的笨笨的。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   除了想不通,除了郁闷,再无他法。   就这样,黛玉细细的给紫嫣说了去京都时一路的所见所闻,在贾府的生活,宝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姐妹,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各种趣味生活。   紫嫣听完,两眼发亮,满脸皆是艳羡的神色:“真好,我也想去呢。要是我家也有那么多人就好了,我每天不知道多开心呢。”   黛玉看着她满脸艳羡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捏捏她的脸,“你家里面不是还有三个哥哥么?他们不好?”   紫嫣撇撇嘴,“他们对我倒是极好的,不过却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而且他们都大我好多,每天都有好多事忙,都没人陪我。”   黛玉失笑,“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我哪里是小孩子啊,我今年都已经十四岁了!”紫嫣连忙争辩。   见她着急了,黛玉才没把那句“十四岁在我看来本来就是小孩子”说出来。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有府里的丫鬟进来传话,说是江姨娘让黛玉他们一起去用晚膳了。   黛玉拉着紫嫣往外走,“我们吃过晚饭再说好不好?”   紫嫣点点头,笑着跟着黛玉走进了饭厅。边走还便在喊:“艾哥哥你快些。”   胤祥在后笑着应了,跟着黛玉紫嫣也走进了饭厅。   饭毕,紫嫣的丫头抚琴走上前来,“姑娘,我们都出来一下午了,出来的时候又没跟府里说,现在指不定该怎么找我们呢,我们这就回去罢。”   紫嫣好不容易才见黛玉一次,自然是不想回去的。看着黛玉为难的扁扁嘴:“玉姐姐,我不想回去。我今晚想要和你睡。”   “这有什么,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留你的。我这就叫人给你府上送信去。” 黛玉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紫鹃,你去叫念宁去紫嫣府上跑一趟,就说紫嫣今晚在我这呢,不必担心。”紫鹃应了,下去找念宁去了。   黛玉转过头,“你看,这不就好了?”   紫嫣脸上绽放出笑容,“嗯嗯,我知道玉姐姐最好啦。”   这个问题解决后,黛玉想起自紫嫣来了以后还没和胤祥怎么说话呢,有些歉意道:“今晚紫嫣丫头和我有话说,我们这就回房间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胤祥看懂了黛玉眼中的歉意,回复给她一个善解人意的笑:“你们好几年都没见了,是该好好聊聊。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要注意好好休息。”   黛玉笑着应了,遂带着紫嫣回到了房间。   久别重逢的姐妹总是有好多话说不完,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黛玉很是奇怪,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谁知打开门一看,胤祥一身月白色长衫在月色中长身玉立,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下午黛玉才教给他的牛奶布丁,一脸温暖笑意,驱散了这个冬日的严寒。   “我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们还没歇息,所以想着给你们做点宵夜。这么冷的天,吃点东西下去睡觉的时候会暖和些。”   黛玉发现最近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胤祥的这番温暖的话几乎勾起她的泪意,她伸手接过,触碰到胤祥因露在外面所以有些冰的手,“你对我真好。”   胤祥凑过身来吻吻她的脸颊,笑道:“真是小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快进去吧,外面寒气重。”   黛玉放下饭盒,拉起胤祥冰冷的手,握住,凑近自己嘴边,“我给你暖暖。”   看着黛玉孩子气的举动,胤祥却觉得心里越来越柔软,反手握住黛玉的手,把她的手全部包在自己手里,满足的叹息道:“怎么办,玉儿,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黛玉抬眼看着这个英挺俊逸的男子,这么好,这么体贴,这么喜欢自己的男子。   声音很轻,“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胤祥体不体贴体不体贴?(*^__^*) ~~~ ☆、第 44 章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还在梦中,就被紫嫣的声音吵醒,“玉姐姐快起来!玉姐姐快起来!”   黛玉起身,揉揉有些酸涩的眼,昨晚本就睡得晚,今儿一大早紫嫣就醒了,黛玉不禁有些头痛,按理说自己和紫嫣年龄差距不大,怎么她就有那么好的精力呢?难不成是自己老了么。   “怎么了?”   紫嫣衣裳都还没穿好,只穿着一身洁白的亵衣站在窗边,把窗户微微掀开朝外看,一边后头对黛玉说,“姐姐快起来看,好大的雪!”   黛玉无奈的叹了一声,“紫嫣,快过来把衣服穿好,这么冷的天,小心着了风寒!”   紫嫣笑着走进床边,“哪会呢,姐姐你这屋子有暖炉,暖和着呢。”   外面传来紫鹃的声音:“姑娘起来了么?”   黛玉应了一声,门就“吱呀”一声从外打开了,紫鹃端着水盆走进来,笑道:“外面下好大的雪呢。”   黛玉起身穿好衣服,笑道:“紫嫣没见过你难道还没见过么。”说着走到窗边一看,“还真是好大的雪呢,我记得我小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紫嫣好奇的问道:“玉姐姐,京都也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黛玉笑道:“我们这扬州城的雪哪能和京都的比呢,京都每到冬天都会下好大的雪,且都是鹅毛大雪。不像这南方,雪本就难得一见,更别说这般的鹅毛大雪了。今年这样的大学,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吧。”   紫鹃走上来服侍黛玉盥洗,闻言笑道:“是呢,我小时候虽然没来过这南方,可是也是听说过咱们北方与南方的不同的。”   紫嫣睁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为什么呢?为什么南方和北方会这么不同呢。”   黛玉随口接道,“因为南方离赤道和北回归线更近啊,太阳辐射更强,所以温度更高。再加上南方又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临近海边,所以自然不会像北方一样年年都是零下几十摄氏度和鹅毛大雪。”   回头见紫鹃和紫嫣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想到这些是地理上面的知识,她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要是生活在现代,紫嫣绝对是一个爱问问题的好学生。不像黛玉以前,对于不喜欢的学科干脆不予理会,得过且过。每次见到数学老师都是一阵心虚,数学老师对她也无奈得很,“你不懂的问题你就来问我嘛,我天天都在办公室。”不过黛玉到最后还是辜负了数学老师的一片苦心,因为她就没去问过几次。现在看到紫嫣这般的好问,想起以前的自己,不禁有些汗颜。   果然,紫嫣兴奋了,又是好奇,“姐姐你都说的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是赤道和北回归线?什么是太阳辐射?什么又是亚热带季风气候?”   欧,上帝!这丫头是十万个为什么吧?都怪刚刚一时嘴快!看你怎么解释!   黛玉呵呵的干笑两声,“嗯,这个么,晚上我细细跟你说啊。现在我们该出去用早膳了,不然一会儿你艾哥哥都等得不耐烦了。”   见黛玉搬出胤祥来说话,紫嫣才有些意兴阑珊的撅撅嘴,“那好吧。不过你可要记住不准忘了!”   “嗯嗯,我不会忘的,快出去吧。”黛玉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推着紫嫣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才看见,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雪花,似白色的花瓣一般,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轻烟一般的雪,流转,追逐,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一朵朵六角小花,玲珑剔透,粉雕玉琢。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黛玉不禁想起高中语文课本上学过的《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拍!拍!拍!”刚刚念完,只听见一阵掌声传来,伴随着胤祥好听的声音,“好诗!好诗!想不到玉儿还有如此才情!”   黛玉转过头,见胤祥笑着向自己走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才没这样的诗情呢,这是我以上学时学过的一首诗,今天看到这样的雪景,一时想起来的。”   胤祥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作此诗的人,很不一般啊。”   黛玉点头笑道:“是啊,是很了不起。”   紫嫣在一旁,看着胤祥走来,连忙迎上前,“艾哥哥,刚刚你不在,没听到玉姐姐说的话,好多我都听不懂呢,我觉得玉姐姐也好厉害的。”   胤祥笑着点点头,看向黛玉。   黛玉咳咳的干笑了一声,“不过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的。我们还是先去用早膳吧。”   紫嫣走在胤祥身边,悄悄道:“玉姐姐晚上要仔细和我说呢。”   胤祥点头笑而不语,黛玉已经一脸黑线。今天晚上,估计又得熬夜了。   紫嫣就是个闲不住的,现在黛玉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刚刚才用过早膳,看到外面大雪停了就坐不住了,硬要拉着黛玉和胤祥陪着她去堆雪人。   黛玉拗不过她,只好无奈叮嘱道:“堆雪人可以,不过你要听话,我现在去拿两件厚实些的大氅出来,不然待会儿着凉了就不好了。”   紫嫣忙不迭的点头应了,胤祥在一旁看着她这般活泼,倒没有觉得她烦人,有几分真实的可爱。现在还在闺中,自然还是开心活泼些好,以后嫁人了,这种快乐可能就很难求了。   黛玉拿出一件火红的大氅给紫嫣披上,自己则披上一件紫色的。胤祥在一旁见了,笑道:“这紫色还真是配你,以前好像没见过你穿过紫色的。”   黛玉笑道:“是么,我随意拿的。”   “姐姐,我们快去吧!”   紫嫣这说做就做的脾气还真不知是像谁,黛玉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和胤祥走下了院子。   紫嫣早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在黛玉和胤祥的帮助下,很快就堆起一个一人多高的雪人。紫嫣高兴不已,从厨房拿了煤球做雪人的眼睛,用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然后偷偷去拿了黛玉的胭脂,给雪人画上嘴巴。   黛玉看着她冻得红通通的脸颊,再加上披着一身红色的大氅,在雪人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娇小可爱。   紫嫣给雪人画好嘴巴,转过身见黛玉正看着自己,不禁浑身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发现,不禁奇怪道:“姐姐为何这样看我?”   黛玉笑了,“我在看呀,我们家丫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紫嫣听了这句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胤祥又在一旁,脸越发的烧起来,不过庆幸的是因为刚刚被冻了,所以看不出什么。   “姐姐你笑我呢,我不理你了。”   “呀,丫头害羞啦?姐姐可是说的实话。”黛玉笑道,“不信你问你艾哥哥?”   胤祥也在一旁点头笑道,“确实不错。”   紫嫣更加不好意思了,话也不说就往大门外冲。只留下黛玉和胤祥在雪地里相视一笑。   “哎呀!”   “哎哟!”   大门处突然响起两个人的声音。   黛玉和胤祥在这边不禁奇怪,明明只有紫嫣一个人往那边去了,怎么会有两个声音呢?   两人奇怪的向大门走去,结果正看到紫嫣从地上起来,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   紫嫣一脸的气急败坏:“你是谁?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那少年也是个火爆脾气,“你又是谁?你管我是谁?我明明好好的走着,正准备进来呢,哪里知道你突然从里面跑出来!”   紫嫣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撞了我你还有理么?”   那少年也不甘示弱:“我没有撞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还怪我?”   胤祥和黛玉见状,连走上前准备去劝劝,结果看到那少年,却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唉,看来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啊。自己都不想看自己写的。灰心丧气中~~~ ☆、第 45 章   话说黛玉和胤祥正在那说紫嫣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紫嫣羞得往外跑去,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一个人,装得紫嫣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气得紫嫣脸红耳赤的,和那少年争吵起来。   黛玉和胤祥本想着小姑娘害羞呢,等她自个儿待会儿就好了,没想到听到门口的争吵声,黛玉和胤祥走上前去,就看见门口正站着一个少年,和紫嫣在那据理力争。   胤祥看着那少年很是熟悉,很像十四弟的声音,但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十四弟怎么会来扬州呢?   那少年不知道是争不过紫嫣还是不屑与紫嫣争执,只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不和你说了!”说罢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和黛玉站在一起的胤祥。   “十四弟!你怎么来了?”   胤祥看到那少年的脸,不禁惊讶的问了出来。   胤祯看到胤祥,愣了一下,遂惊喜的叫道:“十三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黛玉见是十四阿哥,遂上前见礼道:“黛玉见过十四阿哥。”   胤祯刚刚这是第一次见到黛玉,只觉得她与自己以前见过是所有女子都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出尘的韵味。她披着紫色的大氅,就这样和胤祥并立在雪地里,头发随意用一只紫玉簪子束着。脸上略施粉黛,真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和自己丰神俊朗的十三哥站在一起,真是绝无仅有的绝配,堪称神仙眷侣。   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更是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说不出的好听。又像是春日里春花绽放发出的那一声脆响,清新雅致,让人一时间失了神色。   “……哦,姑娘不必多礼。”   黛玉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紫嫣,不禁笑嗔道:“紫嫣,还不过来见过十四阿哥?”   紫嫣早已懊恼死了,哪里想到自己随便撞到一个人就是十四阿哥!刚刚自己还对他毫不客气的一番大吵,就是不知道这个十四阿哥大不大气,万一他记仇的话,是个脑袋也不够自己砍的。但是又实在是看不惯他那一副跋扈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像艾哥哥,艾哥哥那么温柔。   灵光一闪间,刚刚好像这个十四阿哥叫艾哥哥叫十三哥?那这么说,艾哥哥就是十三阿哥了?   想到这里,脸上早已变了好几种颜色,一时间就愣在那里。   黛玉见紫嫣不答话,只愣愣的站在那里,脸色变得厉害,只当是她听说了刚刚与她争吵的少年的身份吓傻了,遂对十四阿哥笑道:“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这妹妹被十四阿哥吓到了,都不敢说话了呢。十四阿哥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紫嫣这一回吧。”说着走到紫嫣身边把她拉到了身旁。   胤祯本来就觉得紫嫣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本来就没打算与她一般计较。看她这样,不禁口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还有一丝得意:“我还当你多厉害呢,没想到不过是纸老虎。”   紫嫣本来心不在焉,闻言又被激怒了,“你才是纸老虎!谁怕你啊?我才不怕你呢!”   胤祯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哼,那你刚刚为何不说话?”   紫嫣冷笑一声,“我说不说话,关你何事?我可不想和你说话!”   胤祯被气笑了,“你不想和我说话,难不成我想和你说话么?不够,你不想和我说话,我还就偏偏要和你说话!”   “你!”紫嫣气得只差要走上前去,黛玉和胤祥相视无奈一笑,真是拿他们两个没办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么?   黛玉见这样在雪地里站着也不是办法,遂向胤祥使使眼色,一人拉一个,往屋里走去。   胤祥这边拉着胤祯道:“你长途爬涉也累了,随我进去休息休息罢。”   胤祯见胤祥都这样说了,遂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黛玉那边拉着紫嫣道:“十四阿哥是咱们的客人,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紫嫣想起刚刚在胤祥面前这样泼辣的自己,也觉得又是委屈又是害羞,都怪那什么十四阿哥,害她在胤祥面前一点形象也无。心情低落,也默默的不说话。   进屋后,黛玉叫紫鹃奉了茶上来,见紫嫣和胤祯还是大眼瞪小眼,不禁无力的看着胤祥,向胤祥求救。   胤祯嘲笑紫嫣:“真看不出你竟然是林姑娘的妹妹。都是姐妹,不过差距为什么那么大呢?”这是嘲笑紫嫣不像黛玉那样知书达理,温婉娴雅。   紫嫣立刻回击,“我也看不出你是艾哥哥的弟弟呀,真是想不出,艾哥哥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竟然有你这样毛毛躁躁的弟弟。”   说完,两人俱是一哼,头朝两边,看也懒得看对方一眼。   胤祥忍住笑,还真没见过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他性格虽然有些急躁,但是平时对人还是温文有礼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真可惜四哥八哥不在这样,要是他们也在就好了,就不会错过这样一出好戏了。   正待说话,早有人去禀报了林如海,此时林如海身体都快痊愈,遂出来拜见胤祯。   胤祥笑道:“林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是我们打扰了林大人呢。”   林如海笑道:“哪里哪里,十三阿哥客气了。”   胤祥道:“林大人身体还没痊愈,应该注意休息才是。”   林如海知道他们年轻人自然是想要和年轻人在一起,遂也不再坚持,只叮嘱黛玉好好招待十四阿哥。黛玉应了,林如海遂在江姨娘的搀扶下回房了。   胤祥见胤祯刚刚还满面笑容,林如海一走,遂马上挂上了冷脸。一瞧紫嫣那边也是这样,不禁有些头痛,看来这梁子是结大了。   胤祯这回来扬州自然是要和自己一起回去的,这紫嫣许久不见黛玉也不会只在这里住一天两天就完了的。这不,今儿早上还特意吩咐人去府上拿了换洗的衣物呢,怕是要长住。而自己也说不准要在这里待多久,以后要是天天都是这种情况,那他和黛玉还真是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胤祥叹一口气,故意找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来扬州了的?”   黛玉见胤祥叹气,觉得又是难得又是有些好笑,还没见过胤祥叹气呢,一直以来,他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就算是天塌了,黛玉也相信,他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然后笑着对自己说,别怕,有我在呢。   没想到,胤祥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啊。   胤祯见胤祥问自己话,脸色一下就缓和了,道:“我怎么知道?你还说呢,要走这么远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胤祥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由惯了,去哪本就是随心所至。”   胤祯一脸不满:“你是这样,我可没你这样潇洒。那天我在额娘那里碰到四哥,给额娘请安出来后,我奇怪这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遂奇怪的问了问他,他就告诉我你来扬州了。我就自己找来了。”   胤祥心想也是,自己来扬州的事本来就只和四哥一个人说过,除了四哥跟他说,还真是想不到有别人了。   “那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胤祯笑道:“不是,还有几个随从,在后面,我嫌他们慢,就叫他们随意找客栈住着,然后我就一个人来找你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胤祥还是奇怪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四哥告诉我的,”胤祯刚刚忙着和紫嫣斗嘴,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口渴的不行,端起茶杯,边喝边道。   胤祥更奇怪了,“四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胤祯看似无意的看了黛玉一眼,偷笑道:“四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四哥可不像我这么笨。”   胤祥哑然失笑,想想也是,估计自己还不清楚黛玉身份的时候说不定四哥都已经知道了呢。这样就不奇怪了。   几人又玩笑了几回,只听见外面传晚膳了。   饭桌上,黛玉和紫嫣坐一起,胤祥和胤祯坐一边。林如海知道要是自己在的话,黛玉他们几个肯定会觉得不自在,遂和江姨娘在房里用晚膳,只再三叮嘱黛玉好好招待十四阿哥。   黛玉知道紫嫣还在堵着气呢,所以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胤祯也是不愿意和紫嫣坐在一起的,所以胤祥就坐在了中间。所以的,黛玉和紫嫣坐在一起,胤祥和胤祯坐在一起,胤祥和黛玉分别坐在中间。避免了他俩直接坐在一起。   这旁边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这样一来,胤祯和紫嫣就不得不面对面了。   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胤祯不想再麻烦黛玉,遂不再说话,只低头吃饭。   谁知道,他刚刚准备去夹桌上的糖醋鲤鱼之时,紫嫣也恰好伸出筷子去夹那盘糖醋鲤鱼。两人的筷子一不小心之下,就夹住了对方的。   紫嫣一瞪眼,示意他松手,胤祯看不惯她那骄横的样子,赌气不放,两人都在那夹住不放。   黛玉和胤祥面面相觑,不由得摇头苦笑。   胤祯先松下筷子,“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紫嫣夹住一块糖醋鲤鱼,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满脸炫耀,看得胤祯气得咬牙。   偏偏紫嫣还在那不知收敛,只鼓足了劲儿炫耀。看得胤祥黛玉两人甚无语。   这一顿饭,估计是胤祥和黛玉出生以来遇到的最哭笑不得的了。碰到这对欢喜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是虐虐十三呢还是虐虐十四呢?   每天晚上从教室看书寝室后就开始码字,可是寝室姑娘们晚上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看电影的听歌的玩游戏的,偶就只好边听歌边码字。最近发现,一边听大悲咒一边码字,感觉还蛮好的~~~ ☆、第 46 章   吃罢晚饭,黛玉知道他们两兄弟必定有话要说,遂拉着紫嫣进了自己的房间。   黛玉看着紫嫣有些不高兴的脸,笑问:“还在不高兴啊?”   紫嫣点点头,“真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哪里有一点阿哥的样子!”   黛玉强忍住笑意,“那你呢?可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看十四阿哥挺有阿哥的样子啊。”   “姐姐!”紫嫣撅起嘴巴,“姐姐你怎么帮着别人说话?”   “我不是帮着外人说话,是你今天的反应也太大了,这可不像你。”黛玉笑道。   紫嫣一脸不快,“是不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十四阿哥!都怪他!”   “好好好,都怪他都怪他。不过你怎么就那么反感他呢?”   紫嫣不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脸红的样子吧,所以感觉特别不好意思。可是这个话对黛玉却说不出来,只好低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黛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再问,只道:“今天就算了,以后每天都还要见面呢,你可再不要这样了,让艾哥哥看到会笑话你的。”   紫嫣不说话了,她可不想胤祥笑话她。“那好吧,我以后不和他争锋相对就是了。姐姐,你不是说要跟我说那个什么太阳辐射吗?我们不要说十四阿哥了,你快跟我说说这个。”   “说起来,你是有什么事情吧?不然怎么会想到特意来扬州找我?”胤祥走进房,坐着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杯,笑道。   胤祯估计还没从刚刚饭桌上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一脸气鼓鼓的道:“自然是有事找你的,说起来,还是四哥叫我来找你的。”   胤祥见他那个样子不禁好笑,“我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毛毛躁躁的脾气,虽说不耐心,但还不至于这样。那个紫嫣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你何必和她一般计较?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要是十哥在这里,这会子说不定笑成了什么样子。嗯我得考虑考虑回去和他们说说。”   “十三哥!”胤祯急了,“你可不许和十哥说!”   “哦?为什么我不能说?”胤祥一脸想看好戏的神色,“我倒想看看他们知道了你这副样子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胤祯急道:“不能说!要是你和四哥八哥说了都还好,就是不要和十哥说!要是他知道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气得跳脚,说不定要怎么笑我呢。”   “那你就要告诉我,为什么老爱和紫嫣丫头抬杠。”胤祥一脸促狭的表情。   “这……这个,”胤祯支支吾吾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还是告诉十哥好了。”   “好了好了!”胤祯重重的坐在旁边是椅子上,“我说还不成吗?”   “洗耳恭听。”胤祥换了一个坐姿,作洗耳恭听状。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看到她那副骄横的样子就觉得想损她两句。”胤祯垂头丧气的嘀咕。   “紫嫣骄横吗?”胤祥一脸奇怪,“她不过是性格直率,想到什么说什么,还不到骄横这个地步吧?再说,我们都觉得她很可爱啊。”   “可爱?她那叫可爱?是可恶还差不多吧?”胤祯跳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十三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她可爱了!”   胤祥奇怪的看他一眼,“为什么?”   “你这是典型的爱屋及乌!对!就是爱屋及乌,不然这样一个野蛮的丫头,你怎么会觉得她可爱?我可是记得你一直喜欢温柔贤惠的女子的。”   胤祥若有所思,一动不动的看着胤祯,“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看我干什么?”胤祯退后一步。   “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奇怪,你这反应也太大了。你和紫嫣又不是仇人,有必要这样么?看起来还真像一对欢喜冤家。”说罢忍不住笑起来。   “谁和她是欢喜冤家啊,我看我就是和她八字犯冲!一定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报应来了。”   胤祥真是哭笑不得,决定不和他说这个问题了,转移话题道:“那四哥要你来扬州找我干什么?”   胤祯见胤祥问起了正事,脸上也回复了严肃:“四哥要我跟你说,这次除夕家宴,皇阿玛很有可能跟你指婚,四哥要你自己想好对策。”   胤祥沉默了半响,明白了胤禛的用意。胤祥和胤禛一向交好,这是朝堂内外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以说,胤禛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胤祥的人了。上次无意间在酒楼上碰到,胤禛还没怎么注意黛玉,不过是觉得她外貌清妍,遗世出尘,和胤祥站在一起,甚是般配。和以前胤祥身边的红粉知己比起来,确实看起来出色很多。   胤祥虽然不羁,是京中很多大家闺秀的梦中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谁动心过。行年二十,至今还没一个福晋,说出来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康熙有几次都想指婚与他,但都被他搪塞过去了。这次,估计不大好过了。   后来几次,胤祥出去以后,回来的那几天心情就会格外的好,脸上也总是带着笑意,胤禛不禁奇怪,就问了问,胤祥也不瞒他,就把自己和黛玉的事说与胤禛听了。   这次独自来扬州,也是只和胤禛说的。胤禛这次特意吩咐胤祯来告诉自己,就说明这次是不大好推过去的了。   看来,要好好想想才行。   “四哥说,你一定是不愿意听从皇阿玛的旨意接受指婚的。”   胤祥点头,“我自然不会。”   “那可怎么办?”胤祯急道:“要是把皇阿玛惹恼了就不好办了,你真的不能妥协吗?有的时候妥协一下就会少受很多苦的。”   胤祥微微一笑,似是有些恍惚,笑道:“有些事,如果选择了妥协就会变得一帆风顺。但是你想过妥协的后果吗?也许刚刚开始的时候,你的确会尝到妥协带给你的好处。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你就会知道妥协带来的恶果。那个时候就将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你懂吗?”   胤祯听得有些迷迷糊糊,摇头道:“不懂。”   胤祥满足的叹了一口气,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像我一样,遇到一个你想一辈子去守护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胤祥的这句话,胤祯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娇俏的影子,不禁吓了一跳,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想起那个丫头!看来今天真是不顺啊不顺,真不该与她一般见识!   胤祥看到胤祯迷茫的表情,笑道:“你会懂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当你遇到一个你想一辈子捧在手心里对待的人的时候,你的心里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一个人的,你的心里满满的都会是她。你会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照顾她,看她开心的笑。要是她有什么不开心,你也会变得心情郁郁。就好像,她的眉头,连着你的心。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你都会觉得明媚。时间会过的很快,每一天都是岁月安好。有她在你身边,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她的幸福更重要。而你,就是想给她幸福的那个人。”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有时间有空间去接受其他人吗?就算是皇阿玛指婚的,也不行。因为我一旦妥协,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就不再纯粹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欣然接受和其他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的爱。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觉得你会开心吗?只要我妥协了,等待我的,就会是永无止境的愧疚和不安,我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就算玉儿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因为我不想她不开心。而且,一旦我同意,很可能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的愧疚会越来越重。我此生再不会爱上其他的女子了,要是妥协娶了她们,我不是害了她们一辈子么?我做不到这样,我也不会去做。”   胤祥说到这个份上,胤祯再不懂就是傻子了。他点头喃喃道:“原来四哥真的说的不错。”   胤祥看到他那个样子,刚刚有些沉闷的心情好了很多,笑道:“四哥跟你说了什么?”   “四哥说你不像我们,你一向都是洒脱不羁敢爱敢恨的,你追求的,永远都是自由高于一切,你的内心高于一切。你不会被世俗所绊住,世俗在你眼里不过是约束那些不敢追求自己内心的人的锁链。你更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勇气和信念,哪怕追求的路途上有再多的荆棘,也挡不住你前进的脚步。你会坚持你所坚持的,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胤祥微微一笑,不是不感动,不是不欣慰的。看来,还是四哥了解自己。   “四哥还说,他很羡慕你。”   胤祥一愣,随即了然。胤禛和他不一样,两人追求的东西不同。胤禛一直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这一点,他最清楚,八哥也最清楚。   自然,胤禛想要的东西,他最清楚,八哥也是。对于这一点,八哥和他倒是觉得,胤禛终有一天会得偿所愿。太子,也太微不足道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觉得四八CP是王道啊,哈哈~~~所以所以,这里面,乃们懂的~~~   有没有人觉得林紫嫣很碍眼的?   今天有人说觉得多了个林紫嫣瞬间就变得狗血了。要是同意的望多多给给意见。   我主要是觉得,一帆风顺的爱情也太过童话了吧?所以是不是要有点曲折之类的?   不管你同不同意,请多多给给意见吧。雪衣是第一次写同人,啥都不懂,还望多多指教。多多说说你们关于这篇文关于这些人物的意见。感激不尽! ☆、第 47 章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紫嫣果真听了黛玉的话,不再和胤祯斗嘴,弄得胤祯奇怪不已,这紫嫣为啥变脸变得这么快?他哪里知道,紫嫣才不是因为他才不和他吵,只是怕胤祥看到笑话她,对她印象不好而已。   不过,有句俗语叫什么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紫嫣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哪里能静得了?几天过去,照样打回原形。虽然有时候想着胤祥会收敛一些,但是,有胤祯这个一天到晚无事可做又想找事儿来做的人来说,再想着胤祥,也是不行的了。   几天相处下来,胤祯发现紫嫣倒没有初见时那么让自己讨厌了。虽然她性格有些刁蛮,但是不失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她性格直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实在是比京城里面那些口是心非的所谓的大家闺秀好得多讨人喜欢得多。   这天难得天气晴朗,林如海的病早就好了,黛玉也不用每日都在床前侍奉汤药,加上紫嫣又听说今天晚上有难道的花灯会,吃过晚饭后就吵着闹着要去街上逛逛,黛玉也想去看看这个花灯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遂和胤祥胤祯紫嫣一起上街去了。   临近年关,就算是晚上,街上各种各样的商品也是玲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紫嫣难得晚上出来,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兴奋不已。   京城的城墙巍峨高耸,布局严整,气象宏伟,龙蟠虎踞,不同凡响。主街宽阔,宫殿雄伟壮丽,房屋鳞次栉比,林木成行。沟渠整洁布列匀称。。dbe272bab69f8e13f14b405e   这扬州城虽然没京城那般的宏伟壮阔,但是胜在雅致。城中的建筑都精致小巧。在晚上各色花灯的照耀下,更显得古色古香。街道纵横交叉齐整笔直,道旁随处可见“迢迢青槐树”、“千条弱柳垂青锁”的秀美景象。   胤祥望着这满城的花灯,嘴角噙笑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辛弃疾这词中所描绘的美不胜收的景致,今儿才算亲眼所见了。”。   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走,脂粉、鲜花、发簪…胤祥随手翻上两件,旁边绿衣红袄的大婶就凑过来拖着袖子拉生意:“公子家的娘子好福气呀,这般的好人品又这般的能体贴…”   胤祥笑笑,随手拿起一只雕花精美的紫玉簪子,转身替黛玉簪在发上,那大婶忙凑过来,“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紫玉簪子很配你家娘子呢。”   胤祥听她口口声声说着“你家娘子”,早已笑弯了眉眼,对大婶道:“好不好看,还得看我娘子喜不喜欢……”   那大婶见胤祥亲手给黛玉带簪子,又细心的瞧了瞧看看有没有歪,两人之间的那种气氛,实在是不宜打扰,当下只笑着退下,没再说话。   胤祥替黛玉拿过一边的铜镜,放在黛玉面前,柔声道:“你看看,可喜欢么?”   黛玉就算不看,也知道胤祥选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胤祥的眼光本来就好,可还是经不住胤祥殷勤的问,镜子里的少女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一双梨涡在花灯的照耀下若隐若现,眼里脸上俱是笑意。一副幸福中的小女儿情态。   “嗯,很喜欢。你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胤祥听她说喜欢,当下伏在她耳边,有些促狭有些得意,“我的眼光自然是好,别的不说,特别是选娘子的眼光,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我。”   黛玉闻言不禁又是甜蜜又觉得好笑:“你这样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胤祥笑笑却不理她,只从身上掏出银子付给了那绿衣红袄的大婶。   那大婶接过钱,笑眯眯的道:“祝公子和你家娘子恩爱到白头啊。”   胤祥看了一眼黛玉,见她也望着自己,礼貌的答谢了大婶,遂和黛玉朝前方走去。   远远的,还听见那大婶在向旁边的人说:“我在这扬州城呆了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神仙似的人物,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呀……”   街上的人比白天还多,个个都喜笑颜开,被红彤彤的花灯一照,脸上更添了喜气。     树梢屋前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生肖的,有花鸟虫鱼的,有人物样的。几个灯笼组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个八仙过海、嫦娥奔月的故事。街口又设了灯谜,猜对了就送上一份小礼物。和和乐乐的,不过就图个万民齐乐,国泰民安。   胤祥和黛玉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紫嫣和胤祯不知道在哪里,忙准备回头去找。   结果刚一回头,就看见紫嫣愣愣的站在街中央,愣愣的看着他们。旁边站着胤祯,不知道在急急的说着什么,紫嫣不理他,他也不生气,只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黛玉没有听见,忙走上前去,拉住紫嫣,急急的道:“紫嫣,怎么了?愣在这里干什么?”   紫嫣回过神来,见黛玉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遂笑道:“没什么,刚刚看到一对神仙眷侣,让人好生羡慕得紧,所以我就看呆了。”   黛玉松了一口气,笑嗔道:“真是个傻丫头,吓姐姐一跳。那对神仙眷侣呢,在哪?”   紫嫣强笑道:“都怪你们走太快了,所以错过了。他们早就走远了。”   黛玉觉得很遗憾,能让紫嫣觉得是神仙眷侣的,必定是很出众的人物了,可惜自己不得见。   “走远了啊,还真是遗憾呢。我们快往前走吧。”   紫嫣有些不自在,道:“姐姐你们走前面吧,我和十四阿哥有话要说。”   黛玉见她这样说,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紫嫣和胤祯一下,也不说话,只笑着和胤祥向前走了。   见黛玉走了,紫嫣才松了一口气,恹恹的慢步跟着。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刚刚那一番情景,分明是深深相爱的人才有的那种气场。胤祥满脸温柔笑意,那种温柔的笑意,紫嫣从来没有见过,因为他只会这样对着黛玉笑。他温柔的为黛玉簪上簪子,旁边的大婶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紫玉簪子很配你家娘子呢。”   胤祥也不反驳,反而顺口接道:“好不好看,还得看我娘子喜不喜欢。”说完,他又问黛玉喜不喜欢。   他说的,是娘子。他说,看娘子喜不喜欢。   这还用说么,他称黛玉作娘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可笑的自己,竟然一直都不曾发现,还傻乎乎的幻想着有一天他会不会喜欢上自己。   黛玉点点头,满脸幸福的笑意,他就掏出钱,买下簪子,给黛玉顺了顺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那样的神色,那样珍爱的动作,如果不是爱到极致,又怎么会做得出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容不下其他任何一点东西,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介入。就好像那个大婶一样,觉得打扰到他们两个,都是罪过。   那样美好幸福的气氛,仍是谁都不忍心去去打破吧。   胤祯在一旁,看着怅然若失的紫嫣,心里那突然产生的奇怪情绪,就好像一块大石压在心口。说不清道不明。   突然想起胤祥的话: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的眉头,连着你的心。   难道,连着自己的心的那个人,就是紫嫣么?   怎么可能?肯定不可能!自己不过是看她心情不好觉得有些同情而已,毕竟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怎么了?都不说话?”   紫嫣懒得理他,径自向前走,“没什么。”   “你喜欢我十三哥吧?”胤祯突然站住,定定的望着紫嫣。   紫嫣惊惧,难道自己的心意已经这样昭然若揭了么?   她转过身,冷冷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她说完,再不理他,快步向前走去。   胤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伤心,绝望,失落,不知所措。种种表情在她脸上融合,她的脸色惨白。   胤祯甚至可以感受到,她那种巨大的悲伤。   “你要是喜欢我十三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十三哥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听到这句话,她脚步一顿,但很快就就走向了前方。   黛玉在前面等着她,她不能露了马脚。用力弯了嘴角,朝黛玉快步跑去。   黛玉见她一个人,不禁奇道:“十四阿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刚刚不是在说话么?”   紫嫣不想提他,他是第一个看清自己心意的人,所以现在紫嫣有些怕他。   “我不知道呢,不知道被什么稀奇东西绊住了,我们快走吧。”   黛玉面露难色,“这样不大好吧?我们还是等等他吧。”   胤祥在一旁笑道:“他从小就到处跑惯了,你要是担心他迷路什么的就还真是担错心了。我们就先走着,待会儿他会找到我们的。”   “是啊,姐姐,我们走吧。”紫嫣也在一旁说道。   黛玉不好再坚持,遂和胤祥紫嫣一起向前走去。   行到一座拱桥边,桥下一条清水河,微波荡漾,河面上开遍水莲花。均是岸边的人们放下的花灯,莲花般的模样。花心是一小截蜡烛,火光在风中不定摇曳,花灯亦是颤颤地带着人们的各种心愿随着水流飘向远方。也有人借着花灯表达心意,这边在花灯里写下心上人的名讳,那边就有好事者拿着竹竿来勾,勾到了便大声念出来,两边皆是一阵喧哗笑闹声,只有两个当事者羞煞了脸,隔着河偷偷地两两相望,才刚对上眼又急急躲开,欲说还休。   边上卖花灯的小贩见来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并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忙迎上来招呼道:“公子、姑娘,可是在找花灯?买几个去放吧,灵验着呢。”   黛玉见这些花灯似莲花一般,着实漂亮得很,忙走进挑选起来。   “喏,这是给你的。”黛玉递过一个莲花般的花灯,胤祥笑着接过。向小贩借了纸和笔,各自写上自己的心意,走到河边去放花灯。   紫嫣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亲密的放着花灯,不禁一阵心酸。   那花灯是用粉红色的纸做成,里面有一节小小的红烛,煞是好看。   花灯承载着他们的美好愿望驶向了河中心。   “紫嫣,你还没写好么?快过来放了。”   紫嫣回过神,应了一声,“马上就好。”说话间已写好,走到离黛玉他们几步的距离,小心的放下了花灯。   黛玉走到她身边,撞她一下,朝花灯努努嘴,笑道:“写的什么呢?写这么久?”   一旁的胤祥也笑吟吟的看着紫嫣,等着她回答。   紫嫣此时看到他的笑,心里苦涩不已,面上还要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没有什么,不过是胡乱写的。”   黛玉见她不说,也不再勉强她。三人又沿着熙熙攘攘的河道往前走去。   河对岸。   有人在勾河里的那些花灯,胤祯走到一个人面前,“这位兄台,可否把竹竿接我一用?”   那人把竹竿给了胤祯,胤祯道了谢,拿起竹竿走到河边,勾起了刚刚才放下来的一个花灯。   那花灯里面的蜡烛闪烁不定,印出上面娟秀的字迹。   果然,不出所料。   胤祥。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对于偶这个亲妈来说,素不会虐偶最爱的玉儿和胤祥滴~~~哈哈~~~~   昨天考试,结果今天回来就发现感冒了。我这什么人品啊。 ☆、第 48 章   回程的路上,突然就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出门之前看着天色还好,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所以也没想着带伞,没想到现在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了。   胤祥在宽大的袖子下握住她的手,本来想着去看看这集市上有没有纸伞卖,但一看黛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也放下了那份心思。   “你知道吗?”黛玉微微笑道。   胤祥紧了紧握着黛玉的手,“知道什么?”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雪。”黛玉仰头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怅然神色。   “为什么?”   “我们那个时代,现在这个时候是圣诞节的。那是一种西方国家传过来的节日。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一年四季都是没什么礼物的,所以大家都特别期待圣诞节这一天。因为,每到了这一天,就会有好多好心人买了圣诞礼物来看我们。他们就好像骑着驯鹿的圣诞老人,他们一来,我们就会有新衣服新的礼物了。”   说到这里,黛玉微微一笑,似是想起了那段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似是怀念,又似是感叹。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是圣诞节?只记得每年圣诞节的时候都会下大雪,以至于我从小就对雪有特别的感情。”   胤祥想不到黛玉还有这样的往事在这里,现在听她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不禁有些心疼她。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很孤独。他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无法想到在孤儿院那样的地方的日子的。   “谢谢你。”   黛玉顿住脚步,奇怪的看着胤祥,“谢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这么勇敢,熬过了那样一段艰难的日子,长成了现在这般美好的模样。也谢谢上天,让我遇到这样美好的你。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早点遇见你。你要是喜欢雪,那我以后每年都陪你看雪好不好?”   黛玉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直都是这样觉得,上天在拿去你一样东西的时候,总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归还于你。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怨天尤人,上天很多时候还是很公平的不是吗?就好像现在,我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是我现在却是过着一种幸福的人生。在别人永远也到不到的世界,遇上那么多我喜欢的人,过着我一直向往的生活,体会这不同的人生。不仅有了父亲,还有了姐妹有了你,我想,这就是上天归还于我的东西。我很珍惜,也很幸福。”   胤祥有些动容,他一直都是知道黛玉的性子的,这些话也只有她才会说得出来,但是亲耳听到和自己了解的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我知道为什么在你脸上看到的最多的表情就是笑了。”   黛玉挣脱他的手,轻盈的转着圆圈,雪花在她的紫色衣裙上停留又落下。在这寒冷的雪夜,她的身影轻盈似蝶,她的笑容明媚温暖,“因为我觉得,没有谁有义务对你好,但是你要自己对自己好。做人么,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一个人首先就要爱自己,才能学会去爱别人。”   胤祥满眼都是她的影子,“你总是能说些让我很惊艳的话。”   突然,黛玉“啊”了一声,就要向前跌去。   胤祥大惊,忙伸手拉住黛玉!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这是怎么回事?走路都要摔跤?刚刚还夸你呢,现在就原形毕露啦?”   黛玉低声嘀咕,“是不小心么,没看到前方路上的石子。”   胤祥无奈的刮刮她的鼻子,“真是不让我省心。”   叹了一口气,把黛玉搂紧了些,“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回京城去?”   “怎么?你要回去了么?”   胤祥点头,“这次十四弟特意来扬州就是要和我一起回去的,你知道的,除夕家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的。”   黛玉点头,随即笑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怎么照顾自个儿的。你什么时候回去?要准备准备吗?”   胤祥拉起她慢慢往前走,“定了三天以后,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我倒是想要你和我一起回京城的,可是想着你这么多年没回扬州,自然是要陪着你爹爹的。玉儿,你不知道我多不想和你分开。”   黛玉难得见他这样缠绵的情态,虽然有些感动,但为了让他安心回去,不禁故作促狭道:“瞧瞧,瞧瞧,比我还小女儿情态呢。要真是被你那群兄弟看到了可怎么看你?”   胤祥还无赖上了,“看到就看到,我才不管别人是怎么看。人活一世,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未必太累。这又是何必?人生是自己的,除了和自己所爱的人有关系外,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人啊,黛玉叹道。在人前他是风度翩翩文韬武略的浊世佳公子,在她面前又是这样的真性情,就像孩子一样。加上他又爱笑,一双温润的眸子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真是的,人前人后都被他迷得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那番话挺有道理的。”   胤祥看着越来越大的雪,笑道:“比我这更有道理的话你都说过,你这不是折煞我么。好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雪里说话了,先回去再说,仔细待会儿回去着凉。”说罢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   黛玉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胤祥把披风小心翼翼的给黛玉披在头上,随即自己也钻进了披风下,“现在没伞,我只好想到这个办法了,还望娘子不要嫌弃。”一双眼眸在这大雪飘飞的雪夜里格外的莹亮。   披风本就不是很大,再加上披在头上,面积就更加小了。里面还要站两个人,所以黛玉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黛玉被他一声“娘子”叫的又是甜又是羞,耳畔是他温热的呼吸,脸不禁慢慢染上红晕,“这样很好,我们走罢。”   “他们真般配不是吗?”胤祯举着伞,给雪地里的紫嫣挡住那肆意飘飞的风雪。   紫嫣的脸上又是艳羡又是凄苦,“是啊,真是绝配。我玉姐姐那样的人,也真要十三阿哥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我再没有见过比他们更般配的人了。”   胤祯看着这样的紫嫣,只觉得她又是陌生又是让人心疼,声音也不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温柔,“别看了,我们也回去罢。”   紫嫣不再回话,不再和胤祯针锋相对,也不再嫌弃胤祯站在她身边,只默默地点点头,低声道:“这就走罢,姐姐久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漫天飞雪中,胤祯就这样默默地为紫嫣撑着伞,就好像撑起了一片风平浪静的天空。   如果紫嫣这时候侧过头,就会看见胤祯一直看着自己的眼光。眼神复杂,里面有着太多别人无法了解的东西,就算是胤祯自己,也不了解。   到底什么时候,看到这样不再和自己吵吵闹闹的紫嫣,看到这样安静悲伤的紫嫣,看到这样陌生的紫嫣,胤祯的眼神里,带上了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一盏茶的功夫便已走到了林府的大门前。   黛玉拿开披风,望着牌匾上的那两个大字,在灯笼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光。   “所以说,我现在终于可以理解那些远在他乡的游子对于家、对于家乡的那种感情了。这不仅仅是一所房子那么简单,那里有你的亲人,那是你的心之所在。它可以安放你的心,无论外面有多大的风雪,只要一想到这样一个地方,你就会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还没说完呢,黛玉就“咦”了一声,再仔细的嗅了嗅。胤祥奇怪不已,“你这是做什么?”   黛玉对着胤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胤祥搞不懂她在做什么,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一脸聚精会神的感受着什么。   真无奈啊,她的跳跃思维。刚刚还在感性的感叹,现在又不知被什么吸引过去了。   多变的让胤祥跟不上她的节奏。这不禁让胤祥有些头痛。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黛玉兴奋的拉着胤祥的手,“快跟我来,看来是我的梅花开了!”   胤祥被她拉着向前走去,这才注意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丝丝缕缕的清冷香气,随着凛冽的寒风飘来,沁人心脾。   不一会儿,胤祥已经被黛玉拉着走进了梅园。黛玉拉着他的手,看见眼前的景色,不禁呆了。   只见满园的梅花几乎是在一夜间开放,红色的艳若朝霞,粉色的极似桃花,黄色的明丽灿烂,绿色的雅致内敛,白色的冰清玉洁,真是姹紫嫣红!   不同于玫瑰的凝重热烈,舒展奔放,也不同于荷花的典雅脱俗,冷艳幽香,更不同于菊花的雍容端庄,秀外慧中,这些梅花乍绽的潇洒自如,落落大方,真是别有韵致。嫩蕊轻摇,超凡脱俗,端庄大方,红色的梅花艳若桃李,灿如云霞,又如燃烧的火焰、极为绚丽。粉红色的梅花如情窦初开的少女的面颊,带着十二分的羞涩,如描似画,柔情似水。置身其中赏心悦目,遐思无限,流连忘返。白色的梅花如银雕玉琢雪塑,冰肌玉骨,是那么清丽超然,清雅脱俗,清白无瑕,清正无邪。芬芳浓郁,暄香远溢。   黛玉不自觉放下胤祥的手,早已忍不住步入了梅林中,“我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想着它开花,可是它怎么也不开,现在我可终于亲眼看见了。还真是应了林逋的那首诗: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们不正是被这香气所吸引过来的么?”   胤祥跟着黛玉身后,为她伸手拉开挡在前面的树枝,“小心脚下,前面还有树枝,注意别摔了。”   黛玉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清香满口,沁心入脾,顿觉心旷神怡。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呢。”   胤祥笑道:“我喜欢杜若啊。”   “杜若?”   “对啊,岂不闻‘山中人兮芳杜若’”   黛玉怎会不明白胤祥的意思,随即点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听说在梅花初绽的晚上,你要是虔诚的对着梅树许愿,梅花仙子就会满足你的愿望。”   胤祥伸手拂去她头发上的雪花,笑道:“是么,我倒没听说过。”   “是呀,所以我现在要许愿了,你要出园子去,不然可不灵。”   胤祥哭笑不得,“还有这样的说法,许愿还不许别人站在身旁的么?”   黛玉理直气壮道:“肯定是有的啊,你在我身边我无法集中精神,就会不够虔诚,待会儿会不灵的。”   “好好好,你在这里虔诚的许愿,我在园子外面去等着你。不够不能呆太久了,小心风寒。”   “嗯嗯嗯,我知道了,”黛玉一边点头一边把胤祥往外推,“我要开始了。”   胤祥拿她没办法,宠溺的笑笑,“好,我走了。”   黛玉甜甜一笑,“那我进去了啊。”   胤祥边走边拂去身上雪花,看来这小丫头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可是这样的天气,在雪里待久了还真是怕染上风寒呢,还是去给她熬碗姜汤好了,免得待会儿染上风寒。   正向厨房的方向走着,突然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来挡住去路。   紫嫣一身红衣,看着胤祥笑道:“十三阿哥这是要去做什么?”   胤祥看到是紫嫣,点头笑笑,“我这正要去厨房给玉儿熬姜汤呢,免得一会儿染上风寒,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说完又笑道:“你也来吧,喝一碗姜汤下去会暖和很多的。”   说起黛玉,胤祥的口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比平时更甚的温柔笑意,紫嫣听在耳里不禁觉得五味杂陈,她强笑道:“不了,我现在不想喝,十三阿哥现在有空陪我说说话吗?我有事想对十三阿哥说。”   胤祯暗叹一口气,看着紫嫣一个人,避开胤祯和黛玉来找自己说话时,他便知道这次看来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了。他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不是胤祯,他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胤祥,风流不羁却又痴情坚定的十三阿哥。紫嫣那一点点小女儿心思他哪里会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他心里除了黛玉再不能装下任何人,其实对于她来说,有多少女子喜欢自己,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   也罢,今天就好好的说清楚罢。   他点点头,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找茜雪,让她给玉儿熬一下姜汤。”   紫嫣的语气里有着艳羡有着失落,“十三阿哥对玉姐姐真好,好到我都羡慕了呢。”   胤祥低头微笑,声音有些低:“我不对她好又对谁好呢。”   紫嫣强笑道:“那十三阿哥早去早回,那边的亭子里等你。”   胤祥点点头,转身去找茜雪。   这时风雪渐渐小了,紫嫣眼中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那身影渐渐的远去,知道消失在转角处。   “等久了吧?”胤祥走进亭子,紫嫣早已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听到胤祥的话,紫嫣转过身来,“没多久,我也刚刚才走过来。”   胤祥拂袖坐下,“你要和我说什么?”   紫嫣双手不自觉的绞了绞手中的锦帕,看着胤祥那双澄澈的眸子,不由得低下头去,声音低不可闻,“我想和你说的话,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胤祥还是听到了,他叹了一口气,道:“那就不用再说了。”   紫嫣闻言,猛地抬头,声音急切,“那…那有,可能么?”   胤祥轻轻的摇摇头,声音温和而坚定,“紫嫣,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这么你就看不明白呢?”   紫嫣苦笑,“我哪里是看不明白?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有些心存妄想罢了。”   胤祥点头,准备起身,“那你现在看明白了么。我该走了,玉儿还在等我。我要去梅园接她。”   紫嫣急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上了急切和哽咽,“十三阿哥!再等等好么?我还有些话想说。”   胤祥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心一软,叹了一口气,“那好,我等会儿再走,有什么话你说罢。我听着就是。”   紫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里有不自觉带上的期待,“要是,要是,要是玉姐姐同意,你会不会…?”   胤祥认真的看着紫嫣的眼神,声音很严肃,“紫嫣,我现在很确定的告诉你,就算玉儿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你懂吗?现在不是玉儿同不同意,是我不同意。”   “可是,可是,我爹爹虽然说很爱我娘,可是他还是娶了几个姨娘。还有我三叔也是啊,虽然他很爱玉姐姐的娘亲,可是他还是……”紫嫣很是不解。   胤祥闻言认真道:“首先,我不是你爹爹,也不是你三叔。我只是我。我没有那么多的雄心抱负,此生我也只想过和玉儿一人白头偕老。玉儿很善良,她或许会因为不忍心或者其他什么事违背自己的心去做一些委曲求全的事。但是我不,我不会让我自己因为一时的不忍造成我和她一辈子的遗憾。我不允许别人来伤玉儿的心,就是她自己,我也不许。”   “你竟这么爱玉姐姐么?”紫嫣喃喃道。   胤祥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紫嫣恍恍惚惚觉得这样的笑好熟悉。灵光一闪间想起,那不就是胤祥在面对黛玉的时候最多的笑容么。可是今天他竟然对着她笑了,可惜却是他在说起黛玉的时候。   “是的,我爱她,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甚至比她自己还要爱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爱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罢。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几乎就确定了她是我要共度此生的人。我这一生很多东西都不能自己选择,出生不能选择,父母不能选择,但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自己选择。也是玉儿,才让我知道,人这一生,若是不能遵从自己内心来活着,那么这一生才真是白活了。若是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若不能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那么,这才是最大的失败。”   紫嫣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大概,只是为了让自己彻底的死心罢。   现在,自己真的可以死心了。   “紫嫣,你现在还小,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的迷恋和喜欢,可是你要知道,那不是爱。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只要有爱就可以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意味着,你要放弃很多东西,为对方改变,对方亦然。你要接受对方的一切,对方也要接受你的一切。可能在以后的相处里,你们会争吵会有矛盾,可是你还是会觉得,只要她在你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那你,是不是准备好接受玉姐姐的一切了?”   “是的,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她的一切。而且我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对待,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紫嫣,你还这么小,很多事情你不懂的。可是当你有一天遇到那个命定一生的人的时候,你就会长大,你就会明白的。”   紫嫣喃喃道:“是的,在遇见你之前,我是那么小,那么不懂事,那么不知愁滋味。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就觉得我自己已经长大了。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问完就完了。”   胤祥点头,“你问罢。”   “如果先遇到你的是我,你会不会……”   胤祥摇摇头,“不会,紫嫣,你还是不懂啊。对于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言,看一眼你就会明白的。在遇上玉儿之前我遇到过很多很多的女孩子,要是爱情有先后顺序的话,我岂不是早就有了爱情?这和遇上的时间先后没有关系,只和遇上的那个人有关系,你懂吗?”   紫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颓然,“好了,我知道了。我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我现在该死心了。”   胤祥哪里看见过这样的紫嫣,在他心中紫嫣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虽然有时会有任性有时会很蛮横,但却不失为一个好女孩。现在看到她这样伤心,不禁有些不忍,“紫嫣你别这样,相信我,你会遇见那个会一辈子珍惜你的人的。”说罢起身准备离去。   紫嫣声音从身后传来,“真的,会有那个人么?”   胤祥身形顿住,点头道:“会有的,你要相信我。”   不等紫嫣回答,胤祥大步向前走去,因为黛玉还在梅园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真的会有那样的人么,你可知道,对于我而言,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个人……”紫嫣在胤祥身后喃喃,可惜胤祥早已走远,风雪飘飘,声音飘散出来,一丝一缕,微弱得不堪一击。胤祥又怎么会听得到?   “我相信,会有那样一个人的……”   紫嫣立刻站起身来,“是谁?”   胤祯慢慢从黑暗中踱出来,“是我。”   紫嫣看到是胤祯,松了一口气,随即坐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你怎么在这里?”   胤祯看着她那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开始渐渐的塌陷。   “你忘了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么?”   紫嫣声音有些冷,“那又怎么样?”   胤祯走进亭子坐下来,现在他可不想和紫嫣吵,“不怎么样,你刚刚和我十三哥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紫嫣大怒,“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偷窥别人的秘密你很开心么?”   胤祯也大怒,“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讨厌的人么?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么?”   紫嫣从来没见过胤祯发火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讨厌呢,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么,至少你还知道自己很让人讨厌。”   胤祯刚刚看到她惨白着脸,一脸泪痕,心里还忍不住为她抽疼了一下,谁知道现在她非但不哭了,还和他吵起来了?   对着十三哥就永远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很好,很好。她是看他好欺负么。   胤祯眼里不禁闪现出一丝丝危险的光。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得紫嫣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自己这样骂他,他不是应该暴跳如雷么。现在还笑起来了?   “我很让你讨厌么,那我现在就让你更讨厌我一点,可好?”   说着,脸上带着浅笑,慢慢的朝紫嫣走去。   紫嫣见他眼中那几不可见的笑意,感到了危险的临近,不禁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胤祯呵呵的轻笑两声,脚步不停,“你说我要干什么,你不是讨厌我么。我现在就让你更加讨厌我啊。”   紫嫣哪里见到过这样的胤祯,可是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落跑未免太过于丢脸。   “疯子!”她喊道,色厉内荏。   胤祯点头笑道,“是啊,我就是个疯子!”说着慢慢朝紫嫣靠近。   还不待紫嫣的话出口,胤祯一把拉过紫嫣,低头狠狠吻上那张自己魂牵梦萦的唇!   “你……唔……”紫嫣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胤祯狠狠的抱着她,狠狠的亲吻。   “你……唔……放……开……”紫嫣有些喘不过气,双手死命的拉住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拉开远离自己。   胤祯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把她拉住自己的手死死的扣住,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唇瓣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她的眼里因为愤怒而显得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更是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更加情难自禁地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挣扎着承受他的吻,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紫嫣想挣扎,可是奈何男女在力量上实在是差距太大,先不说紫嫣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胤祯是满族人,满族人崇尚骑射,胤祯虽说是皇子,可是却从未忽视过骑射功夫。所以说相对于紫嫣来说,他的力气真是大得惊人。紫嫣越挣扎,他就拥得越紧,紧到紫嫣以为他要勒死自己。   她想骂人,可是刚一张口就被他用唇堵住,声音都发不出来。   胤祯已经情难自禁,狠狠的吻住出现在自己梦里很多次的红唇。红红的,软软的,香香的。和紫嫣平时泼辣的模样大相径庭,真美好,美好到让他不想放开。   心中的怒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熄灭,现在弥漫在心中的,是无限的柔情。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对她发火,为什么会情难自禁的吻住她。不过是因为,在他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时候,她已经悄悄的走进了他的心。   所以当他听到她对胤祥说的那段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他承认,他嫉妒了!深深的嫉妒了!   当紫嫣说讨厌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妒火烧的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她对着十三哥的时候总是一脸的痴恋一脸的温柔笑意?但是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满脸怒火?   自己真的就那么让她讨厌么?   既然她讨厌他,那好,就让她更讨厌好了!反正他已经没有办法,到底要怎么样她的眼光才可以在他身上流连?哪怕是片刻?   他陶醉于她的美好之中,再也不想放开。   渐渐的,紫嫣力气终于用完了,再也挣扎不了。他轻轻的吻着她,突然就明白了胤祥那天晚上和他说的话。   “当你遇到一个你想一辈子捧在手心里对待的人的时候,你的心里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一个人的,你的心里满满的都会是她。你会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照顾她,看她开心的笑。要是她有什么不开心,你也会变得心情郁郁。就好像,她的眉头,连着你的心。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你都会觉得明媚。时间会过的很快,每一天都是岁月安好。有她在你身边,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她的幸福更重要。而你,就是想给她幸福的那个人。”   紫嫣闭上眼,呼吸急促,有泪水慢慢的顺着眼角流下来。   胤祯慌了,忙放开她,看着她闭着眼睛流泪的模样,不禁又是急又是痛,再次把她搂紧怀里,动作轻柔得让人内心都会轻颤,简直就不像刚刚那个野蛮的强吻紫嫣的人。   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紫嫣,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是忍不住,对不起紫嫣,你别哭了好不好?”   紫嫣静静的不说话,任由胤祯轻轻的抱住她。   胤祯更慌了,“紫嫣你说话啊,你别不说话,你打我骂我都好,我绝对不再还口,你说话好不好?”   紫嫣还是不理他。   胤祯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真是恨死自己了,真是太冲动了。   “紫嫣,紫嫣你别这样。我向你道歉,我真是个混蛋!我竟然这么对你,你打我吧!”   紫嫣一动不动,胤祯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绝望了。   “紫嫣,你别吓我啊。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刚刚只是想告诉你,你会遇见那样的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我,我以前每天和你吵架和你作对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会把眼神放在我身上,要怎么做你才会注意到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那时的我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刚刚听你对我十三哥说了那番话,你知道吗,我真的嫉妒死了,我嫉妒得都快发疯了!所以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告诉你,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紫嫣,不要为十三哥伤心了好吗,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紫嫣终于有反应了,胤祯惊喜不已。没想到她刚刚有反应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狠狠推开胤祯!   第二个动作,就是嫌恶的狠狠擦着自己的唇,动作大得像对待仇人一样。眼神里尽是怒火与绝望!   第三个动作,就是扬起手,狠狠的扇了胤祯一耳光!   “谁要你喜欢我?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我才不要你的喜欢!”   胤祯被她打得转过脸去,“你打得对,这件事是我的不对。紫嫣,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你难道就不可以原谅我么?”   紫嫣冷笑,“你喜欢我又怎么样?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你会对我做这样的事吗?你的喜欢就是不尊重我随意轻薄我吗?”   胤祯满脸苦涩,连忙走上前去,想要去拉紫嫣的手,紫嫣冷哼一声,避开了他的手。   胤祯抓了个空,手停在半空。半响,缓缓的放下手,声音低落,“紫嫣,我知道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永远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胤祯苦笑,“紫嫣,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喜欢你,我是不可能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的。”   “不是你说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现在就想要你做这个!”   胤祯知道她还在气头上,遂不再和她争吵,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回去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就快回京城了,三天后启程。我希望在我走之前,你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答复。”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只留气得说不出话的紫嫣,“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胤祥还没走到梅园,就看见一个清丽的身影正站在梅园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时而跺跺脚,时而搓搓耳朵。   看到这样的黛玉,胤祥不禁又是叹气又是心疼。这么冷的天,说好在这里等就傻傻的在这里等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房去。还好自己刚刚赶着过来了,不然这傻丫头还不知道要在这梅园门口等多久。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看来以后有自己可操心的了。不过只是看着她在那里就觉得欢喜,就算操心,也甘之如饴了。   忙走上前去,把她的手拉住捂在手里,口气里有不自觉的宠溺意味,“怎么出来站在这风口里?没等到我你就可以先回去啊。”   黛玉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刚出来呢,我想着刚刚跟你说了在梅园等你,要是我走了你可去哪里找我呢?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了。”   胤祥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我刚刚想着你恐怕没这么快,所以我就去吩咐厨房给你熬姜汤去了,这会儿茜雪说不定早已给你端房里去了呢。我这就送你回去。”   两人慢慢的往回走着,路上正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就往回走的胤祯。看到胤祥和黛玉,胤祯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黛玉觉得有些奇怪,对胤祥道:“我看十四阿哥今天有点不大对劲,你也不必送我回房了,赶快回去看看他怎么了吧。”   胤祥笑道:“这没什么,还有几步就到了,我送了你回去再回去看他也不迟。”   黛玉还要说话,被胤祥打断,“就这么说好了,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我晚些回去也是无妨的。”   黛玉遂也不再坚持,由胤祥陪着回到了房里。   同胤祥告别后,黛玉转身推开门,只见茜雪和紫鹃正坐在灯下说话。见到她回来,忙迎上来,为黛玉递上一只暖炉,笑道:“姑娘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紫嫣姑娘都回来了好一会儿了,现在正在姑娘房里等姑娘呢。”   黛玉解开了大氅,脱下递给茜雪,笑道:“我其实挺早就回来了,只是刚刚进门的和时候闻到梅香,我就想着恐怕是我的梅花开了,所以我就去梅园看了看。没想到还真开了,满园子都是梅花呢。你们明天可一定要去看看,很漂亮。”   茜雪和紫鹃对视一笑,紫鹃道:“姑娘还是这样,看到你那些花花草草的就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呢。”   茜雪把大氅放在一边,从梨木桌上端过一碗姜汤递给黛玉,“这是十三爷刚刚回来特意吩咐厨房熬的姜汤,十三爷特意嘱咐了,要我们一定要记着让姑娘喝了再休息。”“特意”两个字真是强调了又强调。   黛玉哪里听不出来?伸手接过,甜甜笑道:“谢谢姐姐。”   茜雪看了紫鹃一眼,促狭的笑道:“紫鹃,你看姑娘还谢我呢。”   紫鹃一脸忍不住的笑意,配合茜雪道:“是呢,我们有什么好谢的?姑娘这可是谢错了人,应该谢谢十三爷才是。”   黛玉哼了一声,道:“谢谢你们还不乐意是吧,我还就不谢了。”   紫鹃笑道:“姑娘快喝了早些休息罢,我和茜雪回房了。”说罢拉着茜雪出了房门,顺便拉上了门。   黛玉喝碗姜汤,走进里间。只见紫嫣正一个人坐在椅上发呆。脸蛋被蜡烛的红光照的红彤彤的。   见她进来,马上回过神来,站起来把黛玉拉过去做好,笑道:“玉姐姐回来了,我有话对你说。”   黛玉看她今晚的脸色不大好,“我看你今晚脸色不大好,要不早些休息,明儿再说吧。”   紫嫣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两个酒杯并一小壶酒,笑道:“我哪里脸色不好了?不过是因为晚上,这蜡烛照着,自然是没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气色好。今晚这么好的日子,姐姐就陪我喝一杯吧。”   “紫嫣,你到底是怎么了?”黛玉担心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样的好酒,姐姐可不要辜负了。我没事的,就是想和姐姐说说话儿,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黛玉见她不肯说,遂也不再勉强,笑道:“那好,我今晚就陪你喝一杯,不过你怎么想着要明儿回去呢?”   紫嫣倒了两杯酒,递给黛玉一杯,笑道:“我有些想我娘亲了,所以想回去了。”   黛玉摇头笑道:“你呀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原来还是个小孩子。”   紫嫣笑笑,道:“来,姐姐,我敬你。”   黛玉叹一口气,看来这丫头是心里有事。   这时,紫嫣已仰头喝下自己那一杯,拿起酒壶欲倒第二杯。   倒好第二杯,正准备往嘴边送,突然停下,眼睛直直的盯着黛玉,问道:“姐姐,要是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黛玉心内一动,已大概猜到了紫嫣所说的是什么事。   她顿了顿,道:“会。”   紫嫣一脸欲言又止,道:“无论什么事都会吗?”   黛玉微微一笑,道:“你是我妹妹,你能做错多大的事?再说,我又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紫嫣又问,“若是我做了不利于你幸福的事呢?”   黛玉慢慢的抿着酒,缓缓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紫嫣一脸惊讶,“你知道?”   黛玉点点头,“从你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的。虽然我平时看起来挺大条的,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我还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不说罢了。”   紫嫣眼睛里已蓄起水汽,“姐姐,那你怪我吗?”   黛玉摇摇头,握住紫嫣的手,叹道:“真是个傻瓜,姐姐怎么会怪你?这是你的自由啊。况且这本就是不受人支配的。一边是你,一边是他,你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你要我如何选择?”   紫嫣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思黛玉早就知道。但她非但没有疏远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不禁大受感动,“姐姐,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十三阿哥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了。也只有你才配得上他,而他,也只有对你才是情有独钟。真的很羡慕你们,我真的很开心你们能在一起。姐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黛玉笑笑,“我知道的。可是今晚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心里有事。”   不说还好,黛玉这样一说,紫嫣脸色马上就变了,“还能有什么事?都是那个该死的十四阿哥!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讨厌他!”   黛玉“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和十四阿哥吵架了啊,怪不得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神色恹恹的呢。原来是这样。”   紫嫣恨恨道:“我明天就回家去,再也不要再看到他!”   黛玉笑道:“真是孩子脾气,你们俩闹了矛盾闹了误会,解开就好了啊,何必要这样呢?”   紫嫣又羞又气,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黛玉说,只闷闷道:“反正我就是要回去!”   黛玉走到她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有什么你跟我说说,难道你还信不过姐姐么?很多时候也许说出来别人是无法帮你的,但是我可以倾听啊,你说出来心情就会好些。”   紫嫣闷闷的点点头,鼓起勇气说了在亭子里发生的一切。   黛玉惊呆了,没想到十四阿哥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你说十四阿哥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她喜欢我!姐姐,这也太好笑了吧,他不是一直都在和我吵么?他竟会喜欢我?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黛玉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现在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好吗?这么晚了,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罢。”   紫嫣今天本来就累得很了,遂点点头去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黛玉刚刚打开门,只见胤祯就站在门外,他身上还有这深冬里早晨的冰霜,不知道已经在门前站了多久。   黛玉吓了一跳,“十四阿哥,你这是?”   胤祯也不回答,只问黛玉:“玉姑娘,紫嫣呢?”   黛玉奇怪的看他一眼,随即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胤祥,黛玉朝胤祥递眼色,“十四阿哥这是怎么回事?”   胤祥轻笑,摇摇头算是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起来有点复杂,不好办呢。”   胤祯又问了一遍,黛玉反应过来,“哦,紫嫣啊,紫嫣还在房里,你找她有事么?”   胤祯很认真的点头,“嗯,我有很重要的事。麻烦玉姑娘把她叫出来好吗?”   黛玉被他神色镇住,从来没有见过胤祯这样郑重严肃的神色,当下点头道:“好的,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叫她。”说罢转身进了房。   不一会儿,黛玉走了出来。胤祯满脸期待,连忙问道:“紫嫣呢?她出来了吗?”   黛玉无奈的摇摇头,“紫嫣说她不想看见你,叫你走。”   胤祯低头喃喃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没有时间了……”   黛玉还没挺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见胤祯脸色阴沉,快步走近,黛玉不禁侧身让过,胤祯头也不回,就冲进了房间,顺手狠狠关上了房间的门。   只留下门外一脸惊诧的黛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黛玉走到胤祥面前,问道:“怎么回事?昨晚你问了他么?”   胤祥苦笑道:“我倒是问了,可是他死活不肯说,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现在看来是和紫嫣闹了矛盾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就听见房里传来一阵茶杯破碎的声音,似是有人把茶杯掼在地上摔碎了。   黛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推开门看看怎么回事。胤祥伸手拦住她:“先别忙着进去,看看再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   黛玉望着紧闭的房门,忧心忡忡的问:“不会出什么事吧?”   胤祥摇头道:“你放心,十四弟的性子我知道,虽然说有些急,但是还不至于没有一点理智。”   黛玉还是有些不放心,胤祥在一旁有些无奈有些无语,笑道:“真是笨丫头,你还看不出来么,十四这是喜欢上紫嫣了,不过就看紫嫣对他有没有一点好感了。”   黛玉惊讶不已,“我刚刚听你说昨晚没问十四阿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没想到你知道啊?”   胤祥有些无力的扶住额头,“你以为我像你么?我这十四弟最是别扭不过的性子,好多事情他自己看不清楚,可是旁观者清,我可是早就看清楚了。”   黛玉吐吐舌头,觉得真是丢脸啊,自己一个女孩子,还没有胤祥一个男子那般的细腻心思,真是的,太丢脸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神经大条啦。”   胤祥好笑的拧一下她的鼻子,“不是一点点好么。好啦,现在我们也不要站在这里了,我可不喜欢听墙角,我后天可就走了,你还不知道好好陪我么?”说完拉着黛玉就往花园走去,“别再担心他们两个了,个人自由个人的缘法,你旁人再努力也是没用的,他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此时,黛玉的房间里。   紫嫣满脸怒火坐在椅子上,“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不是说只要要求得我的原谅,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我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只要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我就原谅你。”说话间不经意间,长袖一扫,就把桌上的一个茶杯扫了下来。   茶杯在空中抛出了一个弧度,飞快的砸向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啪啦”声。   一时间两人都被吓到了。   时间好像停止了,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直过了好久,久到紫嫣以为胤祯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之时,胤祥开口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不可能永远消失在你面前……”胤祯一脸苦涩,“你真的,就不愿原谅我么?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紫嫣看着在自己面前这样低声下气的胤祯,心里不由得一软,不禁想起自己,自己在胤祥面前,不也是这样低声下气低到了尘埃了么?   可是心里那莫名的酸涩又让她觉得慌乱,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让她无所适从。她搞不清楚心里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只好用冷漠来伪装。   “难道说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么?”   胤祯连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接受我,接受我在你身边,接受我对你好。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的,真的,你相信我。”   紫嫣看着有些语无伦次的胤祯,不禁心里更加慌乱,大声道:“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赶快给我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紫嫣,我没有时间了,我后天就要随十三哥一起回京城了,我只有这几天了。我回去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你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   紫嫣碰到这样一个固执的胤祯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力道:“你先出去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胤祯深深的看了紫嫣一眼,道:“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别再想逃了!”说罢头也不回的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紫嫣真是无力到无语,这个人还真是霸道。不过最后一句话却勾起了她的怒气,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么!我偏不!   屋外毫不知情的两人看着胤祯面无表情的出来后,都是一脸好奇的跑过去围观,这次是说什么也要问出点什么来。   胤祯正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但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黛玉和胤祥,也不好意思不理,遂站定,向黛玉胤祥点头示意,“十三哥,玉姑娘。”   胤祥看看房门,问道:“你和紫嫣这是怎么回事?吵架了?”   胤祯苦笑道:“要真是吵架就好了,至少还有和好的时候。现在是她不理我了。”   胤祥奇道:“为什么?”   “我做了错事,她不肯原谅我。”   “你做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唉,说来话长,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黛玉笑道:“那就慢慢说,说出来我也好给你们出出主意。”   胤祥在一旁笑道:“玉儿说的是,你不要着急,慢慢说。你和玉儿先去那边的亭子里,我去叫紫鹃准备些点心来。”   胤祯垂着头应了,遂和黛玉一起走到亭子里,一路上说了对紫嫣的情意和昨晚对紫嫣做出的事。现在他真是后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黛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胤祯的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现在可怎么办才好?黛玉叹了一口气,“不是我偏袒我的妹妹,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其实紫嫣虽然看起来是有些蛮横,但她却不是个不讲理之人,相反,她心地善良,你要好好的跟她说,她必定不是这样的。”   胤祯都懊恼死了,“都怪我,都怪我太过冒失了!玉姑娘,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啊?看紫嫣现在的样子,是压根不愿意看见我。”   黛玉叹道,“她这个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被这样对待也会这样的。你知道么,我现在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当爱得以成立,一切变的恰如其分。阅人无数,历经沧桑也好。游戏人生,嬉笑怒骂也好。放荡不羁,轻描淡写也好。心灰意懒,坚不可摧也好。只要她在爱,她就依旧是十六岁的少女。白衣蓝裙,头发上粘着芳香的栀子花瓣,睁着无辜的眼睛,一颗惴惴不按的水晶般的心。她仿佛遗忘了所有的人与事。只为与你相见,你为你重新打开了一个童话的世界,满足她对感情有过的一切期许。所有属于时间的尘土自动粉碎跌落。她因为你而变得简单,剔透,并且天真。对于女孩子来说,只要是在爱情中的女孩子,无论她在爱情中度过了多少年,她的年龄几许,她永远都会是十六岁的少女。永远的不谙世事,永远的剔透天真。她会永远都渴望着美好的东西,渴望着温柔的爱意。你懂吗?”   胤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再简单一点的说,对于爱情,你永远不要用的就是盛气凌人的姿态,永远不要对她大吼大叫,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却又做着伤害她的事,爱情,永远都需要温柔对待。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她的借口。还有,这并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情。”   “可是,我后天就要走了,我怕我……”   “还有两天不是吗?就算这两天不能让她接受你的心意,但是你以后还可以来扬州啊。”   胤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随即又垂头丧气起来,“可是,我这样的性格,我……”   黛玉头痛,恨铁不成钢,“你难道不能为了她改变么?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接受彼此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接受彼此就意味着你很多时候会为了对方妥协,为了对方改变。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还拿什么去爱她?”   胤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我,我知道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见她对我冷嘲热讽,对我不冷不热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要和她争吵。我真的忍不住,我受不了她那样的眼神。”   黛玉这时是真的头痛了,“我知道了,你俩都是这样,都只是小孩子。”   胤祥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谁小孩子呢,你不也是小孩子么。”   黛玉回过头,见胤祥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手里却提着一个食盒,这样的搭配实在是让她忍不住笑。   胤祥看她一见到自己就笑,不禁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你在笑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黛玉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这样,很有违和感。”   胤祥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经常说些让自己听不懂的话。   “刚刚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黛玉正头痛于胤祯那别扭的性子,忙把刚刚和胤祯的对话给胤祥说了,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还是交给胤祥吧。她可不擅长这个。   看现在这个样子,紫嫣和胤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马上就到了离别的时刻。   胤祯很不开心,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   紫嫣还是不理他。   胤祥胤祯两人骑马,黛玉乘坐的轿子随后,不过一会儿就到了渡口。   黛玉和胤祥说了会儿话,回过头看见胤祯闷闷不乐的。   黛玉看了胤祥一眼,见他也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胤祯心情不好自然是因为紫嫣。   胤祯和胤祥今日启程回京,但紫嫣却没来相送。   堂堂大清帝国的十四皇子,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偏偏啊,这个人还是心尖尖之上的人,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都忍不下心来伤害。   要是依照胤祯以前的性子,他才不会管那么多。他不是小人,但也许也称不上是君子,因为他的信念就是,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得到。自然,他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小小的阴谋诡计,他还是知道并且会熟练运用的。   依照他以前的性子,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早就把身份压在那里了。回到京城向康熙一回,康熙来个赐婚什么的,一切还不手到擒来?皇帝的赐婚,任是紫嫣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从了。毕竟抗旨是关系到一家人性命的事。   但是,这次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就像黛玉告诉他的,很多时候,强硬的手段对于某些事情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但对于爱情这件事,却是恰恰相反的,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说到底,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第一次经历情爱,早已不知所措。   爱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奇特的东西,就像时间一样。对于谁都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尊贵就给予谁厚爱,也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卑微而瞧不起谁。在爱情面前,任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的。不管你是才高八斗,还是胸无点墨,遇上了爱情,都会像一个新生儿。   对于胤祯来说,紫嫣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孩,是他这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想要好好珍惜的人,他只想好好待她,就像胤祥待黛玉一样。   黛玉似是看穿了他,“我知道你想要早点让她接受你,我也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可以让她马上嫁给你。可是你想过没有,爱一个人,你就要给她最起码的尊重。你要是使用了其他的手段去得到紫嫣,我敢肯定的是,你们一定不会幸福。因为很多时候,人的内心都是贫瘠的,只有自尊,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你要是把她最珍贵的东西都给剥夺了,你还能奢望她这辈子再爱上你么?”   胤祯若有所悟的看着黛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黛玉笑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听我的吧,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好好的等待。终有一天,紫嫣会被你感动的。我相信,你也要相信。”   胤祯点点头,“玉姑娘,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忠告。紫嫣就拜托你照顾了。我知道以后怎么办了。”   黛玉说完这一番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说出来的,觉得有些好笑,道:“客气什么,我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就这样的性子,你可不要介意。”   胤祥走上前来,双眼深深的看着黛玉,“玉儿,我这就走了。”   黛玉浅浅一笑,知道他担心什么,“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回京罢。”   胤祥一把把黛玉拉进怀里,“玉儿,记得想我。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温热的呼吸和温柔的话语萦绕在黛玉的耳畔,都说自古离别最是伤人,这话果真不错。光是这样静静的听着他温柔的话,被他这样轻轻的搂紧怀里,就觉得泪意渐渐上涌,不受自己控制。   “我会的。”黛玉忍住哽意,轻轻回答。   胤祥闻着她发间的幽香,越发觉得不舍。   好想就一直待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开心的笑。   不想放开,这就是自己一直深爱的女孩啊。   但是却不得不放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胤祥狠心放开手,看着黛玉盈盈的笑脸。脸上的梨涡浅浅。   “我走了。”   “嗯。”黛玉点头。   胤祥最后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转身上了船。   胤祯跟随而上,一双眼却还在看着远处。多希望,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究,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黛玉笑着向胤祥挥手,“一路顺风!”转过头却发现泪盈于睫。   忙擦拭干净,微笑着挥手。   胤祥没有忽略黛玉的这个小动作,船渐渐的向前驶去。他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生怕错过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渐渐的,船成了一个小黑点。渐渐的,消失不见。   直到终于看不见了,黛玉叹一口气,用来日方长安慰自己。   不想转过头却看见紫嫣正站在阶梯之上,定定的望着远方。   黛玉忙拾级而上,“紫嫣,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的么?”   紫嫣一脸不自然,“我,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出来走走。顺便接姐姐回去。”   黛玉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胤祯也并不是全无希望嘛。看来这些日子的吵吵闹闹,紫嫣说不定也是和胤祯一样呢。   “好啦,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来晚了!”黛玉故意逗她。   紫嫣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姐姐!我都说了我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才出来走走的!我特意来接姐姐,姐姐竟然这样说我!”   黛玉忍不住笑,不再逗她,上前挽住她的手,“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们家紫嫣最体贴了,是特意来接我的,不是来送他们的。”   “姐姐,你……”   “好啦好啦,我不说话还不行么?我们这就回去了吧。”   回到林府以后,黛玉见紫嫣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由得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紫嫣一愣,“姐姐你说什么啊……”   黛玉正色道:“紫嫣,你不必骗我,你也骗不了我。”   紫嫣忙道,“我……”   “你不忙先说话,先听我说。” 黛玉打断她,“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以为你自己心里喜欢的是十三阿哥,其实不是的。对于十三阿哥,你只是一时的好感,你觉得他很好,他满足了你所有对于爱情所有美好的想象,但那仅仅是因为好感因为欣赏。可是对于十四阿哥却不同,你虽然每天和他吵吵闹闹,但是你发现没有?你和他吵架时,你的心才是最鲜活的。”   “我……”   “我们年少的时候,都会做这样一个关于公主的梦,梦里有你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期待。期待有一天,有一个白马王子,他一定是温润如玉柔情似水的,来陪你度过这一段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所以当你看见那样一个和你梦中所想很接近的人的时候,你就会以为那就是了,那就是你的爱情了。可是不是的,那只是美好的想象。在这样的人面前,你会时时刻刻想着你要怎么样去维持你最美好的一面,因为你只想让他看见你最美好的模样,要是他看见了你不好的一面,你就会觉得羞愧不已。你告诉我,你对十三阿哥,是不是这样的?”   紫嫣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这样理解的。紫嫣,你知道吗?那并不是爱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反正我是发现了,每次你和十四阿哥吵架的时候,你才是最像你自己的。你会和他吵吵闹闹,哪怕是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每次和他吵架的时候你才是最真实的,你会把你所有的不满的情绪愤怒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从来不会想什么隐瞒之类的,你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其实,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放下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伪装,只做最真实的自己。你现在经历的太少,你根本不知道能遇上那样一个人会有多么难,你也不知道一个人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爱情的模样不应该就是这样的么,你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他亦然。他喜欢的就是这样最真实的你,这真是最幸福的事了。”   紫嫣早已愣了,黛玉的话她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对于她来说,黛玉的话太新奇。但是仔细想想,又很有道理。   黛玉看着不说话的紫嫣,微微一笑,握了她的手,“现在,你看清自己的心了么?”   紫嫣有些茫然的看着黛玉,点点头,“我好像有些懂了。”   黛玉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有点乱,不过没关系,现在再也没有十四阿哥每天和你吵架了,你现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想清楚。”   紫嫣听到胤祯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像有什么扯动了一下似的,有些酸,有些疼。让人说不出话来。   是啊,那个初见时不小心撞了自己的少年,那个整天和自己吵吵闹闹的少年,那个总是把自己气得形象全无的少年,那个霸道的说“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别想逃了!”的少年,那个霸道的吻住自己的少年,那个一脸苦涩求着自己原谅的少年,那个坚定的说着喜欢自己的少年……   现在已经走了,一走,就是千山万水。   再相见,遥遥无期。   他离开了,才发现,那个肆无忌惮闯进自己生命里的少年,他的每一个侧影,都是如此的鲜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胤祯和紫嫣写成个虐恋情深的,可是可是,不忍啊不忍,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摊手。 ☆、第 54 章   临近年关,京城里更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胤祥和胤祯并辔策马走在大街上,这一路紧赶慢赶,还好赶在除夕之夜回来了。   本来那日告别黛玉以后,胤祥和胤祯还是决定走水路的,至少这样人更轻松些。但奈何水路的速度实在是慢,恐怕难以在除夕之夜之前赶回去。在水路上走了两天以后,随意到了一个小渡口,两人便下了船,行到集市上,买了些干粮并两匹步法矫健的快马,一路北上,都是骑马走的陆路。   好容易赶在除夕之夜的前一天到了京城,此时天已渐渐开始黑了。胤祯道:“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我们就随意在这城中随意找家客栈落脚罢,明日一早再赶回去。”   胤祥抬头看了看快要下雪的天,笑道:“也好,今晚就在这城中歇一晚,明日好回去。”   说话间已走到一间客栈前,早有好客的小二走了上来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胤祥和胤祯下了马,另外有一个小二走上前来牵过马,胤祥道:“还有上房吗?”   小二忙笑道:“有的,有的,不知道二位客官要几间?”   胤祯道:“要两间上房,然后备几样小菜,早些送上来。”   那小二边回着边领着胤祥胤祯往楼上走,“这就是了,两位客官一人一间,小的这就退下了。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   胤祥点头示意,那小二便退下了。   胤祯随手推开一间房门,只见里面宽敞干净,倒还挺雅致。胤祯随意往那雕花大床上一躺,满意的叹了口气,“还好赶到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胤祥好笑,“这就受不了了?靴子都不脱!”   胤祯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又没有外人在。”   胤祥随意坐下,睨了胤祯一眼,“我懂你的意思了,要是由外人在你才会注意言行?”   胤祯嘿嘿一笑坐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啊十三哥,我平时还是很注意的好不好?不过是因为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太累了嘛。”   胤祥不理他的狡辩,“要是紫嫣在这里呀,你不定多注意呢。”   胤祯一愣,这一路紧赶慢赶,就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倒还让他心中对紫嫣的思念冲淡了一些。不过每次一空下来,脑海里不自觉的就会想起。现在听胤祥这样一说,思念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   “要是她在这里,”胤祯微微苦笑,“要是她在这里,说不定和我怎么吵呢。我哪里还有什么形象而言?”   胤祥看他脸色有些涩然,不禁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站起来拍拍他的肩,“放心,你要有信心。不是有句话叫做‘苦心人天不负’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我,有一天紫嫣终会为你感动的。”   胤祯有些垂头丧气,低下头,喃喃道:“真有那么一天么,我现在真是灰心,我在她面前就那么差劲么?”   胤祥正要说话,只听见门外一阵叩门声。   胤祥站起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店小二。   那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两位客官,你们的饭菜给你们送来了。请慢用。”   那小二把杯碟碗筷等摆好,就退出去了。   胤祥关好门,走到饭桌前,“别垂头丧气了,快过来吃东西,都累了一天了。”   胤祥倒了一杯酒递给他,“你不是差劲,你们两个啊,其实性子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别扭。不过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稍稍放下些身段,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只要你用真心去感动她,你们会幸福的在一起的。”   胤祯从小就很听得进胤祥的话,听了胤祥这段话,连日来紧锁的眉头终于展开,“我知道了。”   胤祥含笑点头,“那快吃罢,待会儿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胤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道:“那这次回京,你想好怎么应对皇阿玛了吗?”   胤祥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正色道:“还能怎么样,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明日一早我就去四哥府里,看看他都知道多少,了解多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胤祯低头吃饭不语,胤祥一向都比他有智谋,自己看来也帮不了他。只好明日到了宫里再看罢了。   吃完饭,小二送上来洗澡水。两人洗漱完毕也就歇息了。   一宿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胤祥退了房,和胤祯骑着马向着胤禛的府里而去。   刚准备叩门之时,就只见大门从里面打开了,胤禛和胤禩一起正准备出来,看起来是要去哪里的模样。   胤祥和胤祯忙迎上前去,“四哥,八哥。”   胤禛和胤禩看着突然出现的胤祥胤祯,不禁有些奇怪,胤禛还是那副冷酷的表情,声音清冷,“十三弟,十四弟。”   还是胤禩在身后笑道:“十三弟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好长时间不见了。”   胤祥叫了声“八哥”。然后才笑道:“我这段时间有些事情,去了扬州一趟。今儿才刚刚回来。”   胤禛点头,道:“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   胤祥点头,把马交给了府里的小厮,遂和胤禛胤禩胤祯一起进了大门。   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进了胤禛的书房。几人坐下以后,胤祥和胤禛对视一眼,正待说话,不想胤禛开口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现在就仔细和你说说。那日我去额娘宫里,看见皇阿玛也在。”   胤祥听了胤禛的话,点头道:“是不是皇阿玛说了什么?”   “不错。皇阿玛正和额娘说起你的婚事。说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早就已经成亲了。”   胤祥不语,这样的事也是猜得到的,胤禛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不说早就成亲了,就是孩子也有几岁了。也难怪皇阿玛会这样想了。   不过,既然此生已许了黛玉,自己是如论如何也不会负她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会坚定的趟过去。   胤祥看着胤禛和胤禩,正色道:“四哥,八哥,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们。我这次去扬州,就是去求亲的。”   胤禛点头不语,倒是胤禩一脸惊讶,忍不住问道:“去求亲?我竟一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心爱的人。”   说起黛玉,胤祥忍不住弯了眉眼,“我没想过要瞒你们的,只是想着事情还没尘埃落定,所以就还没和你们说。”   胤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这性子也忒沉得住气了些。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让我们一向眼高于顶风度翩翩的十三阿哥动了心?”   胤祥被胤禩这样说得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胤祯眼瞪得甚至比鸡蛋还大。不是吧,这个现在看起来因为沉浸在幸福中所以脸上微微带些羞涩表情的男子,是他那个一向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十三哥么?   胤祥笑道:“就是现如今的兰台寺大夫林大人的女儿,也是荣国公的嫡亲外孙女。唤作黛玉的。”   胤禩点点头,还准备问什么,一旁的胤禛开口打断道:“就是上次我们在玉香楼遇到的那位公子。”   胤禩有些迷茫,一时想不起来那天在玉香楼遇到的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那位公子,竟是……”   胤禛点头,脸上难得带了笑意,“你竟没看出来那位公子是女扮男装么?”   胤禩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现在才想起来,“我就说呢,那天晃眼一瞧,那个公子竟长得比女子还要美,我当时还在想,原来这世上还真有那样的人物,只是没想到那方面去。”说罢转过头看了胤祥一眼,对胤禛笑道:“看这林姑娘仙女儿一般的人,也的确配得上我们神仙一般人品的十三阿哥啊。”   胤祯忙在一旁插话道:“就是呢,四哥八哥你们是没瞧见十三哥和林姑娘站在一起的样子,真是神仙眷侣。我这个人不像你们读书读得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觉得般配的不得了。”   胤禛也笑了,“确实不错。”   又说了一会儿话,胤禛和胤禩因有事要出去,胤祥和胤祯也没多留,坐了一会儿也就各自回去了。   ==================================================================   除夕夜,漫天飞雪。   康熙帝在乾清宫设下家宴。各宫嫔妃并阿哥格格齐聚一堂,好不热闹、酒酣耳热之际,廊间檐下有数盏八角明琅灯亮晃晃流光如雪,天际绽出赤橙黄绿各色烟花,快照亮半边天空。灯火通明如昼,火树银花缭乱。更有屋内满眼衣香鬓影,金冠银饰。珍珠凤钗横斜,翡翠玉带琳琅,连指尖涂抹的朱红蔻丹也隐隐泛着华光。   康熙帝看来今日心情甚好,一直都在笑着和旁边的妃子等说话。   胤祥到的时候,大阿哥胤禔、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六阿哥胤祚、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十二阿哥胤祹、十四阿哥胤祯等等都已到了。   康熙见他迟到了,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点头示意他坐下。   康熙旁边一个妃子掩嘴笑道:“还是十三阿哥最洒脱不羁,在宫里可难得看见十三阿哥。”   康熙点头不语。   底下十阿哥也在一旁起哄道:“是啊,还是十三弟最潇洒,说起来,我在十三弟这样的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有了福晋了……”   十四阿哥一直朝他递眼色,十阿哥奇怪不已,悄悄凑过胤祯耳边:“十四弟,你一直朝我递眼色干什么?”   胤祯一边注意着康熙的脸色,一边回道:“现在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听我的,你要是不想以后十三哥怪你,你少说话就是了。”   十阿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胤祯一脸严肃的表情,遂点头不再说话。   康熙点头,看着胤祥道:“胤说得是,十三现在是到了年纪了……”   旁边那个妃子连忙笑道:“臣妾听闻尚书之女兆佳氏现如今年方十六,最是温婉贤淑,清丽脱俗。臣妾看呀,和十三阿哥最是般配不过。”   康熙听闻点头道:“我竟不知,马尔汉还有这样一个好女儿?十三确实该定下来了。”   一旁的那个妃子忙在一旁笑道:“趁这除夕佳节,皇上便促成这一段好姻缘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胤禛胤祯等人听到这番话,真是急得不得了,但是又不好开口说什么。   康熙听了一旁妃子的话,也笑看着胤祥,正待说话,没想到胤祯在下面插嘴道:“皇阿玛……”   康熙犀利的眼光一扫,就让胤祯吓得有些说不上话来。   “什么事?”   胤祯努力吞吞口水,看了看一旁的胤祥,嗫嗫道:“我看着十三哥脸色不大好,好像是病了。”   康熙马上注视着胤祥,声音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威严,“十三,怎么回事?”   胤祥站起身来,向康熙行了一礼,道:“回皇阿玛,儿臣只是这几日不注意的时候偶感了风寒,不碍事的。”   胤祯忙在一旁道:“皇阿玛,你看十三哥,脸都白了,还说没事呢。”   康熙听胤祯这样一说,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胤祥,只见胤祥的脸色微微带着潮红,嘴唇更是毫无血色。看起来整个人都恹恹的,哪有平时那样器宇轩昂的风姿?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明显的晃了一下。不禁有些怒了,“怎么回事?李德全,快传太医!”   李德全在下面应了,忙走出大殿招了一个小内侍,急急忙忙的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了。   康熙看着精神不济的胤祥,点头道:“别站着了,快坐下罢。”   胤祥行了礼,遂坐下了。   经过这么一闹,那妃子自然是不敢在康熙面前再提什么给胤祥赐婚的事了。底下的人本就有些不明所以,也就不再开口提这件事。   不一会儿,只见太医院的温太医就提着医药箱来到了殿里。   见到康熙,温咏锦忙跪下请安。康熙挥了挥手,“免礼了,起来罢。你快给十三阿哥看看。”   温咏锦忙谢了恩,站起来走到胤祥身边给他把脉。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儿,温咏锦回禀康熙道:“回禀皇上,十三阿哥只是因为感染风寒,现在发烧得厉害。不过臣下去给十三阿哥开几副药,十三阿哥回去的时候再注意捂捂汗,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康熙点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又对李德全说道:“你叫一个人去太医院给十三阿哥拿药。”   温咏锦向康熙跪了安,遂下去开药方去了。   康熙看了胤祥一眼,肃言道:“身子不好你也不知道好好在府里休息。”   胤祥忙站起来回道:“回皇阿玛,儿臣自己的身子自个儿清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况且儿臣想着今日除夕,要是缺了儿臣一个,可就是儿臣的不是了。”   康熙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思是好的,但是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身子是自个儿的。现在年轻自然是不显什么,要是到了朕这样的年纪,悔之晚矣啊。所以还是要趁现在好好注意一些才是。”   胤祥忙回道:“多谢皇阿玛,儿臣受教了。”   康熙又道:“你既身子不舒服,这就退下罢。早点回去休息。”   胤祥站起来谢了康熙,遂一个人打道回府。   出了宫门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好险!不过这次还真得好好在床上休养几天了。   回到府,胤祥打发了下人,一个人回房,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不料这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胤祥起身打开门,只见胤祯一人站在门外。   “十四弟!你怎么来了?”胤祥惊讶不已,自己不是刚走一会儿么,胤祯就跟来了?   胤祯一边说话一边走进门,胤祥随手关上门。   “你走了以后,我觉得待着也没什么意思。遂向皇阿玛告了退,然后就马上来你这儿了。”胤祯说着就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   胤祥随手递给胤祯一杯茶,“那你是怎么跟皇阿玛说的?”   胤祯喝了一口茶,道:“我就说你生病了,我要来照顾你。嘿嘿,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体贴?你有没有很感动啊?”   胤祥轻笑,“我真是感动死了。不过你难道不是因为无聊么?”   胤祯一副被戳破假话的挫败表情,“我说十三哥,你难道就不知道配合我一下?”   胤祥笑着摇摇头,“我才不会配合你。”   胤祯奇道:“那你要配合谁?”   胤祥笑而不语。胤祯一脸羡慕嫉妒恨,“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胤祥挑挑眉,“你知道?”   胤祯故作抑扬顿挫的语气,道:“要说这天下有谁知道,现在我可是敢说舍我其谁了。唉,说真的,我真是羡慕你。”   “有什么可羡慕的,个人都有个人的缘分,急不得的。”   胤祯叹一口气,“好吧,我懂我懂。不过要我说你也真是,你才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你竟然来真的!现在身上可大好了?”   胤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笑道:“我身子哪有那么差?不过是装个样子给皇阿玛看罢了。”   胤祯撇撇嘴,“难道就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么,硬要用这一招。”   胤祥叹一口气,道:“难道我不想想一个更好的办法么?只是时间短暂,这个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要是我在众人面前拒绝了皇阿玛的赐婚,你说按照皇阿玛的脾气,我的下场是什么?”   胤祯摇摇头,“这样的事我没碰到过,不是很清楚。不过按照皇阿玛的脾气,我想大概是很惨的。”   “所以啊,”胤祥点头,“要是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的拒绝了皇阿玛的赐婚,轻的不过是被呵斥几句,重的恐怕拒婚不成功,反倒适得其反。”   胤祯点点头,“照你这么说,你这还真是最好的办法了。皇阿玛对于那个什么马尔汉的女儿看来也不过是临时起意。”   “所以,现在我至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可以让我私下里去和皇阿玛谈谈。其实对于我们这些皇室中人来说,皇阿玛首先是君王,然后才是我们的阿玛。一个君王,最反感的莫过于底下人的不服从,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行。要是我当众拒绝了皇阿玛,那将是置他的君王威严于何处?这比私下里拒绝不知道要严重多少倍。”   “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要想这个办法了,不过就是太辛苦你了。我真是无法想象这样的大雪天气在外只穿着一件亵衣站一晚的感受。”胤祯叹道。   胤祥低头,笑得眉眼弯弯:“你别把我想得太娇贵了,对于我来说,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想到玉儿,我就觉得很值得,不会觉得一点辛苦。”   胤祯说不出话,有些欣羡,有些感动。   胤祥想起什么似的道:“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和玉儿说,知道么。”   胤祯笑道:“我知道的,你怕玉姑娘担心嘛。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胤祥点点头,“今晚,多谢你的配合。”   “十三哥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太见外了。那我这就告辞了,改天再来瞧你。你好好休息吧。”   胤祥揉揉因为发烧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点头道:“嗯,那我就不送你了。等我改日身体大好了再去找你。”   ==================================================================   原来以为胤祯走后就会倒床而睡的胤祥,发现自己竟然在发着高烧并且又累的情况下失眠了!   躺在床上,尽管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奇怪的是,精神却亢奋的厉害。就好像脑袋和精神是分离开的。   也许人都是这样吧,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平时是多么的坚不可摧,当疾病向你袭来的时候,你都会变得比你想象中的脆弱。你会很想要见到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哪怕只是看看她,看着她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很幸福。   现在,我们风流倜傥的偏偏浊世佳公子堂堂大清帝国十三阿哥胤祥也脆弱了一回。理由很简单,他生病了。他为了去争取自己的幸福生病了,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生病了。此时此刻,他既觉得幸福,又觉得痛苦。   幸福的是,他现在在为了他们的将来而好好的努力。痛苦的是,他现在不仅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还要忍受相思的苦楚。   满心满脑里,都是黛玉的影子。   她浅笑着的,她调皮着的,她笑嗔着的。   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你只要想起她来,就会觉得幸福,就会觉得心像洁白的云朵那么柔软。只有你想起她,你就会觉得生活无限美好,你就会觉得无所畏惧。   怎么就会有那样一个人,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你都会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记得她的睫毛投在脸上的剪影。只要看着她笑,就会觉得无限美好。   她时而迷糊得让你哭笑不得,时而又贴心得让你觉得心动不已。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她的身上,有那么多的色彩?   就算和她在一起一辈子,自己都是不会腻的吧。   原来真如那句话所说: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原来爱一个人,那门是窄的,那路,是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偶真的不是来卖萌的~~   最近有时间可能会不定时更新《孤意在眉,深情在睫》以及《山有木兮木有枝》   嗯~很感人的故事,我希望可以通过我的笔给书中的人物好的结局。   放心大胆的跳坑吧,绝对不吭!打滚卖萌求收藏!这样你就可以马上看到更新啦~ ☆、第 56 章   三日后,养心殿。   李德全正站在外面,看见胤祥走过来,忙迎上前道:“奴才见过十三爷。”边说着边打了个千儿。   胤祥忙笑道:“李公公不必多礼。我皇阿玛可是在里面?烦请李公公给通报一声。”   李德全道:“皇上正在里面看折子呢,十三阿哥稍等,容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胤祥笑道:“有劳公公了。”   不一会儿,李德全打开大门道:“万岁爷叫十三阿哥就去。”   胤祥点点头,走进了养心殿。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外面一整天都在飘着大雪。养心殿里有暖炉,所以格外温暖。胤祥在外久了,突然一下子进入这温暖的养心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康熙听到声响,抬起头看了胤祥一眼,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见好么?”   胤祥忙走上前去给康熙请安:“儿臣参见皇阿玛。”并道:“让皇阿玛挂心实在是儿臣的罪过,本来儿臣身上已大好了,不过是因为这一路行来吹了寒风,现在又马上进入了这暖和的养心殿,一时之间没有适应而已。”   康熙点点头,抬手道,“起来吧。”   胤祥起身,看了一眼康熙,只见康熙还在一手拿着折子,一手拿着丹笔,时而蹙眉时而摇头,不禁有些不知道怎么向康熙开口。   康熙久久听不见胤祥说话,遂放下折子和笔,问胤祥道:“方才李德全说你有事求见,怎么现在又不说话?”   胤祥忙道:“儿臣的确有事禀报,但看见皇阿玛这样繁忙,也就有些踟蹰怕打扰到了皇阿玛。”   康熙似是被他的细心打动,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点头道:“朕知道你一向都是贴心的。有什么事就说罢。”   胤祥走到康熙正前方行礼道:“儿臣此次前来,是想要求皇阿玛准允儿臣的婚事。”   康熙闻言不禁大为奇怪,又有些欣喜。他这么多儿子当中,论风流雅致、洒脱不羁,当首选胤祥。不过以前每次想要给他赐婚之时,他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来求,康熙不禁来了兴趣,微微一笑道:“可是昨晚上如贵人所说的那位兆佳氏?”   胤祥摇头道:“儿臣并不认识什么兆佳氏,儿臣心里另有他人,并发誓此生唯她不娶。”   康熙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胤祥,声音里是平常的不动声色,“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可以入了你的眼?”   胤祥回道:“回皇阿玛,就是现如今兰台寺大夫林如海之女林黛玉。”   康熙沉思了片刻不说话,胤祥猜不准康熙心里想的什么。所以又道:“也是荣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宫里的静妃娘娘正是她的亲表姐。就是那个瑜伽的创立者。”   听得这样说,康熙略微有些动容,“这么说来,身份倒是配得上你的。只是不知道人怎么样,不过你的眼光一向都是不错的。这样罢,改天你带她进宫让朕看看。”   胤祥闻言大喜,“多谢皇阿玛!不过现在她正在扬州,还没回京城。等她回了京城,儿臣一定马上带她来见皇阿玛!”   康熙扫了胤祥一眼,“在扬州?”   胤祥忙回道:“因这林大人身染重疾,所以黛玉从去岁冬天便已回扬州,在林大人面前侍奉汤药去了。”   “嗯,”康熙点头道,“倒是个孝顺的孩子。你今日前来,看来不止是仅仅为了这件事罢?你明知道既是你求了,又是你自个儿喜欢的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朕是无论如何也会答应你的。犯不着这样郑重其事的来,有什么事要求的也一并说了罢。”   康熙就是康熙,一听胤祥说了这件事,就知道绝非这样简单。   胤祥点点头,走上前去跪下。康熙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胤祥回道:“接下来儿臣要求的事,在皇阿玛看来未必有些大逆不道,不过还是恳请皇阿玛听儿臣说完。”   康熙见胤祥说得认真,也就不阻止他,由他跪了。   “儿臣恳请皇阿玛以后再也不要给儿臣赐婚了,儿臣此生只想娶玉儿一人!”   康熙眯起眼,声音里毫无感情,“你倒是痴情。只是不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   胤祥闻言忙道:“这只是儿臣自己的意思。皇阿玛也是知道的,儿臣自小便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得太多。儿臣一直都在想,以后遇见了那个让儿臣想要相守一辈子的人,儿臣一定会只娶她一人。与她一人白头偕老。儿臣就这一个小小的心愿,还望皇阿玛成全!”   “胡闹!你堂堂一个阿哥,府里就一个福晋,这像样么?!”康熙听完果然震怒,声音不自觉大了好几个分贝。   “皇阿玛,儿臣早就下了这个决心的了!儿臣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因为这是儿臣自己的生活,别人永远无法体会的、只有儿臣自己才可以体味的人生!儿臣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儿臣只需要皇阿玛同意就行了。别人怎么想儿臣不知道,儿臣也不在意,因为他们对于儿臣来说只是陌生人而已。他们不是儿臣的什么人,可是皇阿玛您不同,您是生儿臣养儿臣的皇阿玛,儿臣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是您教会儿臣如何做人,是您教会儿臣如何担当。儿臣第一次射弓时,是您亲手教儿臣挽弓。儿臣第一次学骑马,是您抱儿臣上的马背。额娘早就去了,现在儿臣只有皇阿玛一个亲人了,儿臣只希望可以得到皇阿玛的祝福,仅此而已。”   康熙静静的听完胤祥的这番话,想起胤祥的生母敬妃来,那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在宫里永远都是不争不抢的。不耀眼,温和得有时甚至会让自己忘了宫里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可是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会去她宫里坐坐,听她弹弹小曲,或者只是静静的坐一会儿,也会觉得心里会平静许多。   敬妃已经去世几年了,这几年里,宫里的嫔妃争奇斗艳,明媚鲜艳者有之,丽质天成者有之,但是却再也不见像那个人淡如菊心似水的女子了。康熙之所以记得她,不过是因为这是她最大的好处了。   现在跪在自己身前的,是她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像极了她的眉眼。温润如玉。甚至连性子,也像极了她。人淡如菊心似水。这样的性子,最是适合山野间的潇洒自在,实在不适合这尔虞我诈的深宫。   康熙知道胤祥精于骑射,每发必中。就连诗词翰墨,也是工敏清新。更有一种临危不惧,猝变不惊的魄力。记得那年围猎之时,有猛虎突出林间,直面扑向自己。是胤祥面不改色,从容操刀,一击而毙。自己的这些儿子当中,胤祥其实是很得自己的心的。可是他却无心于朝政,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康熙久久不说话,胤祥不禁直起身唤道:“皇阿玛……”   康熙听见这一声“皇阿玛”,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只听胤祥又道:“儿臣恳请皇阿玛同意了儿臣这个请求罢。儿臣早已下定决定,是不会改变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皇阿玛以后赐婚与儿臣,儿臣也不会改变丝毫,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其他无辜女子的一生?皇阿玛也是不忍心的吧。儿臣不像皇阿玛,不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康熙闻言不禁有些动容,他看着不远之处的鎏金炉里,一缕香烟缓缓从炉里飘出来,渐渐的消逝不见。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因着胤祥的一番话语,让他想起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仁孝皇后赫舍里芳儿。   康熙记得那是一个秋日,至今还记得的日子,九月初八。那天是他和赫舍里芳儿大婚,那时他年仅十一周岁,迎娶了比他年长三个月的一等公索尼的孙女、领侍卫内大臣噶布拉之女赫舍里氏。同日册立为皇后,入主坤宁宫,。二人的婚后感情很好,尽管有鳌拜因其女落选的不服气,从中作祟。但这也无法撼动两人二人之间的真情挚义。他们先后育有二子:长子承祜,次子保成。十三年,皇后因难产谢世,享年仅二十二岁。   皇后逝世的那一段时间,康熙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先皇顺治皇帝那种痛不欲生的心情。可是他毕竟是康熙而不是顺治,他是皇帝,不可能一直沉溺于儿女私情中不可自拔,他不能置这天下于不顾。以后的每年里,每每想起皇后,康熙只觉得心如刀割。因着对皇后的感情,他把一直把二皇子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养,并且立二皇子为太子。如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胤祥,康熙真不知心内是什么感受。难道爱新觉罗家族真是天生出情种么? 多尔衮摄政总揽朝纲,只因与太后有青梅竹马之好,便不肯篡位夺基。顺治帝因为董鄂妃去世,便不顾群臣的拼死相谏也要去五台山出家。现如今,胤祥又在自己面前说什么此生只娶自己心爱之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谁人不臣服?就算你是天子又如何?依然逃不过。   自己又何尝没有想过此生只和皇后白头偕老?只是,位于这个位置,便有很多想不到的身不由己。现在皇后已去,自己的这个梦想看来是再也无法实现了。   也罢,自己无法实现的,就让自己的儿子去实现罢。   沉默了良久,康熙突然道:“也罢,你起来罢。朕允了你的这个请求。你想要什么时候和这位姑娘成亲朕就什么时候给你们赐婚。”   胤祥闻言大喜,忙磕头道:“谢皇阿玛!”   康熙轻声道:“等她回京城了,你选个日子带她进宫给朕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康熙轻声道:“等她回京城了,你选个日子带她进宫给朕瞧瞧。”   胤祥听得康熙如此说,早已心内大喜,连忙拜谢道:“多谢皇阿玛!”   康熙看着胤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想起以前和皇后恩爱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痛不欲生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心内还是隐隐作痛,但是更多的是遗憾的平静。也不是没有怨怼过上天的不公,为什么如此相爱的人却不能一生相守?那些痛不欲生的过往,经过时间的沉淀,渐渐的,终于能够平静面对。   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不假。   有的时候,人只有学会自我压抑,才能平静。只有学会自欺欺人,才能愉快。压抑着自己内心翻涌如海潮的情感,才能在这尘世走得更远。   康熙想起皇后,她心地一向是最纯良的,要是她还在世,一定很乐意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皇后,既然我们不能相守一生,看着我们的儿女能够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也算是填补一些遗憾了。   康熙轻轻抬起手,揉揉情不自禁就有点的酸涩的眼角,心里暗叹一口气,面上却微笑道:“你先退下罢,朕想单独呆一会儿。”   胤祥再次谢了康熙,躬身退了出来。   想起刚刚康熙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皇阿玛肯定是想起皇额娘了。胤祥知道,只有每每想起仁孝皇后的时候,康熙才会出现那样失神的神色。那神色里有太多太多东西,以前胤祥不懂,但是现在却知道了。那是一种失去挚爱后的无能无力和痛不欲生,更有无限的怀念和遗憾。虽然他是天子,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他坚毅华贵,杀伐予夺,说一不二,似乎永远都坚不可摧,可是在爱情面前,在他心爱的仁孝皇后面前,他不过是一个平常的男子,一个陷入爱情中的男子。他时时刻刻都掌握着很多人的命运,或者说是生命,但是对他自己的命运他却无能为力。在死神面前,他也是一个平常人,再怎么也挽不回爱人的生命。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仁孝皇后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失去的呼吸,渐渐的,身体变得冰冷……   胤祥并没有见过仁孝皇后,因为他出生之时仁孝皇后已经逝世。他只是从那些年老的宫人或者嫔妃的口中知道些当年康熙和仁孝皇后的一些零碎片段。   据说当年仁孝皇后嫁于康熙的时候不过十二岁,逝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两人不过相守了十年的光阴。当年仁孝皇后是在康熙的怀里逝世的。康熙从仁孝皇后逝世一直到实体变得冰冷,在皇后的寝宫里一个人待了一夜,就一直抱着皇后已经冰冷的尸体不放手,谁也不敢近他的身。最后还是康熙一直很看重的苏麻辣姑冒死前去劝谏,才让康熙放了手。放手之时,康熙一介天子,竟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最后哭得昏了过去。后来也是康熙亲手装殓了皇后,盖上棺材的那一刻,康熙又忍不住抚棺流泪,再一次晕死过去……   这些都是听人说的,不过从以后的日子看来,这也许是真的也不一定。因为康熙每年都有几天会心情格外抑郁,听说那几天是仁孝皇后的忌日。康熙在那几天总是会一个人静静的去到皇后以前的寝宫,关上了寝宫的大门,谁也不让进,就连李德全,也只是让他在殿外守着。所以谁也不知道康熙一个人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常常,一去一待就是一整天。   胤祥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叹了一口气,原来皇阿玛,也有那样一段痛不欲生的过去。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但是就像老子所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幸福的对面,往往就是痛苦。而且,两者也许只有一墙之隔。相爱的人们在享受爱情所带来的幸福感受时,爱所带来的痛苦,也会是加倍的。爱着的时候你有多幸福,爱走时你就有多痛苦。   突然无比庆幸,现在自己爱着的人不仅爱着自己,并且都还好好的在这世上。自己可以看着她笑,陪着她做她想做的事。这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爱还在而人已逝”。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事,不是我爱你你却爱着别人,也不是我明明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事,是生与死。   生与死的距离,是你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死就意味着消失,就意味着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你再也看不到她笑,再也听不到她说话,再也无法把你的宠溺付之于她,再也无法和她一起慢慢变老。关于她的记忆就止于此,再也不会增长。你会恐惧,会害怕,因为你会担心时间的洪流会冲刷掉她的脸,害怕终有一天,你再也记不起她的模样。   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死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呢,也许都还有一笑泯恩仇的一天。可是死不一样,你所有的假设、幻想,再也不会有成为真实的一天。   这样想着,恐惧,庆幸,思念种种情绪填满了胤祥的心。   只有分开了,才知道爱得有多深。   扬州城,林府。   黛玉本来想着多呆久一些的,奈何听贾琏说起不久就是贾政生辰,也就随着提前动身回京了。   林如海只再三叮嘱黛玉一路多加小心,在荣国府要注意照顾自己等语。倒是江姨娘在一旁忍不住拭泪:“玉儿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就又要走了。”   黛玉走上前去,拉住江姨娘的手,安慰道:“姨娘这是说什么话?我以后又不是不回来看您和爹爹了。姨娘快别伤感了,玉儿还要拜托姨娘多多照顾爹爹呢。”   江姨娘见黛玉这样说了,忙止住泪,强笑道:“这是自然的,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爹爹。倒是你,一个人在外祖母家,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黛玉点点头,笑道:“姨娘尽管放心,外祖母、舅舅、舅母、姐妹们都很好。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就是担心你们。”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子话,黛玉这才告别了林如海和江姨娘,登上了回京城的客船。   荣国府。   这一日正是贾政的生辰,宁国府荣国府二处人丁都齐集荣国府祝贺,热闹非常。   忽悠门吏报道:“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特来降旨。”   一时间,贾政等人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吓的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香案,启中门跪接。   只见都太监夏秉忠乘马而至,又有许多跟从的内监。那夏太监也不曾负诏捧敕,直至正厅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奉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养心殿殿陛见。”说毕,也不吃茶,便乘马去了。贾政等也猜不出是何来头,只得即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心俱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探信。有两个时辰,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奉老爷的命:就请老太太率领太太等进宫谢恩呢。”那时贾母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候,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聚在一处打听信息。   贾母又唤进赖大来细问,赖大禀道:“奴才们只在外朝房伺候着,里头的信息一概不知。后来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的大姑奶奶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也这么吩咐。如今老爷又往东宫里去了。急速请太太们去谢恩。”贾母等听了方放下心来,一时皆喜见于面。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率领邢王二夫人并尤氏,一共四乘大轿,鱼贯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蔷贾蓉,奉侍贾母前往。   一时间,宁国府荣国府两处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欢天喜地。   且说贾琏与黛玉回来,就曾先遣人来报信:“明日就可到家了。” 宝钗、宝玉、迎春姐妹等听闻此言,都不禁喜上眉梢。   本来黛玉此番进京,若按站走时本该出月到家,因听见元春喜信,遂昼夜兼程而进。一路俱各平安。   好不容易到了明日午时,黛玉和贾琏所乘的船终于靠岸,早有荣国府的车轿等在渡口,只等黛玉他们一下船,就赶忙乘着回了荣国府。   宝钗等人听闻今日黛玉回来,一大早就在荣府等着,午时已过,只见一辆翠盖珠缨的华车由远及近,渐渐的走进大门,停了下来。   轿帘掀开起来,黛玉缓步走了下来。   宝钗等人细看黛玉时,发现黛玉真是越发出落的超逸了。   只见黛玉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分外明艳照人。   见到宝钗等人,黛玉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忙走上前去拉住宝钗、迎春等人的手,“宝姐姐,宝玉,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我好想你们!”   宝钗也笑了,“我们也想你,天天盼月月盼,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没有你在这里,我们都觉得好冷清呢。”   说罢,宝玉、迎春探春等也连忙点头说是。   黛玉也笑道:“我也是想你们得很呢,我们快不要站在这里了,我给你们都带了东西呢,快跟我来!”说罢亲亲热热的拉着手进了房里。   黛玉这次带了许多书籍来,忙着打扫卧室,安排器具,又将些纸笔等物分送与宝钗、迎春、宝玉等。   宝钗等人帮着黛玉收拾了房间,说了一会子话,因着黛玉要去拜见贾母,也就先各自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话说黛玉回到荣国府,见了宝钗一干姐妹后,把从扬州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回自己房里,然后就去拜见贾母。贾母见黛玉比去年回扬州时显得更加的亭亭玉立,也不由得更加的心疼起黛玉来。   黛玉在贾母处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子话,说起林如海的病已大好,贾母笑着说总算是可以放宽心了。   黛玉又说起自己和胤祥的事,说起胤祥已经向林如海提亲,林如海已经答应,就等着她,看她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   贾母听了不禁大喜,又是笑又是泪,“现在可好了,你也找到了你自己可以依靠的归宿。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以后我去见你母亲,也可少了一桩心事了。”   看着黛玉,贾母不由得想起贾敏来。黛玉和贾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贾母看着黛玉,怔怔的就落下泪来:“只是可惜了你母亲,看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了。”说着抬起手来抹泪。   黛玉心中苦涩,强笑道:“外祖母这么疼我,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安心的,只是外祖母千万要保重身子。您还有我呢。”   贾母看着黛玉的泪也流了出来,连忙拭泪强笑道:“是啊,我还有我的玉儿。外祖母可要好好的活着,亲眼看着我的玉儿出嫁。”   黛玉见贾母终于止了泪,便岔开话题,说些有趣的事物与贾母听。   不一会儿,贾母便显得有些精神短,黛玉见状忙同鸳鸯一起扶着贾母去休息,然后才从贾母处回来。   刚刚出来时,只见宝玉正和一个人边说边笑从门外走来,黛玉仔细一瞧,不禁喜上眉梢。   宝玉见黛玉正在前方亭亭的站着,忙笑着迎上来道:“原来妹妹竟在此处!”   黛玉看着宝玉身后的胤祥,点点头笑道:“宝哥哥可是找我有事?”   宝玉笑道:“正是呢,我方才去你房里,紫鹃说你不在。所以我想着你肯定去拜见老祖宗了,所以带着十三阿哥就往这边来了。”   宝玉说着转过身笑看着胤祥,道:“我现在可是帮十三阿哥找到林妹妹了,十三阿哥有什么要对林妹妹说的便说罢,我这就告辞了。”说罢向胤祥拱拱手离去了。   黛玉也笑着向宝玉道了别,就领着胤祥进了自己的院子。两人一边走,黛玉一边问道:“我这才刚回来呢,你就来了,可真是巧。”   胤祥仔细打量着黛玉,只见黛玉今天穿着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有一种又是甜美又是动人的气息。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肩膀前后两侧。   不知道是隔着这么久的时间,还是因着思念,反正胤祥是觉得黛玉是越来越风姿出尘。   胤祥挑挑眉,微微一笑道:“这说明我们俩心有灵犀啊,不然怎么你刚刚回来我就来了呢。”   黛玉不禁抿起嘴笑,“你道我听不出来么,还不说实话?”   胤祥摇摇头,随着黛玉走进院子的大门,黛玉领着他在一处亭子里坐了,又吩咐紫鹃倒茶上来。   胤祥掀开长袍,随意往石凳上一坐,这才笑道:“还是我家娘子聪明,我肯定是猜不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过是放了眼线在荣国府附近而已。”   黛玉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表情,那表情又是得意又是调皮,只看得胤祥心动不已,想拉她入怀,可是想到这里的荣国府,伸出的手也就生生的忍住,只捏了一下黛玉小巧的鼻子,宠溺道:“我也没有办法啊,想你想得紧,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只好做了一回那守株待兔的农夫。”   黛玉听他这样说得可怜兮兮的,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比喻挺恰当的。”   胤祥故作伤感的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就只好天天叫人在这里看着,一有动静就马上回复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回来呢?”   黛玉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收起了笑,认真的看着胤祥道:“你知道吗,我也很想你。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就算离开,我也带着你一起。嘿嘿。”   胤祥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润润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玉儿,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黛玉见他脸上不再是平常的温和笑意,而是很严肃很认真,不禁有些紧张。忙问道:“什么事?”   胤祥顿了顿,道:“我回来的时候去见了皇阿玛,并向他说了我们的事。”   黛玉紧张的看着他,“然后呢?他同意了吗?”   胤祥低着头不说话,黛玉不禁有些心慌,“你皇阿玛不同意是不是?”   胤祥还是不说话。   黛玉简直急得要哭出来,“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你皇阿玛不同意吗?”   胤祥闻言缓缓的抬起头来,严肃的盯着黛玉。黛玉也定定的看着他,一脸紧张。   胤祥的脸上渐渐的荡开笑意,“我家娘子这么聪明,不过这次却猜错了。”   黛玉眨眨眼,还没回过神来。   “我去求了皇阿玛,他同意了!”   黛玉听到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是被胤祥那副表情给骗了!   可恶!竟然拿这样重要的事来开玩笑!   黛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   胤祥见状,忙伸手拉着黛玉的手,语气温柔,“玉儿,皇阿玛同意我们的事了,你高兴吗?”   黛玉想起刚刚自己的反应,不禁又羞又气,“你骗我!”   胤祥一脸无辜,“我哪有骗你?”   黛玉说不出话来,本来也是,胤祥本来就没说什么,是她自己在那胡乱猜测。   黛玉气呼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胤祥,不说话。   胤祥忙在黛玉身后哄到:“玉儿,玉儿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   黛玉气呼呼的,但忍不住心里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我高兴啊,”胤祥还在笑,随口答道。   黛玉气得更厉害了,“你还高兴?看我生气你很高兴是么?”   胤祥知道是她误会了,忙止住了笑意,认真道:“不是的,我并不是因为你生气而高兴。我是因为你在乎我而高兴。玉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高兴。”   黛玉不自然的转过来,“你高兴什么?”   “刚刚你那样急切,是因为很在乎我吧,是因为很想和我在一起是吗?玉儿,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也是如此的急切,如此的渴望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黛玉轻轻的点头,其实她根本就没生胤祥的气。开玩笑,对着胤祥这样体贴又温柔的人,谁还生得起气来的。只是刚刚她的反应毕竟是太急切太不矜持了,所以黛玉怎么着也有点不好意思和难为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黛玉才深深的明白,自己对于胤祥的这份感情和依恋,早已深入到了内心最深处,深刻到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玉儿,我今天来,是来告诉你,我求了皇阿玛,皇阿玛也同意了,并且他说要我带着你进宫,他要见你。”   “啊?”黛玉深深的震惊了,“你皇阿玛要见我?”   “嗯,”胤祥点头,打趣道:“难不成你害怕么?”   开玩笑,见皇帝哎,谁不害怕啊。黛玉忍不住在心里深深的打了个哆嗦,又一边无语胤祥说的话。“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皇上的,其实我连市委书记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是封建皇帝了,还是千古一帝康熙!天啊,我会吓得站不稳脚跟的吧?”   胤祥有些好笑的看着黛玉的反应,打趣道:“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早见晚见还不都是见,早见还好些。”   黛玉听他打趣自己,也顾不上反驳,只嘀咕道:“我才不丑……”   胤祥闻言好笑,她简直就是完全弄错了重点吧?“好好好,你不丑你不丑,我胤祥看上的人怎么会丑呢……”   黛玉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可是我怕啊……”   “你怕什么?我皇阿玛又不会吃人,别怕,还有我在呢。”   黛玉内里有些嘀咕,可不可以不去啊,真是的。不过转念一想,皇上叫你去你竟然不去,这胆子也忒肥了点。再说了,只要她和胤祥在一起一天,就不可避免的会见到康熙,这只是早晚的事。既然是既定的事,早晚都要面对,早点面对总比晚点面对好。想到这里,黛玉不由得眼一闭心一横,“好!去就去!我才不怕,什么时候进宫?”   胤祥看到她一副跟要上战场一样的样子,好笑的捏捏她的手,笑道:“我跟皇阿玛说的时候你还在扬州,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回来,皇阿玛就说等你回来了再带你去见他。现在都看你的意思,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去。你想什么时候进宫?”   黛玉想了想,下了决心,“反正都是要见的,就明天好了。”   “真的确定明天吗?”   黛玉坚定的点点头,“我决定了!就明天去!”   “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儿一早派人来接你。”   黛玉点头应了,胤祥再和黛玉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告辞回去了。   黛玉把胤祥送走了,也就慢慢的回到了自己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昨天本来准备放进存稿箱的,结果一下子手滑按了直接发表~没办法只好把前面的也都发出来了。在这里提醒一下看文的小伙伴,看到这里记得回头看看前面的那几章~   另外,再啰嗦一下,最近有时间可能会不定时更新《孤意在眉,深情在睫》以及《山有木兮木有枝》   嗯~很感人的故事,我希望可以通过我的笔给书中的人物好的结局。   放心大胆的跳坑吧,绝对不吭!打滚卖萌求收藏!这样你就可以马上看到更新啦~ ☆、第 59 章   晚上用完晚膳,宝玉和宝钗一起来黛玉这里说了一会子话。黛玉瞧着宝玉和宝钗明显比以前更亲密的神情,不由得暗暗抿起嘴笑,看起来,自己回扬州的这些日子,他们发展得还不错么。   黛玉因一直都把宝钗当亲姐姐似的待,所以和胤祥的事也不瞒她。虽然宝玉也在一旁,但是他知道了也是无妨的,还正好刺激刺激他,好让他早些把正事提上日程哪。   这样想着,黛玉不禁在心里偷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些伎俩?   果然,宝玉和宝钗听完俱是一脸惊讶,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黛玉不过是回了一趟扬州,竟然把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这速度,也着实惊人了些。   宝钗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艳羡,问道:“听你这么说,你明儿一早就要进宫面圣了?”   黛玉撅撅嘴吧,在宝钗耳边嘀咕道:“就是呢,我现在好紧张。生怕到时候说错了什么话。”   宝钗笑着握住黛玉的手,柔声道:“这有什么,皇上这么英明睿智,肯定是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宽心才是,再说了,还有十三阿哥呢。”   黛玉点点头,宝钗见状,向宝玉道:“我们这就回去罢,让玉儿好好休息。”   宝玉点头应了,遂随着宝钗一起出了黛玉的房门。   黛玉见他们走了,这才洗漱准备睡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模模糊糊之间,只听见紫鹃的声音,“姑娘,该起来了。”   黛玉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这才想起昨晚特意吩咐了紫鹃要早点叫自己起来。“什么时辰了?”   紫鹃端着给黛玉盥洗的水盆走了进来,放好后,又在点了一根蜡烛,道:“已经卯时了,姑娘快起来,我给姑娘梳妆。”   黛玉点点头,立刻掀开被子走下床来。   等紫鹃给黛玉梳妆完毕,已经是辰时了。黛玉遂连忙在紫鹃的陪同下向大门口走去。   走进大门口发现,胤祥早已等在那里了。看见黛玉时,胤祥眼睛一亮。   黛玉忙迎上前去道:“我没迟到吧?”   胤祥笑道:“没有,我本来就来得早。我昨日就吩咐人进宫禀告了皇阿玛我们今日进宫拜见他。”   黛玉听见胤祥这样说,又忍不住有些紧张,在胤祥面前转了一个圈,问道:“我这样,不会失礼吧?”   胤祥闻言仔细打量着黛玉:墨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转了两圈,轻柔的裙摆旋成美好的圆。眼里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檀唇含笑,眉眼间满是暖意,瞳光碎碎流转,水墨衣裳印簪花小楷。   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水晶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   胤祥从认识黛玉以来,还从没见过她这样隆重的妆扮过自己,黛玉平时要么是不施粉黛,要么是微着淡妆。这样的隆重妆扮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少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但是却多了明艳照人的惊艳。胤祥一直都知道黛玉是美的,不施粉黛时美得自然美得出尘,精心雕琢时更是美得倾国倾城让人睁不开眼。这不禁让胤祥看着有些呆了。   黛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你说怎么样啊?我出来的时候走得急,没来得及照镜子。”   胤祥回过神来,忙拉住黛玉的手笑道:“你看我这个样子不就知道了么?”   黛玉一时没有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奇道:“什么?”   胤祥拉着她的手走进轿子,笑道:“你刚刚没见到我见到你都惊呆了么,你这样妆扮自然是极好的。我都觉得睁不开眼了。”   黛玉笑嗔着看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莫不是哄我开心吧?”   胤祥为她掀开帘子,故作委屈的模样,“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以为我是谁都去赞美的么?”   黛玉笑而不答,胤祥也笑,走到自己的坐骑前,和黛玉一前一后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黛玉一直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晃得不由得有些头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黛玉凝神听了才知道这是要入宫门了。   黛玉现在的心情说不激动都是假的,以前只有在电视中才可以看到的紫禁城!现在她就在这紫禁城中!哎,真是可惜,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拍些这些阿哥们还有皇帝的照片,这可是历史!活生生的历史!这些以前只能在史书上才能看到的人物现在就活生生的在自己的身边!多么令人振奋!   入了宫门以后,黛玉掀开帘子往外瞧了瞧,只见一道道门,一排排卫士。宫墙巍峨,肃穆庄严。黛玉心里真是忍不住的紧张,又被这肃穆的环境所感染。黛玉心里叹道,好一派皇家气象,根本就不是现代的电视剧可以描摹万一的。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黛玉一直在心里忐忑不安,直到胤祥掀开帘子准备扶她下来。   黛玉伸出手,胤祥轻轻着把她扶下来,黛玉弯下腰走下来,只见轿子停在了一处宫殿前。   黛玉抬起头,只见三个鎏金大字正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养心殿。   门口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和蔼的内监,见胤祥走上前去,忙向胤祥行礼道:“奴才参见十三阿哥。”   胤祥笑笑,客气道:“皇阿玛在里面吧,劳烦李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李德全点头应了,抬头看见黛玉,不由一愣,但是片刻后就向胤祥说了句稍等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胤祥走进黛玉的身边,鼓励的握了握黛玉的手,“别怕,有我在。”   黛玉点点头,“我知道。”   不一会儿,李德全从里面出来,朝胤祥笑道:“皇上正在里面呢,叫十三阿哥进去。”   胤祥向李德全道了谢,签了黛玉的手就往养心殿走去。   进了养心殿,一阵檀香传来,黛玉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这养心殿里真是安静得过分。   又走了几步路,黛玉不敢抬头,只见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鞋子。这时,只见胤祥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儿臣参见皇阿玛。”   黛玉也连忙跪下来,口中道:“民女林黛玉,参见皇上。”   黛玉刚刚说完,只听见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黛玉轻轻的站了起来,康熙道:“抬起头来。”   黛玉听了,把头抬起来与康熙平视。   看到黛玉的那一瞬,康熙有片刻的失神,恍惚间还以为是仁孝皇后回来了。但是眼角又扫到站在一旁的胤祥,这才反应过来,只是眉目长得像而已,并不是她啊。   胤祥和黛玉都奇怪的看着失神的康熙,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康熙意识到了胤祥黛玉的眼光,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失神了。他转过身去椅子上坐了,口中说道:“这里并无外人,不必拘礼,坐吧。”   胤祥和黛玉忙道了是,在康熙下方坐了。   康熙看着酷似仁孝皇后的一张脸,口气中不自觉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你就是十三所说的黛玉罢?”   黛玉忙站起身应了,康熙摆手道:“不必如此拘礼,坐着回话就是。今日朕也想要做一回平民百姓家的父亲。”黛玉应了,随即坐下。   胤祥在一旁笑道:“皇阿玛,这就是儿臣给您说的玉儿。”   康熙看了一眼胤祥,点点头笑道:“十三的眼光果然很好。”说着又问黛玉:“今年多大了?”   可能是康熙今日的亲切,黛玉现在没有了刚刚进来的紧张感,“今年农历二月十二就满十五岁了。”   康熙点点头,“那就是不远了。”说着又叫了李德全进来,“你去把仁孝皇后留下的那对凤血镯子拿来。”   李德全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是,奴才这就去拿。”   胤祥忙道:“皇阿玛,你……”不待他说完,康熙打断他道:“不必说话。”   说着又转过头,看着黛玉温和的笑道:“今天第一次见面,朕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   胤祥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凤血镯子是当年康熙给仁孝皇后的定情信物,是仁孝皇后最喜欢的东西。仁孝皇后走后,康熙把她的所有东西都好好收藏着,当然也包括这对凤血玉镯。   说话间李德全已经拿着那对凤血镯子走了进来。   康熙拿起镯子看了看,然后亲手拿到黛玉手上,道:“这对凤血镯子是朕当年与仁孝皇后成亲之时朕特意去寻来给皇后的信物,现在皇后也走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好东西白白放着也是暴敛天物。今日朕见了你,倒是觉得很合朕的眼缘,这就送给你了,就当是送给你和十三的新婚礼物罢。”   黛玉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有些无措的看着胤祥,只见胤祥向她点了点后,她这才双手郑重的接过,“多谢皇上!”   这也是胤祥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康熙竟然这样喜欢黛玉,把仁孝皇后最喜欢的玉镯赐给了黛玉不说,还亲手递在了黛玉的手里。   康熙温和的笑笑,“你都要嫁给我们爱新觉罗家了,现在还叫皇上么?”   黛玉和胤祥都傻眼了。   康熙摇摇头,笑道:“真是傻孩子,该叫皇阿玛了。”   黛玉脸都快低到领子里了,脸更是红得不行。虽然康熙说的是事实,可是,可是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啊。所以声音简直低的有些让人听不清,“是,皇阿玛……”   康熙闻言开怀一笑,道:“这样才是。祥儿,玉儿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说着又对黛玉温颜道:“以后要是十三欺负了你就来找皇阿玛,皇阿玛替你做主。”黛玉简直受宠若惊到了极点,只有不住地点头。   胤祥听到康熙的话后,忙在一旁道:“就算皇阿玛不说,我也不会欺负玉儿的啊。现在我怎么有种玉儿还是您亲生女儿的感觉……”   康熙闻言看着黛玉笑道:“你看看,这就着急上了!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朕一见玉儿这孩子,就觉得很是合朕的眼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罢。朕真是很喜欢玉儿这孩子。”   黛玉听到也笑,一时间养心殿里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午膳时间,康熙今日的情绪极高,直留了黛玉和胤祥用完午膳才走。   回去的路上,黛玉的心里一直雀跃着,没想到自己的所有担心全都是白担心了,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康熙竟然这样喜欢她。   胤祥也是一脸轻松,“我说的对吧,皇阿玛是不会吃人的。”   黛玉一脸得意,“那是因为本姑娘我人格魅力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胤祥有些宠溺的看着她,也不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她,好像永远都看不够。   黛玉奇道:“你看我干什么?”   “玉儿,我今天好高兴,我在等着,我娶你的那一天。”   黛玉点点头,“我也很高兴。”   李德全看着静静伫立在养心殿门外的康熙,不禁劝道:“万岁爷,这外面寒气重,小心着凉,皇上还是进殿里去吧。”   康熙置若罔闻,问李德全道:“你刚刚看到那孩子了么?”   李德全跟了康熙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康熙问的是什么,忙回道:“看到了,方才乍一见还真吓了奴才一跳,奴才还以为是仁孝皇后又回来了。”   康熙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你也是这样觉得罢。那孩子的样貌,真像是和皇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朕,都忍不住差点失态了。”   李德全叹了一口气,当年仁孝皇后与康熙的感情,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此时看到康熙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得道:“皇上节哀……”   康熙摆摆手,道:“你不必劝朕,朕知道这孩子不是仁孝皇后。只是这孩子一出现就让我想起皇后了,看来朕真是老了,最近总爱回忆过去。”   “皇上……”   “看见这孩子,朕就觉得这真是一个讨人疼的孩子。唉,就算十三那天不说那些话,朕只要见了这孩子,肯定也会应的。李德全,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奴才,奴才想,大概是有这么一说的吧。”   “朕以前也是不信的,现在看着这孩子,朕现在都有些信了。可能当年朕无法给皇后的东西,现在以另一种方式在朕的儿子身上实现了罢。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只盼着这两个孩子能够相伴一生,白头偕老。也算是了却了朕当年与皇后的遗憾。”   李德全抬起衣袖抹了抹微微有些湿润的眼角,“会的,有皇上的祝福,十三阿哥和林姑娘必定会幸福的。”   康熙看着空旷高远的天空,声音空远得不似自己的。   “但愿如此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0 章   胤祥把黛玉送到荣国府门口,也就一个人回去了。   黛玉走进府里,经过凤姐儿屋子时,只见凤姐儿和贾琏正在里面说话。   凤姐儿瞧见她,忙上来拉着黛玉的手,笑着对贾琏道:“林妹妹这次从扬州回来我这还是第一回见呢。快快快,进来坐。”黛玉本来想着回房的,但现在看着凤姐儿这么热情,拒绝就显得不大好了,遂和凤姐儿一起进了屋。   贾琏笑道:“我们不过是昨儿中午才回来,偏巧你又出去了,自然是没看到的。”   凤姐儿拉着黛玉进了屋,黛玉笑着坐了。凤姐儿在一旁笑道:“江南水乡果然是好地方,林妹妹此番回来,倒显得更加水灵了!”   贾琏笑着点点头,凤姐儿又问起了黛玉父亲的身体情况等,黛玉一一答了。   正说着,凤姐儿想起什么似的问贾琏道:“也是,我现在突然想起,才刚老爷叫你说什么?”   贾琏笑道:“还能为什么事呢,不过就为省亲的事罢了。”   凤姐忙问道:“省亲的事竟准了?”   贾琏笑道:“虽不十分准,也有j□j分了。”凤姐笑道:“可是当今的恩典呢!从来听书听戏,古时候儿也没有的。”   黛玉听到这里,明白这是因为元春被封了贵妃,荣国府现如今正忙着元春省亲的事呢。   贾琏顿了顿,道:“如今当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贵贱上分的。当今圣上恩典,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所以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此旨下了,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非有j□j分了?”   凤姐儿笑道:“那这就是确定无疑了,昨儿我听蓉儿说起,说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接着东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呢。”   黛玉见他们正说起建造省亲别墅的事,自己在这里反倒有些碍事了,也就站起来向凤姐儿和贾琏告别道:“哥哥嫂子有正事要商办,我这就回去了。”   贾琏含笑道:“妹妹在这里听我们说起这些事情也乏味,也好,就恕哥哥不送了。”   黛玉笑着应了,随即出了凤姐儿的屋子,回到自己房里来。   听闻次早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国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家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参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全,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役拆宁府会芳园的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已尽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条小巷界断不通,然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联络。会芳园本是从北墙角下引了来的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树木石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便,凑成一处,省许多财力,大概算计起来,所添有限。全亏一个胡老名公号山子野,一一筹画起造。   贾政本就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赖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来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而已。   自从这日起,整个荣宁二府众人每日都忙忙碌碌,当然,黛玉宝玉一干人等除外。宝玉因着贾政每日里忙着省亲别墅的事情而没空管他,也不来问他的书,心中自是畅快。每日里不是和秦钟柳湘莲等人一起外出游玩,就是和宝钗黛玉等一起待在府里,或者是自己待在自己房里看一两回书,日子倒也过得愉快得很。   黛玉现如今回了荣国府,林如海的病早已大好,和胤祥的事情也有了着落。所以整天里都心情轻松,想起以前未完的事,也就想起来把它做了。   这天早上,黛玉去宝玉房里找晴雯,准备向她讨教讨教针法,只见宝玉正穿戴齐整,看样子是准备要出去。   黛玉随意坐了,看着宝玉的这身行头,笑道:“宝哥哥这是要去哪儿呢?”   宝玉理了理衣服上那几不可见的折痕,笑道:“我去北静王府里,今日北静王府里有诗会,王爷约我去呢。”   黛玉点头笑道,“既是这样,你就快去罢。叫王爷等你总归是不好的。”   宝玉笑了笑,“那好,我走了啊。”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黛玉见宝玉就要跨出门去,忍不住叫道:“宝玉,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宝玉一只脚都踏了出去,闻言又收了回来,笑问道:“妹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黛玉斟酌着该怎么开这个口,顿了顿,道:“宝哥哥,我现在说这些,你可不要多心啊。”   宝玉见黛玉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禁大感好奇,走回来坐到黛玉身前,笑道:“妹妹这是说哪里话?咱们从小就一处长大,妹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和我说的。妹妹有话就尽管说,我听着就是了。”   黛玉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最近看着琏哥哥在忙着负责省亲别墅的修建,贾蓉和贾蔷等都在忙着做事,你要是实在是不喜欢读书考取功名,去和琏二哥哥学习学习这些也是好的。”   宝玉这么个聪明人,又怎会不知黛玉的用意?   他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黛玉,认真道:“妹妹的意思我懂了,其实不瞒妹妹说,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不喜欢考取功名,但是就像宝姐姐所说,人这一生,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的。所以我现在倒没有以前那么厌恶读书了,我听了宝姐姐的话以后想了很久,她说的很有道理,我不能只为了我自己,就像你以前对我说的,父亲对我严厉,也是为我好。现在他们年龄大了,也该是我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听到这句话,黛玉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天哪,太惊悚了,宝玉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天啊,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黛玉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问问宝钗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宝哥哥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的了,宝哥哥说的不错,就算宝哥哥不为自己,也要为宝姐姐想想。”黛玉这么说着,轻轻的抿起嘴笑。   宝玉见黛玉说得直白,想她一向是最冰雪聪明的,自己的事又怎会不知呢。当下有些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说话,只向黛玉笑了笑,转身便出去了。   晴雯从里间走出来,见房里只有黛玉一人,道:“宝玉走了?”   黛玉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朝门外努努嘴,笑道:“可不是么,刚刚才走。晴雯,我回扬州的这些日子,宝玉是不是常和宝姐姐一块儿?”   晴雯笑着看了黛玉一眼,掩嘴笑道:“可不是,以前袭人可没少说过宝玉,可你见宝玉改过一点没有?”   黛玉闻言,知道刚刚和宝玉的话晴雯是听到了。   晴雯又继续道:“反正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所以从来不劝宝玉什么,只听得袭人在那里劝他。宝玉不过是听完就完了。现在看来呀,宝玉能听得进去的话,就是你和薛姑娘了。”   黛玉笑笑,“这哪关我什么事,这不过是爱情的力量啊。”   黛玉说得小声,晴雯听不真切,不由得奇怪的问黛玉说的什么。   黛玉心里暗自兴奋,笑了笑,“没什么,现在我们开始吧,你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1 章   不得不说,晴雯在关于刺绣这方面的天赋,这荣国府里,还没有出其右者。要是放在现代,铁定是个天才级的服装设计师啊。   黛玉不过是简单的跟她说了说这旗袍的样式,然后就把以前画好的图画给她看了看,然后她就照着图画以及黛玉给她的讲解试做了一下,没想到做出来的旗袍还真有那么一个样子。   黛玉捶捶因为一直低垂着而有些酸疼的脖子,抬眼看了看外面快要黑的天,看着对面的晴雯,晴雯正在缝最后的几针,缝好后看着黛玉正在捶着自己的脖子,不由笑道:“姑娘累了吧,累了就起来走走,我这马上就好了。”   黛玉闻言笑了笑,边捶着脖子边看着一直认真的晴雯,笑道:“我这才坐了一下午呢就累成这样,你不累么?”   晴雯头也不抬,继续飞针走线,口中却道:“姑娘是难得做这个,所以今天做了一下午难免会觉得累,像我这样经常做这些针线活的就不觉得了。”   黛玉笑着点点头,“也是啊。”   说着晴雯已经缝好,“好了,姑娘看看这样可行?”   黛玉接过来一看,虽然有些地方还待改进,不过第一次做就做成这样,实在是欣喜不已。“很好!我都没想过效果会这么好!晴雯你的手真是太巧了!我要拜你为师!”   晴雯看着雀跃不已的黛玉,也不由得笑了。“姑娘这么客气做什么,姑娘以后要是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黛玉拿起那件自己忙活了几天终于才做出来的衣服,心中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真想不到,第一次做就可以做成这样!   黛玉拿起这件凝聚了自己无限心血的旗袍,忙不迭的跑到镜子面前去对着比对。   正在比对着,只见宝钗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黛玉正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不由得走上前去笑问道:“这是干什么呢?最近几天都不见你。”   黛玉见是宝钗,忙把她拉进镜子面前,对着她比划。一边笑道:“我还能干什么呢,不过是在我房里闲着罢了。反正现在左右也无事,所以就把回扬州前未尽的事了了。”   宝钗站着由着她比划,听得黛玉如此说,又看了看在自己身上比划的这件衣服,“这就是你忙的成果了?”   黛玉站起身来,点点头:“可不是,这可是我和晴雯共同努力做出来的,晴雯,是不是?”   晴雯听到黛玉叫她,笑着走过来道:“还是林姑娘的手巧,画出来的图是一丝不差的。我不过是比对着做罢了。”   黛玉听完忙摆手道:“这图画可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四妹妹画的图,我才不会呢。”说着又对宝钗道:“我瞧着这衣服我肯定是撑不起来的,现在姐姐去帮我试试罢。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宝钗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笑道:“原是这样,我说怎么我方才一进来就拉着我不放呢,原来是有目的的呀……”   说完黛玉和晴雯都忍不住笑,黛玉笑道:“是是是,我是有目的的,那姐姐就去帮我试试罢。”   宝钗笑着走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穿着走了出来。没想到黛玉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呆了。   看着黛玉傻傻的半天不说话,宝钗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很难看么?”   黛玉回过神来,几步走到宝钗面前把宝钗抱住,兴奋道:“不是不是,是很好看很好看啊!我太兴奋了!宝姐姐,没想到你穿出来这么好看,我就说衣服也是有灵性的么,必须要有适合它的人才穿的出来它的韵味。”   宝钗哭笑不得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兴奋的黛玉,然后转过身去照镜子,只见镜子里的女子脸如银盆,眼如水杏,一身素雅的旗袍衬得人高贵大方,身材凹凸有致,真是说不出来的韵味悠长。   黛玉脑袋里不禁出现这样的一副画面:一身古典玲珑了记忆的美丽,那婀娜的诗意定格了、一抹历史的怀想,从那个岁月的杨柳树下,款款拐进了记忆的幽巷。这样想着,口中已不由得念了出来:“真是锦衣旗袍诗,曼玉花样时。”   宝钗听得黛玉口中在念着什么,不由得奇道:“你刚刚自个儿在那喃喃些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黛玉嘿嘿一笑,朝她眨眨眼,“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姐姐你穿着真是太好看啦!我决定了,我要给我们姐妹们都做一件!”   宝钗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妹妹真是有心,既然这样,我们何不把三丫头她们都叫过来?她们都来了,你也好问问她们都喜欢什么样的花色。”   黛玉眼中闪光,“还是姐姐心思细,我这就叫紫鹃去叫她们过来!”   晴雯闻言站起来笑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这就和紫鹃一起去把三小姐她们都叫过来。林姑娘和宝姑娘就在这说会儿话罢。”   黛玉笑着向晴雯道了谢,就和宝钗说起旗袍来。   宝钗问道:“方才我听见你念的,仿佛是诗?”   黛玉笑着点头道:“不错,刚刚我念的诗就是说着旗袍的。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首叫《雨巷》的诗,写得极好。”   宝钗来了兴趣,“是么,你快念出来听听。”   黛玉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的念道:“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行着。寒漠、凄清,又惆怅。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地、我身旁飘过这女郎。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宝钗认真的听黛玉念完,点头道:“这首诗,与我们平时看到的不同。”   黛玉笑着点头,“是不一样……”   正说着,只听见宝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什么不一样”   宝玉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看见宝钗身上穿着的衣服,不由得一愣。   宝钗被他这样子盯着看,不禁慢慢的羞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一时间,宝玉愣着看着宝钗不说话,宝钗也低着头不说话。   宝钗见宝玉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羞红了脸道:“我先进去换衣服。”   宝玉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宝钗笑道:“宝姐姐这身衣服倒是好看,就是以前没见过。”   黛玉见状笑道:“你自然是没见过的,这可是我今儿才和晴雯做好的呢。我看着宝姐姐穿着很合适,很好看。”   宝玉点头道:“是很好看的。”   正说着,迎春三姐妹已走了进来,见宝钗穿着旗袍,都说很好看。宝钗本欲去换掉的,但是奈何黛玉迎春几人坚持要她穿着,她也就只好一直穿着。不过好在来了这么些人,至少不像刚刚只有宝玉黛玉时那样尴尬了。   几人在一起说了大半夜的话,袭人又准备了精致的点心,所以几人一直聊到半夜才准备告辞回去。   宝钗住的最远,所以宝玉准备送她回去。剩下迎探惜三姐妹走在后面。   探春走在最后,刚要踏出门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她停下来,移开脚,只见地下静静的躺着一串念珠。   探春低下身拾起来,问道:“这是你们的么?”   迎春和惜春迎上来看了看,都摇摇头。   探春又问黛玉,黛玉仔细瞧了瞧,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东西。   探春道:“这样看来,也许是宝玉或者宝姐姐的了。”   黛玉道:“这么晚了,你去找宝姐姐或者在这里等宝玉都不实际,我看这样好了,你先拿回去,明日得空了再去问他们不是更好”   探春见黛玉说得有理,遂点头道:“这样也好,我这就回去了。”   黛玉笑着向迎春探春惜春道了别,也就回房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探春就拿着那串昨晚捡来的念珠来到了宝玉的房里。   “二哥哥,你来看看,这可是你丢的?”   宝玉正在盥洗,闻言抬起头,看见探春手里的那串念珠,觉得有些熟悉。   他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正在里面整理床铺的袭人,“袭人,昨晚我回来时,你可见着了我的那串放在衣袖里的念珠?”   袭人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掀开帘子走出来,奇道:“你那衣裳袖子里哪里有什么念珠?我没见着啊。”   宝玉闻言,这才确定是自己掉的那串。遂笑道:“那就是我丢的了,我看着有些熟悉,这才想起这是昨天去北静王府时北静王爷送的,不过当时我只是瞧了一眼就收了起来,这才有此一问。”   探春笑道:“那就是了,我方才才去了梨香院宝姐姐那里,她说不是她的。既然不是她的,又不是林姐姐的,那就是二哥哥你的了。”说着就把那串念珠递了过来。   宝玉看着这串鹡鸰香念珠静静的躺在探春的手里,更衬得探春一双柔荑莹白似玉。遂笑道:“你既然捡到了它,就说明你们有缘。你也不用还与我了,我看这鹡鸰香念珠和你挺配的,就送与你了罢。”   探春忙回绝道:“这这么可以?这是北静王爷给二哥哥的东西,我可不好意收。”   宝玉笑道:“这有什么,好东西得要有适合的人来配才是。这鹡鸰香念珠在我手里不过是暴敛天物,送给妹妹岂不是两全之美了?再说,北静王爷既然把这鹡鸰香念珠给了我,这鹡鸰香念珠也就是我的物事了,我拿来送给妹妹又有什么不妥的?北静王爷也不是那样小气之人,妹妹放心收下就是。”   探春见宝玉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把那鹡鸰香念珠戴在手上,笑道:“那就多谢二哥哥了。”   宝玉笑道:“这样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黛玉自从那天晚上与姐妹们一起探讨了以后,便每日里都待在房里,与晴雯一起做旗袍。   不知道是因为喜欢的缘故还是黛玉本身就有这样的天赋,黛玉的针线是越来越精细,弄得晴雯不禁惊叹连连。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农历二月十二就快要到来。   说起来,黛玉的生日还真是巧。农历二月十二,花朝节,又称百花生日。   早在一个月前,贾母就吩咐了凤姐儿,这次黛玉生日要大办,因为这次黛玉生日恰好是十五岁,及笄的日子。   凤姐儿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早早的就在为二月十二日做着准备。   本来林如海听闻贾母要为黛玉举行及笄仪式,当下就准备从扬州赶来。但奈何江姨娘突然身体不适,请了大夫来把脉,说是有了喜。   林如海老来得子自是愉悦不已,黛玉听闻这个消息也高兴得不行。遂回了林如海,让他就在扬州好好照顾江姨娘,自己在荣国府有贾母舅舅舅母并各位姐妹们相伴,让他不必担心。在扬州好好照顾江姨娘才是。   林如海见黛玉坚持,也不再坚持来京,只说了一些好好照顾自己等语。   所以,及笄礼仪之时,主人也就由了贾政和王夫人担任,也算是黛玉的父亲母亲了。   主持笄礼仪式的赞礼,贾政想了想,决定让探春来担当,探春本来就是个能言善辩的,让她来担任这赞礼,是最好不过的。正宾贾政则选择了黛玉的干妈薛姨妈,赞者是宝钗。   迎春自告奋勇的当了摈者,协助贾政王夫人布置场地,摆放席子,协助薛姨妈盥洗。        农历二月十二日。筮日。惠风和畅,阳光明媚。   黛玉此次笄礼在贾府家庙之中进行,前两天,凤姐儿就命人在在正堂东边搭建设施东房。以帟幕围成房於厅东北。这个“东房”,就是及笄之时换衣服的所在。   一大早,黛玉就在紫鹃的服侍下沐浴,穿上了采衣采履,粉红色的采衣淡雅明丽,不仅显得素雅,更有特属于少女的那种轻快活泼。穿戴完毕后便安坐在东房内等候。   此时,贾政和王夫人皆穿着深衣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鸳鸯、晴雯、茜雪三人以三个托盘分别盛发笄、发簪、钗冠,三位执事托着,立于场地南端西侧从西向东依次排列。   早有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正宾来到,父母亲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规揖礼后入场,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宾客都落坐后主人才就座于主人位。   这个时候,秦可卿一曲《山中人兮芳杜若》提醒了黛玉,应该入场了。   黛玉站起来,再三问紫鹃自己的衣物发饰可齐整,紫鹃笑道:“姑娘真是太过于紧张了,我看好得很呢,不必担心。”   黛玉暗自吐吐舌头,心想,你一个生活在古代的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我一个现代人,这些仪式压根就从没参加过,不紧张才怪呢。   黛玉缓步走进宽阔的家庙中一个现搭成的台上,因为凤姐儿觉得家庙之中不够宽敞,毕竟这天来的客人实在是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庙之中不够亮堂,所以就跟贾母建议就在这里搭了一个极大的观台。   黛玉走上前去,只见上面摆着一张古朴的梨木矮桌,上面放着一杯醴酒,一个浅盘象征性地铺一层米饭,竹筷一双。席子三张:一张置于场地东侧,用来放置要穿的三套衣裳。另两张并列置于场地中央偏西侧,上面放着座垫。还有盥一个,置于放衣裳的席子北侧。更有香炉和观礼者座垫若干。   此时,观礼席和主人席上皆坐满了人。      贾政见黛玉走了上来,遂站起来,满脸皆是肃穆:“今日,政之嫡亲侄女行成人笄礼,政在此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黛玉成人笄礼正式开始!黛玉等贾政说完,走上前来,面向四方一一行礼。   等黛玉敬礼完毕,宝钗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黛玉走至场地中,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宝钗为黛玉梳好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然后薛姨妈先起身,贾政王夫人随后起身相陪。薛姨妈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薛姨妈与贾政王夫人各自归位就坐。   这时黛玉转向东正坐;鸳鸯奉上罗帕和发笄,薛姨妈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为黛玉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宝钗为黛玉象征性地正笄。   黛玉起身,各位宾客向黛玉作揖祝贺。   黛玉回到东房,宝钗从鸳鸯处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一边给黛玉换衣服一边笑道:“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妹妹现在也到了及笄的年龄了。”   黛玉点点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姐姐,我们都认识这么好几年了。”   宝钗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是啊,现在好了,快出去罢。”   黛玉点点头,遂慢慢的走了出去。   黛玉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贾政王夫人,行正规拜礼。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黛玉面向东正坐;薛姨妈再洗手,再复位;晴雯奉上发钗,薛姨妈接过,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宝钗再次为黛玉去发笄。薛姨妈为黛玉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薛姨妈脸上满是肃穆,看着黛玉的眼光又是疼爱又是激动。   黛玉向薛姨妈笑笑,然后转身回到东房,宝钗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黛玉然后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   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黛玉面向东正坐;薛姨妈再洗手,再复位;茜雪奉上钗冠,薛姨妈接过,走到黛玉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宝钗为黛玉去发钗。   薛姨妈为黛玉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宝钗帮笄者正冠。   黛玉回到东房,宝钗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大袖礼衣,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有诗为证: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去年中使宣口敕,天上取样人间织。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广裁衫袖长制裙,金斗熨波刀翦纹。   黛玉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黄帝,行正规拜礼,第三次拜。表示薪火相传。   接下来是置醴。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薛姨妈揖礼请黛玉入席。黛玉于是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薛姨妈向着西边,宝钗奉上酒,黛玉转向北,薛姨妈接过醴酒,走到黛玉席前,面向黛玉,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黛玉行拜礼,接过醴酒。薛姨妈回拜。黛玉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黛玉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黛玉拜,薛姨妈答拜。黛玉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接下来是字笄者,也就是给笄者取“字”。薛姨妈起身下来面向东。贾政王夫人起身下来面向西。薛姨妈为笄者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黛玉甫。”黛玉答:“黛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黛玉向宾行揖礼,薛姨妈回礼。薛姨妈复位。   接下来是聆训。黛玉跪在贾政王夫人面前,由贾政对其进行教诲。黛玉静心聆听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对贾政王夫人行拜礼。   再接下来是笄者揖谢。黛玉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此时黛玉已经是晕头转向了,虽然薛姨妈早就给她交代过很多次这及笄之礼的步骤,但是这么多步下来,又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不晕头转向才怪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黛玉与贾政王夫人并列,全体起立。这时贾政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黛玉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并与黛玉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礼成之后,观礼席上的客人们都站起来鼓掌。   一时间,黛玉看着身边的贾政、王夫人、薛姨妈、宝钗等人,还有观礼席上鼓掌的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在这样环境中,黛玉忍不住红了眼眶。   正在感动之时,只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穿过重重人墙传了过来:“圣旨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女子成年礼,称之为:笄礼。【及笄 读音:jí jī   亦作“既笄”。】   是古代嘉礼的一种。为汉族女子的成年礼。俗称“上头”、“上头礼”。   古代女子满15岁结发,用笄贯之,因称女子满15岁为及笄。也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如“年已及笄”。      笄:束发用的簪子。古时女子十五岁时许配的,当年就束发戴上簪子:一直未许配的,最迟二十岁时束发戴上簪子   语出《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笄”,谓结发而用笄贯之,郑玄注:“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   笄,发簪。后因称女子年满十五为及笄。表示已到出嫁的年岁。      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仪礼?士昏礼》      《旧唐书?后妃传下?女学士尚宫宋氏》:“﹝庭芬﹞生五女,皆聪惠……年未及笄,皆能属文。”      《儒林外史》第十回:“鲁老先生有个令爱,年方及笄。”   清和邦额《夜谭随录?吴喆》:“女年甫及笄,有容色。”   行礼年龄:《周礼》及古代习惯,一般在十五岁举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许人,则年至二十也行笄礼。   受笄即在行笄礼时改变幼年的发式,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   主行笄礼者为女性家长,由约请的女宾为少女的加笄,表示女子成年可以结婚。贵族女子受笄后,一般要在公宫或宗室接受成人教育,授以“妇德、妇容、妇功、妇言”等,作为媳妇必须具备的待人接物及侍奉舅姑的品德礼貌与女红劳作等技巧本颂。后世改为由少女之母申以戒辞,教之以礼,称为“教茶”。女子年十五岁,则称为“及笄”。《仪礼.士婚礼》:“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行礼日期一般为农历三月三-女儿节(上巳节),是发源于两千多年前的华夏节日,目前在日本、韩国流传。“女儿节”是日本五大重要节日之一。    ☆、第 63 章   贾政王夫人等人听得这一声“圣旨到”不禁又是奇怪又是惊讶,不知道到底有了什么事。   伴随着这清冷悦耳的声音而来的是一个外表清俊硬朗的男子,那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贵气非凡。   贾政看见这男子,一下子反应过来,忙跪下道:“下官贾政,参见四阿哥!”   王夫人等人见状,忙随着贾政跪下。   黛玉是见过胤禛的,现在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禁也大是奇怪,猜不透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来宣旨的。既然四阿哥都在这里,那胤祥应该也是来了的了。   黛玉这样想着都已跪了下去,也不好四处去打量。   胤禛见众人俱已跪了下去,遂打开圣旨,声线是一向的清冷,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荣国公之外孙女林黛玉,娴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十三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荣国公之外孙女林黛玉待字闺中,与皇十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荣国公之外孙女林黛玉许配与皇十三子为嫡福晋。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特此布告,咸使闻之。钦此。”   念完,胤禛微微一笑道:“胤禛此番前来,是特意为了十三弟来宣旨的,林姑娘,接旨罢。”   贾政等人闻言,真是又惊又喜,忙向黛玉使眼色让她接旨。   黛玉也愣了一下,虽然说康熙同意了她和胤祥的婚事,只是没想到这圣旨来得这么快。   再往深处想了一想,黛玉也就马上明白了康熙的用意。想来康熙是真的挺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生日这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宣这个旨。康熙定是想着她一介弱女子独自一个寄居在外祖父家,虽说都是血缘至亲,贾母贾政等人对黛玉自是不必说,就怕有些拜高踩低之人会有闲言碎语。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了旨,也就是告诉了所有人,黛玉是当今圣上亲自给十三阿哥选的嫡福晋,又有了康熙亲自赐婚、四阿哥亲自宣读圣旨,那些个势力小人,现在是怎么也不敢看不起黛玉了罢。   黛玉慎重的双手接过胤禛身上的圣旨,道:“黛玉谢主隆恩。”   胤禛看着不远处正看着这边的胤祥,轻轻笑道:“林姑娘不必多礼。”说罢又对着跪着的众人道:“大家都起来罢,不必多礼。”   众人道了谢,随着贾政站了起来。   这时候黛玉才注意到台下站着的胤祥和胤禛胤禩等人。   黛玉见贾政正在和四阿哥说着话,自己不便打扰,然后又见胤禛向她使眼色,黛玉笑了笑,转过头,便看见了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胤祥。胤祥身边是笑得一脸灿烂的胤祯。   见黛玉走过去,胤祯笑得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林姑娘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黛玉笑着点点头,道:“我一切都好,多着十四阿哥记挂着。不知十四阿哥可好?”   胤祯一脸坏笑的看着胤祥,抑扬顿挫的道:“我一切都好啊,就是不知道某个人好不好?”   胤祥睨了他一眼,对着黛玉笑道:“你别理他,他就那副样子,没个正经的时候。”   胤祥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温柔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的高贵与优雅。虽然知道胤祥长得好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都已经这么久了,但是黛玉对于胤祥笑起来的那张温柔的脸还是极没有抵抗力。   他怎么那么好看啊!在心里暗暗发着花痴的黛玉轻轻的暗自叹了一口气。真是的,长这么好看一张脸就算了,还笑得那么温柔。笑得那么温柔就算了,双眼还朝我放电!看不出来我已经快被电倒了么。   胤祥看着黛玉只是看着自己笑,也不说话,不由得感到奇怪,“玉儿,你怎么了?一直这样看着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的……”黛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没回过神来,考都没考虑的话就这样嘀嘀咕咕说了出来。   胤祥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胤祯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十三哥你听见了么?玉姑娘你真是太可爱了!”   胤祥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黛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脸渐渐的染上红晕,却还在那里强词夺理:“我说的实话么,有什么不对吗?你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学会赞美别人吗?不要吝啬自己的赞美啊……”一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真是的,还笑我呢。”   这里黛玉和胤祥胤祯正说着话,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等都走近前来。 更有北静王水溶、东平王安逸兰,南安郡王蒋兰清,西宁郡王宋蓝玉都走近前来。黛玉原本不认识北静王等人,胤祥一一为她引见,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趁着今天你生辰,大家都聚齐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的这个生辰呢。”   黛玉笑着向他们见过礼,心下感动于胤祥的细心。他现在是正是的把他的好友介绍给她,同时也把她介绍给了他的好友。这就意味着,他正渐渐的把他的生活,融进她的生命里。   这四王中,北静王水溶最为形容秀美,性情谦和。笑起来就像平静的湖水中突然投进了一粒玉石般,“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林姑娘果然出尘风姿。和十三阿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他人见他这样说,也都随声附和。   十阿哥的声音最大,“和还用说么,十三弟的眼光我一向是信得过的。”   胤祯在一旁忍不住笑,脸上的故作的嘲讽,“十哥,今儿可总算听你说了句靠谱的话了!”   十阿哥一向都是说不过胤祯的,早就被胤祯打击习惯了,当下也不恼,笑道:“你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不过你说的话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奇怪,谁不知道十阿哥最是个激不得的,更何况激他的对象是胤祯。每次只要是两个人碰到了一起,不相互挤兑一番就好像浑身不舒服似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是太阳从西方出来了。   北静王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一样东西,递黛玉面前,笑道:“听闻林姑娘精通琴艺,这是前段日子在下偶得的一具琴,名唤大圣遗音。今日林姑娘芳辰,所以在下特意带了来,还望林姑娘不要嫌弃。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黛玉伸手接过琴,又惊又喜。一般爱琴的人都知道,上古十大古琴,分别为周时号钟、春秋绕梁、汉时绿绮、东汉焦尾、唐代春雷、九霄环佩、大圣遗音、独幽、太古遗音以及明时的奔雷。传世古琴中,以唐代所制琴最为久远珍贵。只见这大圣遗音琴为圆首内收狭尾,项、腰各作内收浅弧形,相传为神农式,琴面浑厚略呈半椭圆状,项、腰作圆棱。通身漆黑色,退漆处露栗壳色及部分鹿角灰胎,以朱漆修补,发大小蛇腹断间细牛毛断纹。金徽。琴底发波浪形细纹断。圆形龙池,扁圆凤沼。琴面为桐木斫,色黄质松,纹直而密,小弦外侧自岳山至少徽有拼合痕,纳音微隆起。紫檀岳尾,制作细润精致。池侧刻隶书铭文:“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   挥手轻轻送弦,只听琴音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九德兼备。   黛玉忙向北静王道谢。一时间,由北静王开了头,西宁郡王、东平王、胤禛、胤禩等也一一把带来的礼物送与黛玉。   黛玉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儿的向众人道谢。   胤祥在一旁看着,眼里是要连鱼都要溺死的温柔笑意。   “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可叫我们好找!”   黛玉听见这是宝玉的声音,转过头去,只见宝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一行走了过来。   宝玉自是认识北静王的,看见北静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但见胤祥在一旁也就明白了。当下和北静王拱手示意。   西宁郡王宋蓝玉最是个风流不羁的,他一眼扫过去,只见宝钗眼如水杏,粉面带笑,一颦一笑俱是娴雅风姿。迎春温婉宁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笑起来就如洁白无瑕的茉莉花。探春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使人见之忘俗。惜春虽然身量较小,眉眼还未长开,但现在已经看得出来是个极美的美人坯子。   描金的扇子随意在胸前摇了摇,向一旁的南安郡王蒋兰清笑道:“看来今儿我们这一趟来得可真值得啊。”南安郡王也是一脸笑意,点头附和着西宁郡王。   胤祥和胤禛相视一笑,知道这宋蓝玉最是风流不羁。当下也不说话,只等着他千篇一律的赞美出口了。   只见宋蓝玉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着宝玉道:“宝玉,没想到你这府中竟有如此天姿国色的美人!你不准备给我们介绍介绍么?”   宝玉见状连忙笑道:“那是自然,我正准备向你们介绍呢。”说着指着宝钗道:“这是我姨妈的女儿,姓薛,唤做宝钗的。”然后又一一介绍了迎春、探春、惜春。   宋蓝玉一一向宝钗她们拱手见了礼,笑道:“想不到这荣国府竟是个钟灵钟灵毓秀的好地方!这些个模样性情的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宝钗探春等闻言,也都忍不住笑。   北静王无意间抬起头,不料却和探春的眼光撞到了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又急忙的转过脸去。   北静王心里因为刚刚探春的笑容而跳得厉害。见探春的脸转向了别处,这才偷偷的打量起她。   没想到一下子就看到她的手上的鹡鸰香念珠,不由得一愣,这不就是自己送给宝玉的那一串吗?   这时大家都在一起也不好问,想来宝玉能把自己送的东西送给这个妹妹,那这个妹妹在宝玉心里还是极有分量的。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多看了探春两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在重温悲伤逆流成河,真是虐死我了啊~~~我还记得高中看的时候,那时刚好期末考试,我中午回到寝室,无意间拿起同学的这本书,然后就忍不住看下去。结果,结果!悲剧的我,带到教室去看的时候被班主任发现了!然后就给我没收了!然后我就每天去磨他啊磨他,他被我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给我了。我在心里举起胜利的剪刀手,耶!想跟我斗,哼!   个人承受能力差的不行啊,最看不得虐的了。所以,我要写一个美好的不虐的童话故事!握拳!   果真是我写文无能写得太烂了么,呜呜呜,看文的小伙伴们都不吱声。   灰心丧气中~~~~ ☆、第 64 章   贾政今日极为高兴,没想到黛玉竟然能得到康熙的赐婚,而且还是赐给了自己的儿子,这该是多大的荣耀!而且今日里胤禛竟是皇上一向喜欢的四阿哥来宣旨,再加上一众阿哥们和郡王们都来为黛玉庆祝芳辰,看得出胤祥对黛玉的重视。这下子,敏妹在天上也该安息了罢。   一时间,贾府因为胤禛等阿哥们的到来而愈加的热闹。无论是贾政王夫人,还是底下的下人们,都因为这无上的荣耀而显得容光满面。   一众人用罢午膳,胤祥和宝玉相视一笑。然后胤祥凑在黛玉耳边道:“玉儿,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呢。你是想要一个人去看呢,还是我们大家一起去?”   黛玉看着宝玉宝钗他们,还有胤禛胤禩北静王东平王,虽然他们都是看了胤祥的面子,但怎么说都是为了自己生日而来,要是自己就这样和胤祥单独出去了,还真是不大好。当下笑道:“我们还是大家一起去罢。”   胤祥点头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大家说了,众人俱是一脸好奇,到底胤祥准备了什么礼物。   胤祥说完就带着众人去了另外一处所在。   走过悠长的长廊,转角处,出现在众人眼里的美景不禁让看到的众人都暗暗吸了一口气。   原来,这是一个极大的池塘。前些日子黛玉来看时,这池塘不过是一池死水,里面什么都没有,静静的,毫无波澜。   但现在眼前的这副景象直叫黛玉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这池塘里,满满的都是盛开中的莲花。   只见湖里的荷花开得正盛。荷花大多已经完全开放了,粉色的特别多,在阳光照耀下亭亭玉立,光彩照人。荷叶碧绿碧绿的,像一把把大伞,层层叠叠地一直伸向天边。午后的阳光下,绿色的荷叶衬托着粉红色的荷花,看上去仿佛一幅美丽的水彩画。走近池边,还能闻到一股清香,嗅一口顿觉神清气爽。荷花荷叶在风儿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着令人心旷神怡。有些荷花中间已经长出莲蓬,绿色莲蓬里藏着鲜嫩的莲子,清新可口,清香阵阵。   现在并不是莲花开放的季节,但是这满池塘的莲花开得如火如荼,倒真应了那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黛玉不禁想起以前学过的朱自清的那篇散文:“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繁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眼前的这副景象,简直就是那篇散文里所描写景色的最真实的写照。   黛玉今天得到的惊喜简直太多了,现在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抬头,见胤祥正笑着看着自己,柔声道:“喜欢么?”   黛玉连连点头,“嗯嗯,我简直太高兴了!好漂亮,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莲花?”   胤祥轻笑,“我自然知道。”   “现在并不是莲花生盛开的季节,可是这个你是怎么弄的?”黛玉一边兴奋着,一边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黛玉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十阿哥满脸的震惊和佩服,忙问道:“是啊是啊,十三哥,你这个是怎么弄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胤祥看了胤禛等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副等自己说答案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这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还要多谢宝玉在这里帮我呢。”   胤祯最是个急性子,忙问宝玉道:“宝玉,你快给我们说说罢。”   宝玉见众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忙笑道:“还是十三阿哥的主意。他早在一个月前就让人在这池子地下埋下了藕,然后又从后山引进了温泉里的活水,然后这些埋在池子底下的藕就见渐渐的在温暖的池水中发芽……”   宋蓝玉听宝玉说完,脸上依然是那副风流不羁的笑,描金的扇子随意摇着,向着北静王笑道:“这的确是十三阿哥才想得的法子,从小他就是比我们的主意多。”   北静王笑着点点头,看着胤祥笑道:“这样巧的法子,真是难为你想得出来!佩服之至!”说着向胤祥拱拱手。   胤祥笑得温文儒雅,“这哪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水兄过誉了!”   宋蓝玉笑得一脸轻佻,“这自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处在爱情中的男人么,心思总是要比我们这些人活络些。”说罢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阿哥也在一旁起哄,“这话说的不错!十三弟为了林姑娘,自然是什么好法子都想得出来的。”   “哎,十哥,看来咱俩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胤祯也在一旁打趣。   黛玉听得他们这样说,心中自是感动不已,但听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话,又忍不住红了脸。   胤祥看着黛玉有些害羞了,不禁笑道:“十哥,十四弟,你们快别说了!”   没想到此言一出,更是惹来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促狭打趣。   “哎,对了,十三哥,皇阿玛的赐婚既已下来了,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喝喜酒啊?”这是胤祯的声音。   宋蓝玉咳咳两声,忍住笑意道:“十四阿哥可真是问出了我们的心声啊,说起来,我们这几人,也就是你和十四阿哥,还有水兄没有娶亲了!”   胤祥柔情万千的看着黛玉,笑道:“这既是既定的事情,我自然是想要越快越好的。不过我尊重玉儿的意愿。”   看着胤祥和黛玉默契恩爱的模样,在场的所有人俱是又是艳羡又是祝福。胤禛看了胤禩一眼,发现胤禩正望着自己笑,也不由得挂上了温柔的笑意。“他们真是般配。”   胤禩笑着点点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笑道:“四哥和四嫂也是极般配的。”   胤禛一愣,看着胤禩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意味,“是么,我倒是不觉得。”   胤禩奇怪,“哦?如何这样说?”   胤禛一脸正色道:“我倒是觉得我与一人极是般配,此生,我想是再也找不到与我这般契合的人了。”   胤禩闻言笑笑,也不再问下去,只专心看着众人打趣胤祥和黛玉。   “八弟,你耳朵红了。”   “……”   这真是黛玉有生以来觉得最幸福的日子了。前几日才初闻林如海的好消息,今日自己生辰之上便接到了康熙赐婚的圣旨。自己身边的姐妹们也都还在一起,每天的日子都是那么愉快,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了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岁月静好,流年安稳。   黛玉依旧和宝钗迎春姐妹几人闲时看看书或说笑几回。宝玉自从那日和黛玉说了那一番话后,每日里便总会抽些时间去和贾琏一处看看省亲别墅的修建,倒也学到不少东西。贾政见宝玉日渐懂事,也不禁心里甚是宽慰,父子之情也日渐深厚。   这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   贾政听了,沉思一会,说道:“这匾对倒是一件难事。论礼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观其景,亦难悬拟。若直待贵妃游幸时再行请题,若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任是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众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见极是。如今我们有个主意:各处匾对断不可少,亦断不可定。如今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来,暂且做出灯匾对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   贾政听了道:“所见不差。我们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题了,若妥便用;若不妥,将雨村请来,令他再拟。”众人笑道:“老爷今日一拟定佳,何必又待雨村。”   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的,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劳烦,于这怡情悦性的文章更生疏了。便拟出来,也不免迂腐,反使花柳园亭因而减色,转没意思。”   众清客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所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贾政道“此论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贾珍先去园中知会。   没想到此时宝玉刚好在园门,碰到贾政带领众清客人来游园。宝玉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父亲。”   贾政点点头,道:“你也在这里。那好,随我们一起进园子里去看看罢。”   宝玉点点头,随着贾政向园子走去。   刚到门口,只见贾珍带领许多执事人旁边侍立。贾政道:“你且把园门关上,我们先瞧外面,然后再进去瞧瞧。”贾珍应了,忙命人将门关上。   贾政先秉正看门,只见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俱是细雕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莲花样。左右一望,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砌成纹理,不落富丽俗套,自是喜欢。遂命开门进去。只见一带翠嶂挡在面前。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更有何趣?”   众人都道:“极是。非胸中大有丘壑,焉能想到这里。”说毕,往前一望,见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似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贾政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毕,命贾珍前导,自己扶了宝玉,逶迤走进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的,也有说该题“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种种名色,不止几十个。原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才情,故此只将些俗套敷衍。宝玉也知此意。   贾政听了,便回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听见古人说:‘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这里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不过是探景的一进步耳。 莫如直书古人 ‘曲径通幽’这旧句在上,倒也大方。”众人听了,赞道:“是极,好极!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贾政笑道:“不当过奖他。他年小的人,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再俟选拟。”   说着,进入石洞,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贾政与诸人到亭内坐了,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说:“当日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 ‘翼然’罢。”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为称。依我拙裁,欧阳公句:‘泻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道:“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   贾政拈须寻思,因叫宝玉也拟一个来。宝玉回道:“老爷方才所说已是。但如今追究了去,似乎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 ‘泻’字则妥,今日此泉也用‘泻’字,似乎不妥。况此处既为省亲别墅,亦当依应制之体,用此等字亦似粗陋不雅。求再拟蕴藉含蓄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何如?方才众人编新,你说‘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宝玉道:“用‘泻玉’二字,则不若 ‘沁芳’二字,岂不新雅?”   贾政拈须点头不语。众人都忙迎合,称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来。”宝玉四顾一望,机上心来,乃念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又称赞了一番。   一行人又说笑着向前行去。直逛了半天,才把这园子给逛完。且每到一处,贾政便要命宝玉拟名出来,宝玉虽见众清客在此,自己不好骄矜出头,奈何贾政今日有心考他,也少不得依了。   逛完之后,贾政见他精神不济,心中逐渐生出些怜爱来,温和道:“逛了这一日你也累了,你母亲、老太太天天惦记你,你且去看看她们罢。”   宝玉笑着应了,方退了出来。至院外,就有跟贾政的小厮上来抱住,说道:“今日亏了老爷喜欢,方才老太太打发人出来问了几遍,我们回说老爷喜欢;要不然,老太太叫你进去了,就不得展才了。人人都说你才那些诗比众人都强,今儿得了彩头,该赏我们了。”宝玉笑道:“每人一吊。”说完也不逗留,就直往王夫人这边来了。   此时王夫人这边也是热闹非常。原来贾蔷已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来了。那时薛姨妈另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居住,将梨香院另行修理了,就令教习在此教演女戏;又另派了家中旧曾学过歌唱的众女人们,——如今皆是皤然老妪,着他们带领管理。其日月出入银钱等事,以及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帐目,就令贾蔷总理。   宝玉进门时,就听见王夫人正吩咐贾蔷这些事。见他来了,贾蔷也就告退下去了。   宝玉进去随意坐了,听王夫人吩咐完。此时王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金钏儿早已泡上了热茶来,笑问道:“宝玉,可是好久不见你了。”   宝玉接过茶,笑道:“多谢姐姐。我最近在忙着向二哥哥学习事物呢,所以来得少了。今日得空,特特来看望母亲。”   王夫人忙完,走上前来一把搂住宝玉,慈爱道:“我的儿,今日听茗烟说你随你父亲一起逛园子去了?”   宝玉回道:“嗯,刚好在园门口遇到父亲,也就进去随意逛了逛。”   王夫人见他脸上神采飞扬,只是有些怠倦,倒没有什么不愉快。心下明白今日贾政必定是没有为难他,“方才听你说你随二哥哥学习去了,娘亲心里甚慰。”   正说着话儿,又有林之孝家的来回:“采访聘买得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到了。连新做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外又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到底这姑娘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十八岁,取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因听说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年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她师父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遗言说她:‘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所以未曾扶灵回去。”   宝玉听闻这话,心下高兴。忙插嘴道:“母亲,这样我们何不接了她来?”   王夫人思索片刻,又听林之孝家的回道:“若请她,她指不定会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   王夫人看了一眼宝玉,点头道:“既是宦家小姐,自然要性傲些。这样罢,就下个请帖请她来罢。”   林之孝家的答应着出去,叫书启相公写个请帖去请妙玉,次日遣人备车轿去接。   宝玉又和王夫人说了一会子话,便迫不及待的往黛玉这边来,方才听闻这妙玉文墨极通,模样又极好,早已忍不住想要见一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宝玉才走进黛玉的房门,只听见黛玉向紫鹃说道:“紫娟,你把这屋子收拾了,撂下一扇纱屉。看那大燕子回来,把帘子放下,拿狮子倚住。烧了香就把炉罩上。”然后就听见紫鹃答应的声音。   宝玉笑着走进去道:“还是妹妹有这雅致闲情。”说着走了进去。   只见黛玉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青丝挽了个流云簪,青丝随意的洒在肩上,簪上没插发簪,一副家常的打扮,正坐在红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见他来了,黛玉忙放下书,站了起来,笑道:“宝玉来了。”   宝玉笑着点点头,凑上前去,问道:“妹妹这是在看什么呢?”   黛玉一边吩咐紫鹃给宝玉沏茶来,一边笑道:“我还能看什么呢,不过是随便拿了一本宋词在这翻着罢了。”说着笑看了宝玉一眼,道:“听闻今儿你和舅舅去游园了,如何?”   宝玉此番前来正是要跟黛玉说这事呢,闻言笑道:“我正是要来告诉你呢。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我方才从母亲那里过来时听说的。听闻蔷儿已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来了。现在宝姐姐他们在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住着呢,将梨香院另行修理了,就令教习在此教演女戏。还有,听闻又有一个带发修行的,法名妙玉。听说模样是极好的,文墨又极通的,现在我们这园子里是越来越好了!”   黛玉见他说得兴奋,也不由得笑。道:“听你这么说来,倒是个妙人了。到时候可要好好结交结交才是。”   宝玉笑道:“正是呢。说起来,今日去园子里,你还真该和我一起去,那些景致,才真是担得起精致二字!”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再说,你说我听也是一样的。”   宝玉便说起今日所见的景致来,并说了自己所拟的名。   说起途径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 进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三间房舍,两明一暗,后园更有大株梨花,阔叶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有泉一派,开沟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说到此处,黛玉暗自猜测,看来这就是潇湘馆了,道:“我听你说起这一处倒还好,若能月夜至此窗下读书,也不枉虚生一世了。我就喜那一处翠竹。”宝玉点头称是。   黛玉问道:“不知道你给拟的什么?”   宝玉回道:“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妹妹瞧着可好?”   黛玉笑着点头:“自然是极好的。”   宝玉又说起一处所在,原来是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墙,墙上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枝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一望无际。   黛玉笑道:“这地方倒也妙,倒有些陶公笔下‘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农家韵味。”   宝玉点头称是,又说起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到蔷薇院,傍芭蕉坞里盘旋曲折。只闻水声潺潺,出于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加清溜,溶溶荡荡,曲折萦纡。池边两行垂柳,杂以桃杏遮天,无一些尘土。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且一树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岭,或穿石脚,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蟠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气馥,非凡花之可比。   黛玉一面听着宝玉描述,一面道:“不知道此处又名什么?”   宝玉道:“莫若‘蘅芷清芬’四字最妙!对联则是:‘吟成豆蔻诗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   又说起远远看见的一处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只见正面现出一座玉石牌坊,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这便是正堂了。一路行来,或清堂,或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门,或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林中藏女道丹房,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但是都来不及进去也就乏了,然后就随意走到一所院落去歇息。   一进院落,只见粉垣环护,绿柳周垂。海棠也有,只是从没见过这样好的。听闻是叫做“女儿棠”的。   黛玉点头笑道:“这我倒是听说过的,以前看《群芳谱》,里面便有说,海棠有四品:贴梗海棠,垂丝海棠,西府海棠,木瓜海棠,习称“海棠四品”。其中以西府海棠最为名贵呢。”   宝玉点头笑道:“原是如此。”   宝玉在房里了黛玉说了半日话也就告辞了。本欲再去看看宝钗,不想听薛姨妈说宝钗正在王夫人去,想来也是去找他去了。宝玉遂到王夫人处来。   这厢里王夫人日日忙乱,宝钗因说道:“咱们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说着,和宝玉等便往迎春房中来。几人玩笑一回也就散了。   王夫人这里直到十月里才全备了:监办的都交清账目;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自仙鹤、鹿、兔以及鸡、鹅等,亦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饲养;贾蔷那边也演出二三十出杂戏来;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念佛诵经。于是贾政略觉心中安顿。遂请贾母到园中,j□j斟酌,点缀妥当,再无些微不合之处,贾政才敢题本。本上之日,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贵妃省亲。”贾府奉了此旨,一发日夜不闲,连年也不能好生过了。   转眼元宵在迩。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贾宅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   至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此时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街头巷口,用围幕挡严。正等的不耐烦,忽见一个太监骑着匹马来了,贾政接着,问其消息。太监道:“早多着呢!未初用晚膳,未正还到宝灵宫拜佛,酉初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凤姐听了道:“既这样,老太太和太太且请回房,等到了时候再来也还不迟。”于是贾母等自便去了。园中俱赖凤姐照料。执事人等,带领太监们去吃酒饭,一面传人挑进蜡烛,各处点起灯来。   忽听外面马跑之声不一,有十来个太监,喘吁吁跑来拍手儿。这些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各按方向站立。贾赦领合族子弟在西街门外,贾母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半日静悄悄的。忽见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隐隐鼓乐之声。一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贾母等连忙跪下。早有太监过来,扶起贾母等来,将那銮舆抬入大门往东一所院落门前,有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入门,太监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着元春下舆。只见苑内各色花灯熌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灯匾,写着:“体仁沐德”四个字。元春入室更衣,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却说贾妃在轿内看了此园内外光景,因点头叹道:“太奢华过费了!”忽又见太监跪请登舟。贾妃下舆登舟,只见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却用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诸灯,亦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争辉,水天焕彩,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船上又有各种盆景,珠帘绣幕,花楫兰桡,自不必说了。   茶三献,贾妃降座,乐止,退入侧室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之。贾妃垂泪,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挽贾母,一手挽王夫人,三人满心皆有许多话,但说不出,只是呜咽对泣而已。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惜春等,俱在旁垂泪无言。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安慰道:“好容易今日回家,大家也该高兴些才是!”   这时王夫人启道:“现有外亲薛王氏及宝钗黛玉在外候旨。外眷无职,不敢擅入。”元春闻言,即请来相见。一时薛姨妈等进来,欲行国礼,元妃降旨免过,上前各叙阔别。元春见宝钗黛玉二人生的不凡,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十三阿哥果然好眼光!难怪皇上喜欢,我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呢。”   一时尤氏凤姐等上来启道:“筵宴齐备,请贵妃游幸。”元妃起身,命宝玉导引,遂同诸人步至园门前。早见灯光之中,诸般罗列,进园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眺览徘徊。一处处铺陈华丽,一桩桩点缀新奇。元妃极加奖赞,又劝:“以后不可太奢了,此皆过分。”又听说园子里的拟题等俱是宝玉拟的,不禁笑道:“果真进益了。”既而来至正殿,降谕免礼归坐,大开筵宴,贾母等在下相陪。尤氏、李纨、凤姐等捧羹把盏。   元春乃命笔砚伺候,亲拂罗笺,择其喜者赐名。因题其园之总名曰“大观园”,正殿匾额云“顾恩思义”,对联云:天地启宏慈,赤子苍生同感戴;古今垂旷典,九州万国被恩荣。又改题:“有凤来仪”赐名“潇湘馆”。“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蘅芷清芬”赐名“蘅芜院”。“杏帘在望”赐名“浣葛山庄”。正楼曰“大观楼”。东面飞楼曰“缀锦楼”。西面叙楼曰“含芳阁”。更有“蓼风轩”、“藕香榭”、“紫菱洲”、“荇叶渚”等名。匾额有“梨花春雨”、“桐剪秋风”、“荻芦夜雪”等名。又命旧有匾联不可摘去。于是先题一绝句云: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题毕,向诸姐妹笑道:“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吟咏,姐妹辈素所深知,今夜卿以塞责,不负斯景而已。异日少暇,必补撰《大观园记》并《省亲颂》等文,以记今日之事。妹等亦各题一匾一诗,随意发挥,不可为我微才所缚。且知宝玉竟能题咏,一发可喜。此中潇湘馆蘅芜院二处,我所极爱;次之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必得别有章句题咏方妙。前所题之联虽佳,如今再各赋五言律一首,使我当面试过,方不负我自幼教授之苦心。”宝玉只得答应了,下来自去构思。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中,要算探春又出于姊妹之上,然自忖似难与宝钗黛玉争蘅,只得随众应命。李纨也勉强作成一绝。   贾妃挨次看姊妹们的题咏,看毕称赞不已,又笑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所及。”   黛玉在心里暗暗冒冷汗,自己这个冒牌的黛玉,还好因为喜欢红楼梦,所以黛玉的每一首诗词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然可丢脸死了。   时宝玉尚未做完,才做了“潇湘馆”与“蘅芜院”两首,正做“怡红院”一首,起稿内有“绿玉春犹卷”一句。宝钗转眼瞥见,便趁众人不理论,推他道:“贵人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才改了‘怡红快绿’。你这会子偏又用 ‘绿玉’二字,岂不是有意和她分驰了?况且蕉叶之典故颇多,再想一个改了罢。”   宝玉见宝钗如此说,便拭汗说道:“我这会子总想不起什么典故出处来!”宝钗笑道:“你只把‘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   宝玉道:“‘绿蜡’可有出处?”宝钗悄悄的咂嘴点头笑道:“亏你今夜不过如此,将来金殿对策,你大约连 ‘赵钱孙李’都忘了呢!唐朝韩翊咏芭蕉诗头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都忘了么?”   宝玉听了,不觉洞开心意,笑道:“该死,该死!眼前现成的句子竟想不到。姐姐真是 ‘一字师’了!从此只叫你师傅,再不叫姐姐了。”宝钗也悄悄的笑道:“还不快做上去,只姐姐妹妹的!谁是你姐姐?那上头穿黄袍的才是你姐姐呢。”一面说笑,因怕他耽延工夫,遂抽身走开了。   黛玉在一旁看得明白,不禁掩嘴偷笑。   一时间宝玉作好,呈于元春看,元春看罢笑道:“果真进益了,很好!”说着又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又命探春将方才十数首诗另以锦笺誊出,令太监传与外厢。贾政等看了,都称颂不已。贾政又进 《归省颂》。元妃又命以琼酪金脍等物,赐与宝玉并贾兰。——此时贾兰尚幼,未谙诸事,只不过随母依叔行礼而已。   那时贾蔷带领一班女戏子在楼下,正等得不耐烦,只见一个太监飞跑下来,说:“做完了诗了,快拿戏单来!”贾蔷忙将戏目呈上,并十二个人的花名册子。少时,点了四出戏: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   一时间,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按例行赏。”乃呈上略节。元妃从头看了无话,即命照此而行。太监下来,一一发放。又拉着王夫人的手道:“我看这薛妹妹贤淑大方,温婉有礼,我很少喜欢。”王夫人自是知道元春的意思,遂点头笑而不语。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元妃不由的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叮咛:“不须记挂,好生保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尽容易的,何必过悲?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不可如此奢华糜费了。”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元妃虽不忍别,奈皇家规矩违错不得的,只得忍心上舆去了。   这里众人好容易将贾母劝住,及王夫人搀扶出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看来要是放任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我计划里的是完不成了。好想快点完结快点完结。不行了,决定删减戏份~~~ ☆、第 66 章   话说元春回宫以后,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康熙龙颜甚说,又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自是不必细说。   元春笑道:“算起来,臣妾昨儿这还算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妹妹,还记得臣妾入宫之前,她还不过是个小丫头,粉雕玉琢的,没想到现在竟长得这么大了,且还生得这样风姿出尘,十三阿哥眼光还真是好。”   康熙点头笑道:“可不是,说起来,朕也挺喜欢这孩子的。”   说罢又朝着身侧的李德全道:“反正这正月里也没什么事,你去把十三阿哥叫来,叫他把那孩子也带来。”   李德全又如何不知道康熙说的是谁,当下立刻回了康熙就出去了。   胤祥本就在府里待得不耐烦,本来想着去找黛玉,但奈何这大正月里的,想着不大好。康熙的这一道口谕可真谓是雪中送炭啊。   话说此时正值午间,宝玉用过午膳以后无所事事,也就过黛玉房里来,和黛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鬼话。   黛玉午饭后困乏,有些不想理他。   宝玉那可是兴致勃勃孜孜不倦,问道:“妹妹,你还记得你是几岁上京的?”   黛玉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宝玉还不放弃,笑道:“这一路上的景致如何?”   黛玉随口答道:“还能有什么景致,好哥哥,你可要明白,我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冬日,整天里大雪飘飞的,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看不到什么景致。”   宝玉点头,满眼的艳羡,道:“原是这样,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呢。不知道扬州有什么古迹?土俗民风如何?”   黛玉在心里叹一口气,我又不是真的林黛玉,我可不了解扬州啊。所以只好闭口不答。   宝玉也不恼,随即笑嘻嘻的装腔作势道:“嗳哟!你们扬州衙门里有一件大故事,你可知道么?”   黛玉见他说的郑重,又是这般正言厉色的,只当是真事,好奇问道:“什么事?”   宝玉见黛玉感兴趣了,便忍着笑顺口诌道:“扬州有一座黛山,山上有个林子洞。”   黛玉知道他是胡诌,也不拆穿他,笑道:“这就是扯谎,我可是从来没听见这山。”   宝玉道:“天下山水多着呢,你怎么可能都知道呢?等我说完了你再批评。”   黛玉道:“好吧,我知道了。你说罢。”   宝玉又诌道:“林子洞里原来有一群耗子精。那一年腊月初七老耗子升座议事,说:‘明儿是腊八儿了,世上的人都熬腊八粥,如今我们洞里果品短少,须得趁此打劫些个来才好。’乃拔令箭一枝,遣了个能干小耗子去打听。小耗子回报:‘各处都打听了,惟有山下庙里果米最多。’老耗子便问:‘米有几样?果有几品?’小耗子道:‘米豆成仓。果品却只有五样:一是红枣,二是栗子,三是落花生,四是菱角,五是香芋。’老耗子听了大喜,即时拔了一枝令箭,问:‘谁去偷米?’一个耗子便接令去偷米。又拔令箭问:‘谁去偷豆?’又一个耗子接令去偷豆。然后一一的都各领令去了。只剩下香芋。因又拔令箭问:‘谁去偷香芋?’只见一个极小极弱的小耗子应道:‘我愿去偷香芋。’老耗子和众耗见他这样,恐他不谙练,又怯懦无力,不准他去。小耗子道:‘我虽年小身弱,却是法术无边,口齿伶俐,机谋深远。这一去,管比他们偷的还巧呢!’众耗子忙问:‘怎么比他们巧呢?’小耗子道:‘我不学他们直偷,我只摇身一变,也变成个香芋,滚在香芋堆里,叫人瞧不出来,却暗暗儿的搬运,渐渐的就搬运尽了:这不比直偷硬取的巧吗?’众耗子听了,都说:‘妙却妙,只是不知怎么变?你先变个我们瞧瞧。’小耗子听了,笑道:‘这个不难,等我变来。’说毕,摇身说:‘变。’竟变了一个最标致美貌的一位小姐。众耗子忙笑说:‘错了,错了!原说变果子,怎么变出个小姐来了呢?’小耗子现了形笑道:‘我说你们没见世面,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黛玉听了,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翻身爬起来,按着宝玉笑道:“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我就知道你是编派我呢。”说着便拧。   宝玉连连央告:“好妹妹,饶了我罢,再不敢了。我因为闻见你的香气,忽然想起这个故典来。”黛玉笑道:“饶骂了人,你还说是故典呢。”   一语未了,只见宝钗走来,笑问:“谁说故典呢?我也听听。”黛玉忙让坐,笑道:“宝姐姐你快瞧瞧,还有谁?他饶骂了,还说是故典。”宝钗笑道:“哦,是宝兄弟哟!怪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本来多么!就只是可惜一件,该用故典的时候儿他就偏忘了。有今儿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呀,眼面前儿的倒想不起来。别人冷的了不得,他只是出汗。这会子偏又有了记性了!”   黛玉听了笑道:“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姐姐。——你一般也遇见对子了。可知一还一报,不爽不错的。”刚说到这里,只见紫鹃从外面进来,对黛玉笑道:“姑娘还在这里玩笑呢,外面林姑爷都等急啦!”   黛玉一听,知道是胤祥来找她来了,但见紫鹃在一旁眼都快笑没了,宝玉和宝钗也是一脸打趣的望着她,不由得脸红了,啐道:“你这小蹄子是皮紧么!看我今天不拧你的嘴,让你还敢混叫!”说着就要去拧紫鹃的嘴。   紫鹃是大小和黛玉玩笑惯了的,知她只是玩笑玩笑,从来不曾和自己说过重话。当下忙躲到宝钗身后,笑道:“姑娘饶了我这回罢!”   黛玉不理她,只管一心的要去抓紫鹃。宝钗忙拦住她,笑道:“紫鹃说得可不是真的么。皇上圣旨都下来了,还不是么?”   黛玉知道今儿宝钗和紫鹃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了,也不再理她们两个,当下就往门口走去,道:“你们就在这贫吧,我不奉陪啦!走了!”   宝钗见状忍不住笑,紫鹃见黛玉走了,忙从宝钗身后探出身来,笑道:“姑娘,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走啦?”   黛玉忍不住回头,咬碎一口银牙,恨声道:“看我回来不收拾你!哼!”说罢转身就走。留下宝玉宝钗和紫鹃在身后笑个不住。   黛玉快步跑到门口,见胤祥正悠闲的在门口踱着步。他穿着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长身玉立间,整个人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出尘。   黛玉正准备偷偷的走到他身后吓他一跳,没想到他仿佛有感应似的,黛玉刚一走进,胤祥立刻转过身来。   “玉儿……”胤祥眼里全是温柔笑意。   “呃……”黛玉自是没想到自己刚刚一走近胤祥就转过身来了,一时间两人挨得太近,黛玉便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玉儿小心!”还好胤祥反应够快,见状忙伸手拉住黛玉的手,黛玉一个俯身,撞到了胤祥身上。   胤祥忙把她扶好,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这样不小心。有没有碰到哪里?”   黛玉忙立正站好,见眼前的胤祥,真是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心里满意的   点了点头,遂点头笑道:“没有没有,还好你拉住了我,不然我可要摔惨啦!”   胤祥笑着捏捏黛玉的鼻子,“以后还调皮么?”说着又仔细打量黛玉,只见黛玉今天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梨涡随着她的笑若隐若现。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一边打量又一边笑道:“看你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温婉淑雅的大家闺秀呢,只是没想到这样调皮。”   黛玉眨眨眼,笑道:“那这可是咱俩的秘密啦,你不许和别人说起!不然我形象可就毁啦!”   胤祥好笑的点点头,“谨遵娘子旨意!娘子现在可以上轿了么?”说罢伸出一只手来,微微弯腰,做搀扶状。   黛玉忍住笑,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搭着胤祥的手进了轿。   这天下午康熙兴致颇高,黛玉胤祥陪着说了一下午的话,晚膳时间到了,康熙又留着用过晚膳再回去。   用罢晚膳,康熙细细叮嘱着胤祥要把黛玉安全送回府,胤祥应了,俩人遂一起出宫。   回府的路上,胤祥一直拉着黛玉的手。   “玉儿……”胤祥唤道。   “嗯?”黛玉转过头,看着胤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胤祥停下脚步,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黛玉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心底柔软如洁白的棉花,带着丝丝的甜。   胤祥伸手揽过黛玉,叹了一口气,下巴搁在黛玉头上,“玉儿,我真是舍不得离开你。哪怕是一天也舍不得。”   黛玉舒服的窝在他怀里,“我也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处。你是要去哪儿吗?”   胤祥点点头,道:“不久我就要随皇阿玛去塞外。”   黛玉从胤祥胸前抬起头,“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随行的都有哪些人?”   胤祥拉着她的手,道:“可能就这几天就会出发吧,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这次有大哥、二哥、十五弟、十六弟和十七弟。四哥和八哥留京监国。”   黛玉点点头,安慰胤祥道:“我知道了,那你安心去罢,不用担心我。不是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   “嗯,玉儿,好好的等我回来。”   不多时,胤祥已把黛玉送至荣国府门口,黛玉凝视胤祥半响,轻轻的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嘴角:“晚安。我进去啦。”   胤祥笑道:“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个晚安是什么意思?”   黛玉笑道:“这个,来自于一个故事。我现在跟你说说。”   “嗯。”   “有一天,天堂放假,一个天使来到人间,为了化解自己的无聊,对一个女孩说,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权利,金钱,美貌,爱情……”   “女孩想得很认真,天使有些害怕,如果她说一些他实现不了的愿望,会很没面子。总之一定要让她看到天使是多么厉害,我要她崇拜我,我要让她感激我。“我想每天睡前都能听到你对我说晚安!”天使惊讶于如此简单的愿望,忽然有一种大材小用的感慨。“好,这很容易!” 天使根本没有多想,就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女孩也就欢欣雀跃,满心期待着愿望一天一天实现。晚上,天使果然对女孩说了晚安。女孩也就满足的睡去,梦都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天使要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他或许是太忙了,连说晚安的时间都没有了。于是,每天晚上,女孩都满怀期待的等着自己的晚安,却每晚都在失落中入睡,梦里,女孩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忙碌的天使,他或许忙得忘记了晚安的约定,或许等他有空了,他会把亏欠的晚安都补给她。最终,天使忙得都忘记了女孩,终于永远的飞走了,带着那许多亏欠的晚安。”   “很久之后,天堂放假的日子,一大群天使来到人间,他们问女孩,我们可以每人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权利,金钱,美貌,爱情……女孩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她知道,这是个简单到无法实现的愿望,哪怕是天使,也不能。真正的天使其实是这个女孩子自已的本身,而晚安只是告诉你,我会想你!”   “晚安,把这个词的中文拼音拆开,分别是:我爱你,爱你!所以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是你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对他说一句晚安。”   胤祥很认真的听完,很认真的点头:“想不到,这两个字竟然会有这样的深意。”   黛玉笑着道:“也许这两个字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吧,只是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想象和祝愿。所以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会想你的,我会等你回来。”   胤祥捧起黛玉的脸,小心翼翼如捧起一件稀世奇珍,在她额上温柔的印下一吻:“我爱你,玉儿。还有,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自从胤祥走后,黛玉便每日里都和宝钗等人在一起玩笑说话。   一日,紫鹃从外拿来一封信,上有“黛玉亲启”几个字。黛玉纳闷是谁会给自己写信呢,心下略一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当下拆开了信来看,果真是胤祥。紫鹃在一旁见黛玉边读信边笑,忍不住打趣道:“是十三阿哥来的信吧?”   黛玉回过头,睨她一眼:“你真是成精了!”紫鹃嘻嘻一笑,“我日日待在姑娘身边,要是连这个都猜不出来,才真是笨到家了!”   黛玉啐了紫鹃一口,不再和她说话,只低头看信。胤祥的字写得极好,遒劲有力,但又如他的人那般洒脱不羁。不过是说些思念之语,再者就是路上所见所闻。最后又说已经到了塞外,叫黛玉不必担心等语。黛玉细细读了一遍还不够,又细细的再读了一遍,然后找了一个锦盒,郑重的放了进去。   彼时正月内学房中放年学,闺阁中忌针黹,都是闲时,所以贾环也过来玩。正遇见宝钗、黛玉、香菱、莺儿四个赶围棋作耍,贾环见了也要玩。宝钗和黛玉等素日看他也如宝玉,并没他意,今儿听他要玩,让他上来,坐在一处玩。一注十个钱。头一回,自己赢了,心中自然十分欢喜。谁知后来接连输了几盘,就有些着急。赶着这盘正该自己掷骰子,若掷个七点便赢了,若掷个六点也该赢,掷个三点就输了。因拿起骰子来狠命一掷,一个坐定了二,那一个乱转。莺儿拍着手儿叫“么!”贾环便瞪着眼,“六!”“七!”“八!”混叫。那骰子偏生转出么来。贾环急了,伸手便抓起骰子来,就要拿钱,说是个四点。莺儿便说:“明明是个么!”   宝钗见贾环急了,便瞅了莺儿一眼,说道:“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还不放下钱来呢。”莺儿满心委屈,见姑娘说,不敢出声,只得放下钱来,口内嘟囔说:“一个做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连我也瞧不起!前儿和宝二爷玩,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下剩的钱还是几个小丫头子们一抢,他一笑就罢了。”   宝钗不等莺儿说完,连忙喝住了。黛玉也在一旁跟着劝说。   只听贾环恨恨道:“我拿什么比宝玉?你们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说着便哭。   宝钗忙劝他:“好兄弟,快别说这话,人家笑话。”又骂莺儿。   正值宝玉走来,见了这般景况,问:“大正月里的,这是怎么了?”贾环不敢则声。   宝钗素知他家规矩,凡做兄弟的怕哥哥。却不知那宝玉是不要人怕他的,他想着:“兄弟们一并都有父母教训,何必我多事,反生疏了。况且我是正出,他是庶出,饶这样看待,还有人背后谈论,还禁得辖治了他?”更有个呆意思存在心里。你道是何呆意?因他自幼姐妹丛中长大,亲姊妹有元春探春,叔伯的有迎春惜春,亲戚中又有湘云黛玉宝钗等人,他便料定天地间灵淑之气只钟于女子,男儿们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因此把一切男子都看成浊物,可有可无。只是父亲、伯叔、兄弟之伦,因是圣人遗训,不敢违忤,所以弟兄间亦不过尽其大概就罢了,并不想自己是男子,须要为子弟之表率。是以贾环等都不甚怕他,只因怕贾母不依,才只得让他三分。   现今宝钗生怕宝玉教训他,倒没意思,便连忙替贾环掩饰。宝玉道:“大正月里,哭什么?这里不好,到别处玩去。你天天念书,倒念糊涂了。譬如这件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就舍了这件取那件,难道你守着这件东西哭会子就好了不成?你原是要取乐儿,倒招的自己烦恼。还不快去呢!”   黛玉忙在一旁笑道:“宝玉你这是做什么呢,环兄弟还小。你这样说他做什么?”   贾环哪里会听黛玉的话,也不待黛玉说完,独自一个人气冲冲的就回去了。赵姨娘见他这般,问道:“是那里垫了踹窝来了?”   贾环便回道:“同宝姐姐林姐姐玩来着。莺儿欺负我,赖我的钱;宝玉哥哥撵了我来了。”赵姨娘啐道:“谁叫你上高台盘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里玩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这没意思?”正说着,可巧凤姐在窗外过,都听到耳内,便隔着窗户说道:“大正月里,怎么了?兄弟们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样话做什么?凭他怎么着,还有老爷太太管他呢,就大口家啐他?他现是主子,不好,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环兄弟,出来!跟我玩去。”   贾环素日怕凤姐比怕王夫人更甚,听见叫他,便赶忙出来。赵姨娘也不敢出声。凤姐向贾环道:“你也是个没性气的东西呦!时常说给你:要吃,要喝,要玩,你爱和那个姐姐妹妹哥哥嫂子玩,就和那个玩。你总不听我的话,倒叫这些人教的你歪心邪意、狐媚魇道的。自己又不尊重,要往下流里走,安着坏心,还只怨人家偏心呢。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又问贾环:“你输了多少钱?”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说道:“输了一二百钱。”凤姐啐道:“亏了你还是个爷,输了一二百钱就这么着!”回头叫:“丰儿,去取一吊钱来;姑娘们都在后头玩呢,把他送了去。——你明儿再这么狐媚子,我先打了你,再叫人告诉学里,皮不揭了你的!为你这不尊贵,你哥哥恨得牙痒痒,不是我拦着,窝心脚把你的肠子还窝出来呢!”喝令:“去罢!”贾环诺诺的,跟了丰儿得了钱,自去和迎春等玩去了。   且说宝玉正和宝钗黛玉等人玩笑,外面有人进来说道:“史大姑娘来了。”宝玉听了,知道是史湘云来了。当下连忙起身准备去贾母处看史湘云。宝钗笑道:“等着,咱们三个一齐儿走,瞧瞧云儿去。”说着,下了炕,和宝玉来至贾母这边。只见史湘云大说大笑的,见了他们三个,忙站起来问好。一时间贾母处热闹不已。   次日贾母仍领众人过节。元春自那日游兴大观园后,便命将那日所有的题咏,命探春抄录下来,自己编次优劣,又令在大观园勒石,为千古风流雅事。因此贾政命人选拔精工,大观园磨石镌字。贾珍率领贾蓉贾蔷等监工。因贾蔷又管着文官等十二个女戏子并行头等事,不得空闲,因此又将贾菖、贾菱、贾萍唤来监工。一日烫蜡钉朱,动起手来。元春则在宫中编次 《大观园题咏》,忽然想起那园中的景致,自从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叫人进去,岂不辜负此园?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们,何不命她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魂,花柳无颜。又想起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若不命他进去,又怕冷落了他,恐贾母王夫人心上不喜,须得也命他进去居住方妥。因此命太监夏忠到荣府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在园中居住,不可封锢;命宝玉也随进去读书。”贾政王夫人接了谕命。夏忠去后,便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   宝钗黛玉等听了,还犹自可,惟宝玉喜之不胜。正和贾母盘算要这个要那个,忽见丫鬟来说:“老爷叫宝玉。”宝玉忙辞了贾母,往贾政房里来。   可巧贾政在王夫人房中商议事情,金钏儿、彩云、彩凤、绣鸾、绣凤等众丫鬟都廊檐下站着呢,一见宝玉来,都抿着嘴儿笑。 宝玉向她们笑了笑,打开门就走了就去。   原来贾政和王夫人都在里间呢。赵姨娘打起帘子来,宝玉挨身而入,只见贾政和王夫人对坐在炕上说话儿,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四人都坐在那里。一见他进来,探春惜春和贾环都站起来。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又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粗糙,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因此上心内更是添了疼爱之意。半晌后只吩咐道:“娘娘吩咐说:你日日在外游嬉,渐次疏懒了工课,如今叫禁管你和姐妹们在园里读书。你可要好生用心学习。”   一时王夫人又细细叮嘱了一回,宝玉答应了,慢慢的退出去,向金钏儿笑着伸伸舌头,一溜烟去了。   刚至穿堂门前,只见袭人倚门而立,见宝玉回来,堆下笑来,问道:“老爷叫你做什么?”宝玉告诉:“没有什么,不过怕我进园淘气,吩咐吩咐。”一面说,一面回至贾母跟前回明原委。只见黛玉正在那里,宝玉便问黛玉道:“你住在那一处好?”   黛玉正盘算这事呢,忽见宝玉一问,便笑道:“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我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幽静些。”宝玉听了,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以前你说过的。”   二人正计议着,贾政遣人来回贾母,说道:“二月二十二日是好日子,哥儿姐儿们就搬进去罢。这几日便遣人进去分派收拾。”   二月二十二日。众姐妹入住大观园。宝钗住了蘅芜院,黛玉住了潇湘馆,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纨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的奶娘亲随丫头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至二十二日一齐进去,登时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宝玉自进园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鬟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又过了一日,明日便是王子腾夫人寿诞,王子腾那里原打发人来请贾母、王夫人,贾母年纪大了懒得四处走动,所以就推辞不去。王夫人见贾母不去,也不便去了。倒是薛姨妈同着风姐儿并贾家三个姊妹、宝钗、宝玉,一齐都去了。至晚方回。   王夫人正过薛姨妈院里坐着,见贾环下了学,命他去抄 《金刚经咒》来。贾环心中厌恶,但是又不好忤逆王夫人,只好来到王夫人炕上坐着,命人点了蜡烛,拿腔做势的抄写。   刚刚坐下没一会儿,贾环叫道:“彩云,给我倒一钟茶来!”彩云看了他一眼,不理他,依旧和金钏儿玉钏儿说话。   贾环见彩云不理他,觉得没趣,遂低下头去抄写几个字。   不一会儿,又静不下来抄写,又朝玉钏儿道:“玉钏,你把这蜡花剪了,一点儿都不亮。”玉钏儿白了他一眼,心里冷哼,也就你麻烦多!贾环见玉钏儿还是不理他,又说什么金钏儿把蜡烛的灯亮挡了,自己见不见。   众丫鬟们平日里就厌恶他,都不答理。只有彩霞,还算和他合得来,倒了茶给他,俯在他耳边悄悄的道:“你安分些罢,何苦讨人厌。”贾环把眼一瞅道:“我也知道,你别哄我。如今你和宝玉好了,不理我,我也看出来了。”彩霞咬着牙,向他头上戳了一指头,道:“没良心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两人正说着,只见风姐跟着王夫人都过来了。王夫人便一长一短问凤姐儿今日是那几位堂客,戏文好歹,酒席如何。不多时,宝玉也来了,见了王夫人,也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便命人除去了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将一头滚在王夫人怀里。王夫人便用手摩挲抚弄他,宝玉也扳着王夫人的脖子说长说短的。王夫人道:“我的儿,又吃多了酒,脸上滚热的。你还只是揉搓,一会子闹上酒来!还不在那里静静的躺一会子去呢。”说着,便叫人拿枕头。   宝玉因就在王夫人身后倒下,又叫彩霞来替他拍着。宝玉便和彩霞说笑,只见彩霞淡淡的不大答理,两眼只向着贾环。宝玉便拉她的手,说道:“好姐姐,你也理我理儿。”一面说,一面拉彩霞的手。彩霞夺手不肯,便说:“再闹就嚷了!”二人正闹着,原来贾环听见了,——素日原恨宝玉,今见他和彩霞玩耍,心上越发按不下这口气。因一沉思,计上心来,故作失手,将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烛,向宝玉脸上只一推。   只听宝玉“嗳哟”的一声,满屋里人都唬了一跳。连忙将地下的绰灯移过来一照,只见宝玉满脸是油。王夫人又气又急,忙命人替宝玉擦洗,一面骂贾环。凤姐三步两步上炕去替宝玉收拾着,一面说:“这老三还是这么‘毛脚鸡’似的。我说你上不得台盘!赵姨娘平时也该教导教导他!”   一句话提醒了王夫人,遂叫过赵姨娘来,骂道:“养出这样黑心种子来,也不教训教训!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你们一发得了意了,一发上来了!”那赵姨娘只得忍气吞声,也上去帮着他们替宝玉收拾。只见宝玉左边脸上起了一溜燎泡,幸而没伤眼睛。王夫人看了,又心疼,又怕贾母问时难以回答,急的又把赵姨娘骂一顿;又安慰了宝玉,一面取了“败毒散”来敷上。宝玉说:“有些疼,还不妨事。明日老太太问,只说我自己烫的就是了。”凤姐道:“就说自己烫的,也要骂人不小心,横竖有一场气生。”   王夫人命人好生送了宝玉回房去。袭人等见了,都慌的了不得。没过多久,黛玉宝钗都知道宝玉被烫伤了,都亲自赶过来。一时间在门口遇见,也就一起进了宝玉的房门。   只瞧见宝玉自己拿镜子照呢,左边脸上满满的敷了一脸药。黛玉和宝钗对视了一眼,都吓得不行,连忙敢上前来看。黛玉只当十分烫的利害,忙近前瞧瞧,宝玉却把脸遮了,摇手叫她出去:知道黛玉素性好洁,故不肯叫她瞧。黛玉也就罢了,只问他:“疼的怎样?”宝玉道:“也不很疼。养一两日就好了。”   宝钗在一旁又是气又是急,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儿还是好好的!”   宝玉见她这样为自己着急,心内不由一软,虽然脸上痛得厉害,却也忍住不说,只安慰宝钗道:“没什么事,不疼,只是看着严重罢了。”   黛玉见他俩这情形,自己不好处在这里当电灯泡,遂站起来道:“宝姐姐你便在这里陪宝玉多说一会子话罢,我看宝玉疼得挺厉害的。”说着又对宝玉笑道:“宝玉,我这便回去了。你自个儿好生养着罢,我明日再来瞧你。”   宝钗又怎会不知道黛玉的用意,虽说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开口说什么。黛玉朝她笑了笑,然后就回自己潇湘馆去了。   宝钗在宝玉房里,又细细的询问了宝玉当时的情况,然后又陪着宝玉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宝玉困得睡了过去,这才起身回房了。   次日,宝玉见了贾母,虽自己承认自己烫的,贾母免不得又把跟从的人骂了一顿。过了一日,有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到府里来,见了宝玉,唬了一大跳,问其缘由,说是烫的,便点头叹息,一面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几画,口内嘟嘟囔囔的,又咒诵了一回,说道:“包管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又向贾母道:“老祖宗,老菩萨,那里知道那佛经上说的利害!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一生长下来,暗里就有多少促狭鬼跟着他,得空儿就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时打下他的饭碗来,或走着推他一跤,所以往往的那些大家子孙多有长不大的。”   贾母听如此说,便问:“这有什么法儿解救没有呢?”马道婆便说道:“这个容易,只是替他多做些因果善事,也就罢了。再那经上还说:西方有位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管照耀阴暗邪祟,若有善男信女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保儿孙康宁,再无撞客邪祟之灾。”贾母道:“倒不知怎么供奉这位菩萨?”马道婆说:“也不值什么,不过除香烛供奉以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个大海灯。那海灯就是菩萨现身的法象,昼夜不息的。”   贾母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我也做个好事。”马道婆说:“这也不拘多少,随施主愿心。象我家里就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太妃,他许的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锦乡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斤油;再有几家,或十斤、八斤、三斤、五斤的不等,也少不得要替他点。”   贾母点头思忖。马道婆道:“还有一件,若是为父母尊长的,多舍些不妨;既是老祖宗为宝玉,若舍多了,怕哥儿担不起,反折了福气了。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也就是了。”贾母道:“既这么样,就一日五斤,每月打总儿关了去。”马道婆道:“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   说毕,那道婆便往各房问安闲逛去了。一时来到赵姨娘屋里,二人见过,赵姨娘命小丫头倒茶给他吃。   却说黛玉因宝玉烫了脸不出门,倒常在一处说话儿。这日饭后,看了两篇书,又和紫鹃作了一会针线,总闷闷不舒,便出来看庭前才迸出的新笋。   不觉出了院门,来到园中,四望无人,惟见花光鸟语,信步便往怡红院来。只见几个丫头舀水,都在游廊上看画眉洗澡呢。听见房内笑声,原来是李纨、凤姐、宝钗都在这里。一见他进来,都笑道:“这不又来了两个?”黛玉笑道:“今日齐全,谁下帖子请的?”几人在一起玩笑一阵,也就准备散了。   正在此时,宝玉道:“嗳哟!好头疼!”唬得众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宝玉大叫一声,将身一跳,离地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尽是胡话。宝钗黛玉并众丫鬟都唬慌了,忙报知王夫人与贾母。王夫人和贾母都吓得不行,赶忙过来看。宝玉一发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的天翻地覆。于是惊动了众人,连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并琏、蓉、芸、萍、薛姨妈、薛蟠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下人等并丫鬟媳妇等,都来园内看视,登时乱麻一般。   正没个主意,只见凤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犬杀犬,见了人瞪着眼就要杀人。众人一发慌了。周瑞家的带着几个力大的女人,上去抱住,夺了刀,抬回房中。平儿丰儿等哭的哀天叫地。贾政心中也着忙。当下众人七言八语,有说送祟的,有说跳神的,有荐玉皇阁张道士捉怪的,整闹了半日,祈求祷告,百般医治,并不见好。   次日,宝玉凤姐儿二人一发糊涂,不省人事,身热如火,在床上乱说。到夜里更甚,因此那些婆子丫鬟不敢上前,故将他叔嫂二人都搬到王夫人的上房内,着人轮班守视。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并薛姨妈寸步不离,只围着哭。此时贾赦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上下不安。贾赦还各处去寻觅僧道。贾政见不效验,因阻贾赦道:“儿女之数总由天命,非人力可强。他二人之病百般医治不效,想是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去。”贾赦不理,仍是百般忙乱。   看看三日的光阴,凤姐宝玉躺在床上,连气息都微了。合家都说没了指望了,忙的将他二人的后事都治备下了。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等更哭的死去活来。只有赵姨娘外面假作忧愁,心中称愿。   至第四日早,宝玉忽睁开眼向贾母说道:“从今已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打发我走罢。”贾母听见这话,如同摘了心肝一般。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省他受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里,也受罪不安——”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账老婆!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意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作梦!他死了,我只合你们要命!这会子逼死了他,你们就随了心了!——我饶那一个?”一面哭,一面骂。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越发着急,忙喝退了赵姨娘,委宛劝解了一番。忽有人来回:“两口棺木都做齐了。”贾母闻之,如刀刺心,一发哭着大骂,问:“是谁叫做的棺材?快把做棺材的人拿来打死!”   正闹个天翻地覆之时,忽听见空中隐隐有木鱼声,念了一句“南无解冤解结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逢凶险的,找我们医治。”贾母王夫人都听见了,便命人向街上寻去。原来是一个癞和尚同一个跛道士。   贾政因命人请进来,问他二人:“在何山修道?”那僧笑道:“长官不消多话,因知府上人口欠安,特来医治的。”贾政道:“有两个人中了邪,不知有何仙方可治?”那道人笑道:“你家现有希世之宝,可治此病,何须问方!”   贾政心中便动了,因道:“小儿生时虽带了一块玉来,上面刻着‘能除凶邪’,然亦未见灵效。”那僧道:“长官有所不知。那宝玉原是灵的,只因为声色货利所迷,故此不灵了。今将此宝取出来,待我持诵持诵,自然依旧灵了。”   贾政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块玉来,递与他二人。那和尚擎在掌上,长叹一声,嘴里就念起听不懂的咒来。   念毕,又摩弄了一回,说了些疯话,递与贾政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槛上,除自己亲人外,不可令阴人冲犯。三十三日之后,包管好了。”贾政忙命人让茶,那二人已经走了,只得依言而行。   凤姐宝玉果一日好似一日的,渐渐醒来,知道饿了,贾母王夫人才放心了。众姊妹都在外间听消息。听闻宝玉凤姐儿好了,都松了一口气。宝钗更是红了眼眶,黛玉遂忙去安慰她。   话说宝玉养过了三十三天之后,不但身体强壮,亦且连脸上疮痕平复,仍回大观园去了。   贾母王夫人见宝玉凤姐儿大好了,自是高兴得不可言状。   一日贾母叫来贾政与王夫人,道:“我看宝玉最近很是不顺。不过我看着宝玉的年龄也该是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了,这样,你们下去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就把这事儿办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必是有了人选的。我是老了,再也受不得一点刺激了,早日把宝玉的终身大事定了,我心里好安心。”   贾政自是不敢说什么,只点头应了,自和王夫人一起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进入正题了啊啊啊啊~~~~   呜呜呜,好想完结好想完结,偶要考试鸟~~~   偶是勤奋滴日更君!偶要怎么样才可以尽快写完?   不行,偶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 69 章   宝玉自从烫伤以后,就一直窝在怡红院里,好容易这些日子好了,遂再也坐不住,想要随意去潇湘馆或者蘅芜苑逛逛去。刚换了衣裳,只见翠墨进来,手里拿着一幅花笺,送与他看。宝玉点头道:“可是我忘了,才要瞧瞧三妹妹去。你来的正好。姑娘这些日子可好?”翠墨回道:“姑娘一直都挺好呢。”   宝玉听说,便展开花笺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妹探谨启二兄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未忍就卧,漏已三转,犹徘徊桐槛之下,竟为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昨亲劳抚嘱已,复遣侍儿问切,兼以鲜荔并真卿墨迹见赐,抑何惠爱之深耶!今因伏几处默,忽思历来古人,处名攻利夺之场,犹置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因一时之偶兴,每成千古之佳谈。妹虽不才,幸叨陪泉石之间,兼慕薛林雅调。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馀脂粉耶?若蒙造雪而来,敢请扫花以俟。谨启。   宝玉看了,不觉喜的拍手笑道:“倒是三妹妹高雅,我如今就去商议。”一面说,一面就走。翠墨跟在后面。 径直就往秋爽斋来,只见宝钗、黛玉、迎春、惜春已都在那里了。众人见他进来,都大笑说:“又来了一个。”探春笑道:“我不算俗,偶然起了个念头,写了几个帖儿试一试,谁知一招皆到。”宝玉笑道:“可惜迟了!早该起个社的。”黛玉说道:“此时还不算迟,也没什么可惜;但只你们只管起社,可别算我,我是不敢的。”迎春笑道:“你不敢,谁还敢呢?”宝玉道:“这是一件正经大事,大家鼓舞起来,别你谦我让的。各有主意只管说出来,大家评论。宝姐姐也出个主意,林妹妹也说句话儿。”宝钗道:“你忙什么!人还不全呢。”一语未了,李纨也来了,进门笑道:“雅的很哪!要起诗社,我自举我掌坛。前儿春天,我原有这个意思的,我想了一想,我又不会做诗,瞎闹什么,因而也忘了,就没有说。既是三妹妹高兴,我就帮你作兴起来。”   黛玉道:“既然定要起诗社,咱们就是诗翁了,先把这些‘姐妹叔嫂’的字样改了才不俗。”   李纨点头笑道:“极是。何不起个别号,彼此称呼倒雅?我是定了 ‘稻香老农’,再无人占的。”   探春笑道:“我就是‘秋爽居士’罢。”   宝玉想了想摇头道:“‘居士’‘主人’,到底不雅,又累赘。这里梧桐芭蕉尽有,或指桐蕉起个倒好。”   探春笑道:“有了,我却爱这芭蕉,就称‘蕉下客’罢。”众人都道别致有趣。   黛玉笑道:“你们快牵了她来,炖了肉脯子来吃酒。”   众人不解,黛玉笑道:“庄子说的‘蕉叶覆鹿’,她既自称 ‘蕉下客’,可不是一只鹿么?快做了鹿脯来。”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探春因笑道:“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你别忙,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又向众人道:“如今她住的是潇湘馆,以后都叫她做 ‘潇湘妃子’就完了。”大家听说都拍手叫妙。   黛玉听她们说完了,遂笑道:“这可不妥,当日娥皇女英洒泪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我又不爱哭,叫什么潇湘妃子?我自个儿给自个儿取了一个,竹坞无尘子。你们看好不好?”   众人都道不错,宝钗笑道:“到底是颦儿,这名字取得极好。除却你,恐怕我们这里面还没有人适合无尘子这个名字的。”   李纨笑道:“我替薛大妹妹也早已想了个好的,也只三个字。”众人忙问是什么,李纨道:“我是封他为‘蘅芜君’,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探春点头笑道:“这个封号极好。”   宝玉见众人都差不多有了,遂着急问道:“我呢?你们也替我想一个。”   宝钗笑道:“你的号早有了:‘无事忙’。三字恰当得很!”   李纨道:“你还是你的旧号‘绛洞花主’就是了。”   宝玉笑道:“小时候干的营生,还提他做什么。”   宝钗道:“还是我送你个号罢,有最俗的一个号,却于你最当:天下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的是闲散,   这两样再不能兼,不想你兼有了,就叫你 ‘富贵闲人’也罢了。”   宝玉笑道:“当不起,当不起!倒是随你们混叫去罢。”   黛玉道:“混叫如何使得!你既住怡红院,索性叫 ‘怡红公子’不好?”众人道:“也好。”   李纨道:“二姑娘、四姑娘起个什么?”   迎春道:“我们又不大会诗,白起个号做什么!”   探春道:“虽如此,也起个才是。”   宝钗道:“他住的是紫菱洲,就叫他‘菱洲’;四丫头住藕香榭,就叫他 ‘藕榭’就完了。”   李纨道:“就是这样好。但序齿我大,你们都要依我的主意,管教说了大家合意。我们七个人起社,我和二姑娘四姑娘都不会做诗,须得让出我们三个人去。我们三个人各分一件事。”   探春笑道:“已有了号,还只管这样称呼,不如不有了。以后错了,也要立个罚约才好。”   李纨道:“立定了社,再定罚约。我那里地方儿大,竟在我那里作社,我虽不能做诗,这些诗人竟不厌俗,容我做个东道主人,我自然也清雅起来了;还要推我做社长。我一个社长自然不够,必要再请两位副社长,就请菱洲藕榭二位学究来,一位出题限韵,一位誊录监场。亦不可拘定了我们三个不做,若遇见容易些的题目韵脚,我们也随便做一首,你们四个却是要限定的。是这么着就起,若不依我,我也不敢附骥了。”   迎春惜春本性懒于诗词,又有宝钗黛玉在前,听了这话,深合己意,二人皆说:“是极。”   探春等也知此意,见他二人悦服,也不好相强,只得依了。因笑道:“这话罢了。只是自想好笑,好好儿的我起了个主意,反叫你们三个管起我来了。”   宝玉道:“既这样,咱们就往稻香村去。”   李纨道:“都是你忙。今日不过商议了,等我再请。”宝钗道:“也要议定几日一会才好。”   探春道:“若只管会多了,又没趣儿了。一月之中,只可两三次。”   宝钗说道:“一月只要两次就够了。拟定日期,风雨无阻。除这两日外,倘有高兴的,若情愿加一社,   或请到他那里去,或附就了来,也使得。岂不活泼有趣?”   众人都道:“这个主意更好。”探春道:“这原是我起的意,我须得先做个东道,方不负我这番高兴。”   李纨道:“既这样说,明日你就先开一社不好吗?”探春道:“明日不如今日,就是此刻好。你就出题,菱洲限韵,藕榭监场。”   迎春道:“依我说,也不必随一人出题限韵,竟是拈阄儿公道。”   李纨道:“方才我来时,看见他们抬进两盆白海棠来,倒很好,你们何不就咏起它来呢?”   迎春道:“都还未赏,先倒做诗?”   宝钗道:“不过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见了才做。古人的诗赋也不过都是寄兴寓情,要等见了做,如今也没这些诗了。”   迎春点头,限了韵,众人也就作起诗来。 一时间寂静无声。   最后李纨把个人的诗看完,道:“若论风流别致,自是竹坞无尘子。若论含蓄浑厚,终让蘅稿。”   探春道:“这评的有理。竹坞无尘子当居第二。”   李纨道:“怡红公子是压尾,你服不服?”宝玉道:“我的那首原不好,这评的最公。”   李纨道:“从此后,我定于每月初二、十六这两日开社,出题限韵都要依我。这其间你们有高兴的,只管另择日子补开,那怕一个月每天都开社我也不管。只是到了初二、十六这两日,是必往我那里去。”宝玉道:“到底要起个社名才是。”探春道:“俗了又不好,忒新了刁钻古怪也不好。可巧才是海棠诗开端,就叫个‘海棠诗社’罢,虽然俗些,因真有此事,也就不碍了。”说毕,大家又商议了一回,略用些酒果,方各自散去了。   一时宝玉回来,先忙着看了一回海棠,至屋里告诉袭人起诗社的事,袭人也把打发宋妈妈给史湘云送东西去的话告诉了宝玉。宝玉听了,拍手道:“怎么我就忘了她!我只觉心里有件事,只是想不起来,亏你提起来,正要请她去。这诗社里要少了她,还有个什么意思!”说着就要找史湘云。   史湘云本就是个又爱玩心思又灵巧的,自然高兴得不行。到此时,海棠诗社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此后,每逢初二十六这两日,海棠诗社各成员就齐聚李纨的稻香村吟诗作对,一时间,整个大观园都是诗香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个贴上来。   红楼梦大事年表:红楼元年:中秋:甄士隐宴请贾雨村   注:"贾雨村"即"贾语村言".此人是一沽名钓誉之徒,葫芦僧判断葫芦案章节之"狐疑"二字将其本性暴露无疑.在贾政眼中,雨村应是宝玉学习的榜样.但在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节中,此人便是"正邪之说"中的邪.在宝玉眼里,此人不过是禄蠹罢呢   红楼元年:八月十六:贾雨村在甄士隐的资助下进京赶考   注:"玉在匵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贾小子终于有出头之日呢,这一去,飞黄腾达之日不远矣。   红楼二年:正月十五:甄英莲观看花灯时丢失(时年五岁)   注:惯养娇生笑你痴   菱花空对雪澌澌   好防佳节元宵后   便是烟消火灭时   真是一语成谶啊,英莲即应怜,可怜的甄家小公主,5岁便被人贩子偷去,最后卖给了薛呆子薛潘,落了个丫鬓的可怜下场。   红楼二年:三月十五:葫芦庙和尚做炸供,不小心油锅起火,导致整条葫芦街化为灰烬.   注:所谓城门起火,殃即池鱼.甄家的家业顿时化为乌有.加之爱女丢失,可怜的士隐竟渐渐的露出下世的光景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僧一道总是在该出现的时候立马出现,"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这士隐竟跟着这跛足道士去了.世俗的烦恼一霎那烟消云散,普渡众生的佛法引领着迷途之士走向那空高静远的乐土....释迦牟尼的确是伟大的.   红楼四年:甄士隐出家修行   红楼六年:贾雨村高中被启用,甄家丫鬓娇杏(侥幸)嫁与贾雨村。   红楼七年:贾雨村被革职   林黛玉之父林如海年已四十   林黛玉芳龄5岁   红楼八年:林黛玉之母贾敏过世,林黛玉时年6岁   宁国府贾珍之子贾蓉时年十六岁   贾宝玉时年8岁   荣国府贾赦之子贾琏时年二十来往   贾琏之妻王熙凤已经出嫁两年   薛姨妈之子薛潘因为买英莲(甄士隐之爱女,时年11岁)打死了冯渊(逢冤),引发了葫芦案.   薛姨妈之女薛宝钗携母进京(小薛潘两岁)   注:应该说薛宝钗很有心计,书中交代,他们来京是为了进宫选秀,谁知却是奔着贾府来的,冲着宝玉来的.哎,可怜了黛玉妹妹,既生黛,何生钗啊。   红楼八年:残冬:林黛玉进贾府初次见贾宝玉,是晚便因宝玉摔玉而 掉泪(第一次掉泪).贾兰时年5岁   注:因为有了"木石前盟",绛珠仙草幻化为女体,用一声的泪水来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故有了"还泪"一说.所以当林黛玉第一次面对贾宝玉时,就还下了报恩的第一滴眼泪,更有后面的第二回,第三回.....因此,书中宝黛爱情之花虽盛开的艳丽,芬芳;尽管宝玉"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妹寂寞林".他们的爱情,注定是无果而终。   红楼九年:春:贾雨村起复应天府,上任后即乱判葫芦案(第四回)   薛宝钗进贾府(时年十一岁)   注:一声长叹:既然来了个林妹妹,又为何来了个宝姐姐?这个是宝玉的疑问,也是普天下无数痴情红楼梦的读者一问.。   秋日: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第一次做梦),(第五回)   梦醒后,宝玉与丫鬓袭人初试云雨(第六回)   注:太虚幻境之金陵十二钗向读者揭示了各位女主人公未来的宿命。   红楼九年:九月初三:刘姥姥初进荣国府   王熙凤时年大不过二十岁   贾蓉来凤姐处借玻璃屏风,二人关系暧昧   周瑞家的听宝钗论"冷香丸"(第七回)   周瑞家的送宫花(黛玉第一次使小性,刻薄)   惜春说笑要剃了头做姑子去。   红楼九年:   九月初三:   受宁国府尤氏 (贾珍的夫人)邀请,凤姐,宝玉等去宁国府玩耍   贾珍出城向父亲贾敬请安   宝玉初见秦钟(秦可卿之弟)   晚饭后,焦大酒后醉骂,透出宁国府往日苟且之事。   红楼九年:   九月初五:   贾母等人去宁国府看戏(第八回)   送贾母回来后,宝玉看望宝钗,宝钗借机鉴赏通灵宝玉   宝玉鉴赏金锁,宝钗丫鬓莺儿微露"金玉"之说   黛玉探望宝钗(外面已经下起了半日的雪,晕,九月就下雪呢?黛玉第二次使小性)   林黛玉趁机刻薄宝玉   黛玉帮宝玉戴大红猩毡斗笠,辞别宝钗二人方回   宝玉为晴雯暖手   宝,黛,晴三人共赏"绛云轩"三字   李嬷嬷拿走宝玉为晴雯带回来的豆腐皮包子,宝玉生气摔茶杯溅了茜雪一裙子的茶,要撵乳母李嬷嬷出去。   红楼九年:   九月初六:   秦可卿之弟拜会贾母。   红楼九年:   九月初八:   贾政叮嘱宝玉,只许看”四书“(第九回)   宝玉去学堂前辞别黛玉,遭到黛玉的打趣(第三次打趣、刻薄)   九月十二:   众学童大闹学堂,贾蔷时年十六岁   九月十三:   璜大奶奶欲在尤氏面前讨理,后因秦氏生病而未敢提及此事(第十回)   尤氏诉说儿媳秦氏的病情以及往日的好处   冯紫英向贾珍推荐张太医   九月十四:   午间,张太医论病细穷源,得出是水亏火旺的症状,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   红楼九年:   九月十五:   贾敬寿辰,当日天气又凉爽,满园的菊花正在盛开(第十一回)   尤其向众人细说秦氏病情   王熙凤探病慰秦氏   贾瑞调戏凤姐   王熙凤点《还魂》、《弹词》两出戏。   红楼九年:   腊月初二:   凤姐探望尤氏   贾瑞来荣府给凤姐请安(第十二回)   是晚,为了登凤姐,贾瑞在穿堂里冻了一夜   腊月初三:   贾代孺惩罚贾瑞夜不归宿   腊月初六:   贾瑞又来拜会熙凤,结果中了熙凤苦设的相思局,这小子又吃了一夜的苦,从此便落下了病。   红楼十年:   春日:   贾瑞病症加重,后因为正照风月宝鉴而丢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红楼十年:   冬底:   林如海身染重疾,贾琏陪黛玉回扬州探父(黛玉时年八岁)   秦可卿托梦王熙凤(第十三回)   宝玉梦中听见秦可卿去世的消息(第二梦),醒后夜去宁府   薛潘自荐樯木板   丫鬓瑞珠触柱而亡,宝珠被收为义女   红楼十一年:   年初:   首期第四日:贾珍花费一千二百两银子与贾蓉捐了个五品龙禁尉,贾蓉时年二十   首期第五日:贾蓉领凭回来,贾珍求凤姐协理秦氏丧事   五期正五日:凤姐宁府鞭悍奴(第十四回)   昭儿回来取大毛衣服   七期已过:秦可卿起葬铁槛寺,宝玉初拜北静王水溶   北静王亲赠鹡鸰香念珠(第十五回)   宝玉难舍村姑二丫头   王熙凤弄权铁槛寺   宝玉约秦钟读夜书,无奈秦钟卧病(因郊外风寒可知是初春光景)(第十六回)   贾政生日上,合家喜闻元春晋封   红楼十一年冬:   黛玉归来(按上文昭儿之话,黛玉返回当在十一年底,又下文宝玉品度黛玉越发出落的超逸了,想必黛玉一去一回也是一年的光景呢)   红楼十二年:   春夏之交:   大观园建成,贾政等携宝玉游园,秦钟去世(按上文,建大观园所需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挪就前来,以及贾蓉对贾琏的一番话等可知大观园所建耗时多则半年矣)(第十七回)   宝黛口角,林黛玉误剪香袋。时年妙玉十八岁(第十八回)(黛玉第四次小性)   红楼十三年:   正月十五:   元妃省亲大观园   正月十六:   花袭人回家探母,宝玉过宁府看戏,遇上茗烟和万儿行苟且之事,二人遂去袭人家里(第十九回)   晚间:   袭人向宝玉约法三章:一不说混话;二不要惹老爷生气;三不可吃女孩嘴上的胭脂   正月十七:   宝玉探望黛玉,说起耗子精的瞎话(黛玉第四次刻薄宝玉)   怡红院宝玉乳母与袭人拌嘴(第二十回)   宝玉为麝月篦头,晴雯打趣   正月十八:   贾环因赌钱输掉,被宝玉数落一顿   黛玉打趣史湘云(黛玉第五次小性刻薄)   正月十九:   因为袭人,宝玉闷闷的,看了一回《南华经》(第二十一回)   正月二十:   凤姐之女大姐生病,贾琏被隔房,随后与多姑娘有了一腿   正月二十一:   宝钗生日,时年十五岁,贾母亲自置办(第二十二回)   席间,湘云因口直得罪了黛玉(黛玉第六次小性)   正月二十二日:   贾妃送来一个灯谜,是晚贾母起兴,亦制灯谜   红楼十三年:   二月二十二日:   宝玉及众姊妹入住大观园,宝钗入住蘅芜苑,黛玉入住潇湘馆,迎春入住缀锦楼,探春入住秋爽斋,惜春入住缪风轩,李纨入住稻香村,宝玉入住怡红院(第二十三回)   三月十六:   早饭后,宝玉在沁芳闸桥边桃花树下看《会真记》,却遇黛玉葬桃花。   黛玉观看《会真记》,宝玉因错话向黛玉赔礼。随后二人共葬桃花,黛玉感春伤情,未语泪先流(黛玉第七次小性)   时年贾芸十八岁,贾芸问其舅卜是人借钱,讨了个没趣(二十四回)   醉金刚倪二仗义借于贾芸银子   红楼十三年:   三月十七:   贾芸奉承凤姐,初遇小红   三月十八:   贾芸谋了个种花草的肥差,宝玉去了北静王府   小红因在宝玉面前献殷勤招来秋纹、碧痕一顿数落   小红丢了手帕,时年十四岁,夜间梦见贾芸拣了自己的帕子   三月十九:   小红因去潇湘馆借喷壶,远远看见贾芸,却又不过去(二十五回)   三月二十:   王子腾夫人的生日,王夫人命贾环抄写《金刚经咒》   宝玉回来,因和彩霞说笑,贾环生恨,设计用蜡油烫伤了宝玉的脸颊   是晚,黛玉探望宝玉   红楼十三年:   三月二十二:   马道婆拜访贾府,趁机勒索   马道婆与赵姨娘合计暗算宝玉、凤姐   三月二十三:   黛玉因闷来至怡红院,因茶叶一事招致凤姐一顿打趣(黛玉第八次小性)   赵、周两位姨娘来瞧宝玉,众人都起身让座,独凤姐不理睬   宝玉、凤姐突然发疯,满口胡言   三月二十六:   早晨,宝玉突然睁眼对贾母说道从此后我不再你家了,快打发我回去吧   赵姨娘因不会说话招来贾母臭骂   忽来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特来持颂通灵玉,长叹一声:青埂峰下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可知已经到了红楼十三年,宝玉时年十三岁)   三十三日后,宝玉不治而愈   红楼十三年   四月二十五日:   丫鬓佳蕙让小红替自己收钱(二十六回)   贾芸来见宝玉   宝玉信步来至潇湘馆,却听见   黛玉伤春之叹,宝玉一时浑话,招来黛玉生气(黛玉第九次小性)   薛潘骗邀宝玉寻乐,吃酒,席间闹出“庚黄”的笑话   晚饭后,黛玉探望宝玉,却因晴雯一时生气而被拒之门外,一时听见里面传来宝玉、宝钗二人说笑之声,越发的动情伤神的悲泣起来(黛玉第十次小性)。   红楼十三年:   四月二十六:   大观园众女儿早起祭饯花神   宝钗一路扑蝶,无意间听到滴翠亭小红、坠儿的密语,随后使用“金蝉脱壳”的法儿嫁祸于黛玉   凤姐召唤小红家去   晴雯数落小红,显尽俏丫头本色   黛玉因夜间失眠,次日起的便迟,不甚搭理宝玉   宝玉兜着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奔向当日花冢,却听见黛玉哭吟《葬花吟》   黛玉发现宝玉后,二人共吐心声(二十八回)(黛玉第十一次小性)   午饭后,宝玉来黛玉处,正值黛玉剪裁,却不理宝玉(黛玉第十二次小性)   冯紫英宴请宝玉,席间宝玉唱出《红豆曲》,与蒋玉函互换汗巾   红楼十三年:   四月二十七:   元妃赏赐众人物品,独宝玉与宝钗的一样,引起宝玉不快,因送与黛玉物品,其又打趣宝玉(黛玉第十三次小性)   宝玉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   黛玉用呆雁打趣宝玉(黛玉第十四次小性)   五月初一:   贾母与众人去清虚观看戏(二十九回)   席间张道长为宝玉初提婚   因金麒麟,黛玉打趣宝钗并宝玉(黛玉第十五次小性)   五月初二:   宝玉因黛玉昨日中暑特来看望,期间二人发生口角导致宝玉第二次摔玉,黛玉又剪吊坠。(黛玉第十六次小性)。(此事为宝黛二人感情纠纷的“分水岭”,至此二人的关系方明朗化了)   红楼十三年:   五月初三:   薛潘生日,宝玉未去,黛玉悔剪玉穗子。二人方悟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   宝玉又来潇湘馆,为黛玉赔不是,二人只是相视流泪,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说不出口。(三十回)   宝玉用杨妃打趣宝钗,引来宝钗生气,趁机打趣宝黛二人。   五月初四:   早饭后,宝玉去王夫人上房,与金钏嬉闹,谁承想戏言成真。   宝玉在蔷薇花架下看龄官画蔷,不顾雨淋湿了自己,却叫龄官避雨。   宝玉叫门因生气踢了袭人一脚   红楼十三年:   五月初五:   晴雯换衣服,失手将扇子骨跌折,宝玉数落引来晴雯不满,晴雯大哭,宝玉长叹(三十一回)   黛玉打趣袭人,宝玉说又做和尚去(黛玉第十七次小性)   晚间回来,宝玉醉眼看见晴雯在院中榻上睡着,引发撕扇闹剧   五月初六:   午间,史湘云来了,众人议论她旧年往事,期间黛玉又刻薄宝玉(黛玉第十八次小性)   湘云与翠缕议论阴阳变数,却在蔷薇架下拣到宝玉的金麒麟,随后还与宝玉   宝玉不愿见贾雨村,湘云一番劝导引来宝玉大为反感,并透漏出宝钗也曾吃过闭门羹一事,从宝玉口中得知:黛玉从来不劝宝玉做仕途经济的事,否则也早与她生分了(三十二回)   黛玉听见宝玉的一番话后,又喜又惊,又悲又叹。而宝玉后面的一席话却叫黛玉如轰雷掣电,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的还觉恳切(黛玉第十九次小性)   (至此。宝黛二人方你知我知了)   金钏儿跳井自尽,袭人不觉掉泪,宝钗却违心安抚王夫人   宝玉会完贾雨村,却撞上了父亲贾政,忠顺王府来人寻琪官蒋玉函,贾环造谣诽谤,终于导致宝玉挨打(三十三回)   宝玉挨打后,宝钗过来送药,说话不觉忘情(三十四回)   宝钗走后,宝玉做梦梦见蒋玉函和金钏儿   宝玉在梦中被黛玉悲泣之声惊醒,哭得泪人儿一般   晚间,袭人被王夫人叫去问话,博得王夫人喜欢   宝玉差晴雯将两块旧帕送与黛玉,黛玉得其意,提韦帕三绝   宝钗奉劝哥哥,却招来薛潘一顿打趣,哭了一夜   红楼十三年:   五月初七:   早上,宝钗因去瞧母亲,途中遇见黛玉,因黛玉见她不似往日,便打趣了她一番(黛玉第二十次小性)。(三十五回)   众人来瞧宝玉,期间提到莲叶羹,薛姨妈见识了贾府平日里生活得奢侈   玉钏儿同莺儿与宝玉送荷叶汤来,玉钏儿不理宝玉   打到了的荷叶汤烫了宝玉的手,自己不曾觉得烫,却问玉钏儿烫在了哪里   宝钗提到为通灵玉打络子,方提“金玉”一说   红楼十三年:   夏:   贾母怕贾政又叫宝玉前面会客,因发话不用会见,过了八月才许出二门(三十六回)   宝玉只日日在园中卧游,如有宝钗辈有时见机劝导,他反而生气,独有黛玉自幼不曾劝他去立身扬名,所以深敬黛玉。   王夫人询问凤姐关于月例的事,期间决定袭人的月例与赵、周二位姨娘相同对待。   宝钗来至怡红院,忘情处拿起针线做了起来,不曾想这一幕被黛玉看见,又触动一番心事(黛玉第二十一次小性)   宝钗听得宝玉梦中的话,不觉怔了   夏日:   宝玉来至梨香院,见贾蔷为龄官买了只玉顶儿,湘云家去   黛玉又打趣宝玉(黛玉第二十二次小性)   八月二十:   贾政奉旨起身委任(三十七回)   红楼十三年:   夏秋之际:   宝玉接来探春花饯,建议起诗社,宝玉大喜,又逢贾芸送来两盆白海棠。   众人商议起别号:李纨号“稻香老农”;探春号“蕉下客”;林黛玉号“潇湘妃子”;宝钗号“蘅芜君”;宝玉号“怡红公子”;迎春号“菱州”;惜春号“藕榭”。黛玉打趣探春(黛玉第二十三次小性)   热粥现卖,众人立时便作起诗来:   林黛玉诗“风流别致”;薛宝钗诗“含蓄浑厚”   秋纹说起王夫人,贾母赏与自己钱与衣服之事,招来晴雯数落,方显晴雯本色,血性,期间又连连打趣袭人。   宝玉邀来了湘云,立作两首出来   是晚,湘云与宝钗夜拟菊花题,全是三秋的妙境妙事   红楼十三年:   八月光景:   湘云邀请贾母等赏桂花,期间拟起了菊花题,湘云号“枕霞旧友”。(三十八回)   众人又题了螃蟹咏,黛玉又一次刻薄宝玉(黛玉第二十四次小性)   袭人、平儿的一番话道出了王熙凤平日背地里的勾当   刘姥姥带着孙子板儿二进荣国府,带来些土特产   刘姥姥席间讲起了乡村笑话,令宝玉大开眼界,期间黛玉打趣宝玉(黛玉第二十五次小性)   红楼十三年:   深秋光景:   贾母带着刘姥姥一一欣赏大观园的各处景致(四十回)   众人入席,鸳鸯,凤姐商议戏弄刘姥姥   饭后,众人继续心上园中风景   凤姐、鸳鸯灌醉了刘姥姥(四十一回)   众人品茶拢翠庵   刘姥姥因上厕所迷了路,误闯怡红院,醉卧宝玉床上   刘姥姥为凤姐之女更名为巧姐(四十二回)   宝钗给黛玉讲女子做事为人的道理,原只该做些针线防治的事才是   林黛玉称呼刘姥姥为“母蝗虫”,彰显颦儿刻薄之嘴   众人议论惜春作画,期间林黛玉连连打趣惜春及李纨(黛玉第二十六次小性)   宝钗说起画器的单子,却招来黛玉一顿打趣(黛玉第二十七次小性)   贾母与王夫人商议为凤姐九月初二做生日(四十三回)   红楼十三年:   九月初二:   众人为凤姐过生日,宝玉外出去了水月庵祭祀金钏儿   生日筵席上,众人讲凤姐灌了个半醉(四十四回)   凤姐半醉回家,却撞见贾琏与鲍二家的行苟且之事,平儿无辜被打骂   贾琏拔剑耍起了酒疯,要杀凤姐,直闹到贾母跟前   宝玉为平儿伤叹一番   九月初三:   在贾母面前,贾琏给凤姐和平儿陪不是,一家和好   鲍二家的因羞愧难当自溢而死   李纨等众姊妹来凤姐处邀她入社(四十五回)   孏嬷嬷等来凤姐处邀其十四日过去看戏   红楼十三年:   九月秋分光景:   黛玉犯了旧疾,比往常重了些,宝钗来探望,一番言语让黛玉着实感动   黄昏十分,下起了绵绵秋雨,黛玉因有感而发作了“秋窗风雨夕”。   晚间,宝玉冒雨探望黛玉,黛玉无意说出“渔夫与渔婆”的话来,自知失言,羞得满脸通红,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更近了一步。   贾赦看上了贾母的丫鬓鸳鸯,托刑夫人来与贾母说。鸳鸯意已决。此间言语真真道出了凤姐素日的处世之道(十四六回)   鸳鸯女誓决鸳鸯偶一节凸现鸳鸯之性格   红楼十三年:   九月十四:   贾母率众人去櫴大家花园中热闹,宝玉初遇柳湘连(四十七回)   席间薛潘纠缠招致柳二恼火,顿生一计,欲治治呆子   二人来至城外,薛潘招来柳二一顿暴打   十月光景:   薛潘因挨打,羞愧难当,想出去散心,因与薛姨妈商议外出行商之事(四十八回)   十月十四:   薛潘告别母亲与妹妹,方出了门   薛潘走后,宝钗让香菱搬进了大观园来做伴   通过平儿口中,补出了石呆子画扇一案,为日后作千里伏线。   香菱来潇湘馆,央求黛玉教诗。一番议论,香菱有所领悟,而黛玉也道出了自己的文学取向   黛玉出了“十四寒”的题目,众人皆赞叹香菱的痴劲,宝钗又劝导宝玉。   十月十五:   大观园里又来一干女孩儿:刑夫人的嫂子带来了女儿刑怞烟;李纨寡嫂带来了女儿李纹,李绮;又有薛蝌及其妹薛宝琴。(四十九回)   湘云因保龄候史鼎迁委了外省大员,被贾母接了来贾府住。   红楼十三年:   十月十七:   天公作美,下起了雪,贾母给了宝琴一件凫嬮裘。   宝玉因西厢记一典故问出了黛玉的心事。黛玉不觉又掉下泪来,又觉得眼泪似比往日少了好多(可谓:绛珠之泪,至死不干,万枯不怨)   众人商议明日在芦雪庭开诗社   十月十八:   宝玉早起,欣赏雪景   宝玉,湘云商议雪地烧烤   众人吃闹间,平儿的虾须镯子少了一个   众人欲作即景联句,凤姐起了个头,谓“一夜北风紧”(五十回)   因宝玉联句落地了,众人罚他向妙玉讨要红梅   待宝玉讨回腊梅,众人又商议作诗“红梅花”。   贾母也过来凑热闹,从众人口中透漏出惜春的画作明年端阳才可完成。贾母说:她这画竟比盖这园子还费功夫(惜春的画从刘姥姥二进贾府开始,即红楼十三年八月,到红楼十四年端午才能完成,即要花费十个月的功夫,因而建造大观园花费的时间也就是半年左右,即从红楼十一年冬至红楼十二年春夏之际完成。如此推断应该合理)   红楼十三年:   十月十九:   雪过天晴,众人在暖香坞制灯谜   薛宝琴自作了十首怀古七绝,内隐十物。(五十一回)   因袭人母亲病重,要家去,王熙凤给了袭人两件大衣,平儿又送了刑怞烟一件。   晴雯因夜间调皮,出去一回染了风寒   十月二十:   宝玉为晴雯请了医生,李纨一番吩咐又惹怒了晴雯。   因胡太医乱下虎狼药,宝玉生气又请了王太医。   宝玉在窗下偷听平儿与麝月说那日丢失镯子的事,原是坠儿偷窃的。(第五十二回)   宝玉告诉了晴雯,晴雯又气又恨晴雯烧退了,仍是头疼,宝玉让她闻洋香打喷嚏   宝玉来至潇湘馆,因见众人俱去,想起下社的题目,黛玉又打趣他一顿(黛玉第二十八次小性)   红楼十三年:   十月二十二:   因今日是王子腾的生日,宝玉一大早便要去,因天冷,贾母赏了他一件雀金裘的僡衣。   晴雯因见了坠儿想起了镯子一事,立时打了坠儿一顿,要轰她出去,她母亲一番抢白又惹了晴雯一身气   晚间宝玉回来,才发现雀金裘烧了个洞,晴雯抱病连夜补裘。   又到腊月:   王夫人与凤姐置办年事,王子腾升了九部都检点,贾雨村补援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五十三回)   黑山村的乌进孝送年礼,贾珍嫌少   腊月三十:   贾氏一族宁国府祭宗祠   红楼十四年:   正月初一:   贾母等进宫朝贺。兼祝元妃千秋   正月十五夜:   贾母等众人元宵节开宴大观园   宝玉下了席,来至园中转了一圈(五十四回)   众人听女先儿说《凤求鸾》,贾母对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做了一番评说。   听完了说书,众人又听起了戏   击鼓传花,众人又讲起了笑话   凤姐因年内年外操劳,便得了落红之症(五十五回,全书至此方明显有势败运衰的迹象)   红楼十四年:   孟春时节:   黛玉犯了旧疾,湘云亦因时气所感,亦卧病,天天医药不断   因凤姐倒下了,李纨和探春等便担起了理家的重担,众人方见识了三丫头的厉害。   因赵国基死赏赐一事,赵姨娘气不过,辱骂了探春一顿,而探春据理办事,毫不逊情。   敏探春兴利除病弊,把大观园的管理包到个人,老祝妈管理所有的竹子,老田妈管理所有的菜蔬稻稗之类,老叶妈管理所有的花卉(五十六回)   宝钗小惠全大体,深得下人心意,岂有不奉承?   甄家仆人来拜访,顺道提及甄宝玉,比贾宝玉小一岁,模样性情却大为相似。   贾宝玉在梦中遇见甄宝玉。   紫娟骗宝玉说黛玉要家去,为的是试探一下宝玉的心,却不曾想引来宝玉发起了痴病,从此她倒是为黛玉打算了起来(五十七回)。   恰逢薛姨妈生日,欲提亲把刑怞烟说与薛蝌,贾母拍手赞同。   薛姨妈母女两探望黛玉,期间又不时打趣黛玉。   湘云因好奇,偷偷拿来怞烟典当衣裳的当票于众人看。   因老太妃薨逝,贾母等须每日家入朝随祭,来回得一月光景,故托付尤氏协理荣宁两府事体,托薛姨妈在园内照顾众姊妹丫鬓等,因众人皆不在,那起下人不免作威作福起来(五十八回)   梨香院十二个女孩子全部遣发:贾母留下文官自使;芳官给了宝玉;蕊官送了宝钗;藕官指了黛玉;葵官送了湘云,豆官送了宝琴;艾官给了探春;尤氏讨了茄官。   红楼十四年:   清明之日:   藕官因在园子里烧纸钱,被婆子看见,非要拉她见奶奶们去,亏的宝玉才摆脱,藕官着实感激。   宝玉探望黛玉,瞧她越发瘦的可怜,黛玉见他也比先前大瘦了,想起往日之事,不免流下泪来。   芳官因洗头和她干娘吵了起来,她干娘倚老卖老,打了芳官几把,招来怡红院众人得一致批评。   宝玉从芳官口中得知了藕官烧纸钱得缘由,引来一阵叹息。   因离送灵日不远,贾母一干人须得跟去送灵(五十九回)。   莺儿与蕊官向黛玉讨要蔷薇硝。   因莺儿等在柳叶慹边用柳支花儿编织篮子,被老婆子们看见,心里便不受用,打骂起了春燕。   春燕娘将春燕撵出了怡红院,众人纷纷讨嫌这个老婆子。   蕊官托春燕送给芳官一包蔷薇硝,不期让贾环看见,也要,无奈芳官给了贾环一包茉莉粉(六十回)   赵姨娘因气不过,来怡红院找芳官评理,并打了她。这下好了,梨香院昔日几个女孩儿全跑过来与赵姨娘厮打。   因芳官与柳家的关系好,且五儿素有弱疾(年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得人物与平、袭、紫、鸳四人相类)。芳官便送了半瓶玫瑰露。   柳家得把玫瑰露倒出来一些送与了她的侄儿,其哥嫂感激,又送了些茯苓霜给柳家的。   因迎春房里的小丫头莲花儿,来与柳家的说要做碗炖鸡蛋,柳家的因说没有了,引来了司棋大闹厨房(六十一回)。   红楼十四年:   暮春之时:   五儿因偷偷送茯苓霜与怡红院的芳官,返回时被林之孝家的碰了个正着,引出了大事非。   因这件事牵扯了好多人,宝玉一头扛了下来,平儿顺理成章的处理了。   宝玉生日(似是四月二十六日):   宝玉、平儿、宝琴、怞烟四人同一天生日(六十二回)。   从探春口中得知:王夫人生日三月初一;贾琏生日三月初九;袭人和黛玉同一天生日;均在二月十二。   宝玉等一干人同在芍药栏红香圃三间小敞厅庆贺。   湘云因吃多了酒,在青石板上睡过去了“香梦沉酣,红香散乱”。   众丫鬓在一起斗草,香菱和豆官因话淘气起来,污了香菱的石榴裙,亏宝玉拿了一件袭人的过来,香菱才免了尴尬。   晚间,宝玉等众人继续在怡红院内喝酒行令庆贺(六十三回)。   宝钗:牡丹, “艳冠群芳”,“任是无情也动人”   探春:杏花, “瑶池仙品”,“日边红杏倚云栽”   李纨:老梅, “霜晓寒姿”,“竹篱茅舍自甘心”   湘云:海棠, “香梦沉酣”,“只恐夜深花睡去”   麝月:茶蘼花,“韶华胜极” “开到茶蘼花事了”   香菱:并蒂花,“联春绕瑞” “连理枝头花正开”   黛玉:芙蓉花,“风露清愁” “莫怨东风当自嗟”   袭人:桃花, “武陵别景” “桃花又是一年春”   香菱、晴雯、宝钗、袭人同庚,黛玉、袭人同辰。   平儿今日还席,众人在榆荫堂取乐,忽闻贾敬殡天。   尤氏因众人皆不在,便将她的继母并尤氏二姐,三姐家来宁府看家。   贾珍,贾蓉方赶回来,贾蓉先家来,却与两位姨娘打情骂俏。   六月初四(?):   请贾敬灵柩进城(六十四回)   七月暑天:   宝玉因宁府无事,便回来了,碰见众丫头抓子儿赢瓜子。   宝玉因看望黛玉,说话造次,二人无言相对。   适才宝钗也来看望黛玉,说起了黛玉的《五美吟》,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话语。   贾母等人方回,贾珍、尤氏并贾蓉在寺中守灵。等过百日后,方扶柩回籍,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姐,三姐照管。   贾琏趁贾珍不在之际,不时至宁府来勾搭尤二姐,谁知那二姐却也愿意。   贾蓉一并帮他出主意,却不知此举已造下祸根。   贾琏因取银子,来至宁府,单独看见了二姐,把一件汉玉九龙玉佩送与了尤二姐。   诸事已成,贾琏在外置了一所房屋,择于七月初三(?)迎娶二姐过门(六十五回)。   所谓“得陇望蜀”,贾琏新婚燕尔,与二姐百般恩爱。   红楼十四年:   九月初(?):   夜间,贾珍来探望二姐姊妹,不承想贾琏回来,席间二人被三姐戏弄一番,贾珍悔恨万分。   二姐与贾琏商议要为三姐寻个人家,哪知三姐心中已有了注意。   贾琏德心腹小厮兴儿来找贾琏,二姐顺道问了他一番话,大致了解了凤姐的为人和贾府的情况。   从隆儿口中得知:贾琏要往平安州去,不过三五日就要动身,来回也得半月功夫(六十六回)   贾琏去平安州途中,遇见了薛潘和柳湘连一行人,便说了三姐之事,柳二满口答应,并将随身携带的祖传鸳鸯剑给了贾琏作为信物。   红楼十四年:   九月末(?):   贾琏办完事,返回后,将信物交与了三姐,三姐自是欢喜。   柳湘连从宝玉口中得知了三姐的一些事迹,后悔当初鲁莽,便欲来索回信物,哪知三姐刚烈,即时拔剑自刎,柳二方悔。   柳二恍惚间听得三姐一番别言,从此方悟,剃了万根烦恼丝,遁入空门。   十月前后:   薛潘带回来一箱土仪物品,宝钗因送了黛玉一些,不想勾起黛玉思乡之痛(六十七回)   薛潘宴请众伙计,期间提到贾琏又奔向平安州去了。   赵姨娘因宝钗送与了贾环一些东西,特来王夫人处卖乖,却碰了一鼻子灰。   袭人因宝玉不在,去探望凤姐,碰见凤姐审讯家童,原来贾琏偷腥之事凤姐已知。遂趁贾琏不在,凤姐想出了一招狠棋。   红楼十四年:   十月十五:   王熙凤请尤二姐入大观园,也请进了其早已设好的圈套(六十八回)。   凤姐暗地里找来二姐前未婚夫张华,使其状告贾蓉一干人。   酸凤姐大闹宁国府   凤姐将此事回明了贾母,尤二姐方见了天日(六十九回)   冬末(十二月初?):   贾琏回来得知此事,也是无可奈何   凤姐终究是整死了尤二   红楼十五年:   三月初一:   黛玉作了首《桃花行》,众人都来欣赏,提到了开诗社一事(七十回)。   三月初二(初三?):   探春生日,(按照探春的象征物风筝来推算的话,其生日应该在三月初三)。   三月初五:   贾政书信到,六月中准进京。   晚间,袭人又劝宝玉温习功课,防着老爷回来试问(从袭人口中得知,贾政外调已经三四年呢,似有不妥,贾政于红楼十三年八月二十出行,到现在不过不到两年而已。)   三月初六:   宝玉起早,在窗下摩楷临帖,这以后,众姊妹便也为他每日临一篇,到了三月以后,也就搪塞过去了。   不料贾政奉旨顺路查看赈济民情之事,如此到冬底方回,喜的宝玉又把功课扔下不管呢。   暮春之际:   因湘云一曲《如梦令》,众人纷纷作起了《柳絮词》,终是宝钗的《临江仙》为压轴之作。   众姊妹在园中放风筝。   红楼十五年:   夏末秋初:   贾政方回,又是一番悲喜感叹,性情似不比以前了(七十一回)。   今岁八月初三是贾母八旬大寿之庆,众人议定于七月二十八起至八月初五止,荣宁二府齐开盛宴。   七月二十八:   宴请皇亲、驸马、王公、诸王、郡主、王妃、公主、国君、太君、夫人等。   七月二十九:   宴请阁府、督镇及诰命等。   七月三十:   宴请诸重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   八月初一:   贾赦的家宴   八月初二:   贾政的家宴   八月初三:   贾珍、贾琏的家宴   今日贾母寿辰,尤氏服侍过贾母晚饭后,因来园中找吃的,却不见该班的女人,尤氏抓住不放。   仗势倚人的周瑞家的把这事传达了凤姐耳中,凤姐下令后又把林之孝家的搅了进来。   这一来又引出了费婆子和刑夫人,刑氏把近日怨念发在了凤姐身上。   八月初四:   贾府中合族长幼大小共凑的家宴   刑夫人晚间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凤姐一番。   鸳鸯因传贾母的话,来了园子,不曾碰见司棋与其姑舅兄潘又安幽会一段公案。   司棋从此日夜不出,其表兄又逃走了,气急伤心,恹恹的落下病来。(七十二回)   八月初五:   櫴大林之孝等家下管事人等共凑一日   红楼十五年:   八月十一:   鸳鸯来给司棋宽心,顺路探望凤姐,贾琏便来求助与鸳鸯,打起了贾母体己的东西注意。   来旺媳妇央求凤姐给儿子作主彩霞这门亲事,言语中透漏出贾府日不敷出的窘困情形。   凤姐道昨晚梦中见宫中有人来索要一百匹锦,话音刚落,人回夏太监打发人来说话。   彩霞因不如意旺儿小子,特来求赵姨娘,赵氏来与贾政商量,贾政说:我已经看中了两个丫头,一个与宝玉,一个与环儿。   赵姨娘的丫鬓小鹊来怡红院提醒宝玉提防老爷明日问话,登时怡红院鸡犬不宁,宝玉听了晴雯的注意装病,众人折腾了一宿(七十三回)。   红楼十五年:   八月十二:   贾母闻知宝玉被吓,知是这起下人近来懒惰了,一番查下去,纠出三个终日赌钱的:   一个是林之孝的两姨亲家;   一个是园内厨房柳家媳妇之妹   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   刑夫人园子门前发现了傻大姐拣拾的绣春囊,却不动声色。   刑夫人数落迎春的软弱,因累金凤一事更显出“二木头”的本性。亏探春为迎春挽回了主子的尊严。   平儿将此事说与了凤姐,言语中,凤姐平素里的威风渐渐的没了(七十四回)。   王夫人携着春意香袋质问凤姐,凤姐随即提出抄捡大观园。   刑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在王夫人面前告了晴雯一状。   晚饭后,王善保家的请了凤姐一同入园,开始抄捡。   抄捡怡红院,晴雯烈举不啻于善了王善保家的一个耳光。   探春给王善保家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替晴雯解恨。   众人来至惜春处,从入画的箱中翻出贼赃,惜春当即就要求把入画轰出去。   众人来至迎春处,从司棋箱中翻出男人的衣物和一个字帖,原是潘又安的,因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王善保家的羞愧难当。   凤姐看司棋神情不比往日,倒觉可异,却不知她心里已有了注意。   红楼十五年:   八月十三:   凤姐又病倒了,尤氏探望。   惜春一番言语激怒了尤氏,一番争执,生气离去。   尤氏从惜春处出来,听见甄家犯罪被抄一事(七十五回)。   宝钗因知道昨晚抄园的事,且母亲病了,故特来告知李纨要搬出园子家去住。   尤氏来贾母处,议说中秋赏月之事。   尤氏至晚方回,碰见贾珍在家赌博,便一看究竟;期间,刑夫人之胞弟刑德全,人称“傻大舅”道出了平日里德牢骚。   八月十四:   因宁府守孝,十五不得过节,是晚贾珍在会芳园丛绿堂率领合家大小行宴赏月,三更时分,众人闻得祠堂内有奇异声响。   红楼十五年:   八月十五:   是夜,贾母率合家大小,并贾珍夫妇在大观园凸碧山庄设宴赏月。   席间,贾政讲述怕老婆得笑话。   贾赦讲述父母偏心的笑话(暗讽贾母)。   二更时分,贾母让贾政、贾赦离去,继续与众姊妹赏月。   因月已中天,光华似水,贾母命十番上女孩子吹笛奏乐,此时距贾敬去世已经两年多了(贾敬于红楼十四年宝玉生日第二天去世的,故而这里的两年说话有误)。   尤氏与贾母讲了个笑话,贾母已睡眼蒙蒙,众人方散去。   黛玉与湘云因清风与幽笛诗兴勃然,在凹晶馆临水边联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一句似黛玉后文写照。   妙玉在一旁听得二人联句的情形,因邀她们去庵中喝茶。   三月初六:   宝玉起早,在窗下摩楷临帖,这以后,众姊妹便也为他每日临一篇,到了三月以后,也就搪塞过去了。   不料贾政奉旨顺路查看赈济民情之事,如此到冬底方回,喜的宝玉又把功课扔下不管呢。   暮春之际:   因湘云一曲《如梦令》,众人纷纷作起了《柳絮词》,终是宝钗的《临江仙》为压轴之作。   众姊妹在园中放风筝。   红楼十五年:   夏末秋初:   贾政方回,又是一番悲喜感叹,性情似不比以前了(七十一回)。   今岁八月初三是贾母八旬大寿之庆,众人议定于七月二十八起至八月初五止,荣宁二府齐开盛宴。   红楼十五年:   中秋后:   凤姐病情比先前减了,因王夫人配药须人参二两,合府上下竟是找不到像样的,无奈只得在外面购买。(七十七回)。   司棋被驱出大观园。   王夫人亲来怡红院搜检宝玉之物,四儿、晴雯并芳官被拉了出去,从王夫人口中得知怡红院平日里有耳目。   宝玉探望晴雯(书中交代,晴雯服侍贾母时年仅十岁,如今十七岁,按照祭文上的五年八月有奇,晴雯当是进入贾府一年后来服侍宝玉的。)   宝玉见晴雯最后一面,二人情意虽深却清白干净。   宝玉被晴雯嫂子纠缠住,亏柳家母女及时出现。   是晚五更,宝玉梦见晴雯与他告。   第二天:   贾政因受人之邀赏秋花,带了宝玉、贾环、贾兰一同前往,   芳官跟了水月庵的智通,蕊官、藕官二人跟了地藏庵的圆心,三人从此遁入空门。   王夫人向贾母回明晴雯一事,因又问宝钗为何家住一事(七十八回)。   宝玉回来询问晴雯如何,小丫头胡诌一番,宝玉竟信以为真。   贾政回来后,得了个好题目,因叫宝玉、贾环、贾兰来作,宝玉的古体《姽婳词》甚合贾政口味。   是晚,宝玉在芙蓉花前为晴雯作《芙蓉女儿诔》。作毕,见黛玉从花中走来,二人讨论其中的佳句。(七十九回)   第三天:   贾赦将迎春许给孙绍祖,迎亲日子甚急,不过今年便要过门。   宝玉听见此事,以后每日痴痴呆呆的,天天到紫菱洲一带地方徘徊瞻顾.   红楼十五年:   初秋时分:   宝玉吟完《紫菱洲歌》,看到香菱走了过来,谈起了薛潘要娶夏金桂一事。因宝玉一句话,香菱气愤而走。   宝玉因近日园里众姊妹走的走,死的死,不免如有所失,又偶感风寒,遂致成疾,卧床不起。一个月之后才渐渐的痊愈。   秋冬之际:   宝玉痊愈后,好生要修养百日,但四五十日后就忍耐不住了,此时薛潘已经娶夏金桂过门呢,在些时候,迎春出了阁。两月之后,金桂开始在薛家撒起横来了。   红楼十五年:   十月前后:   金桂因问香菱名字的来故,将其名改为秋菱(第八十回)   金桂用宝蟾作为诱饵陷害秋菱,薛呆子不明就里动辄打骂秋菱。   半月光景,金桂连薛姨妈也不放在眼里了,越发的骄横起来,搅合的合家上下鸡飞狗跳的,连宁府二宅之人,上上下下,无有不知,无有不叹者。   红楼十五年:   冬底:   宝玉去齐家庙还愿,期间问当家的老王道士可否有贴女人妒病的方子。   迎春被接回家住,可怜贾家二小姐嫁与一个中山狼,无情兽。   至此,前八十回曹公笔法到此结束!!!   红楼元年:贾宝玉出生,其生辰根据后文推测应该是四月二十六日。   薛宝钗时年三岁。   甄英莲时年四岁。   贾蓉时年八岁。   贾蔷时年七岁。   妙玉时年六岁。   小红时年一岁。   五儿时年二岁。   晴雯时年二岁。   红楼二年:贾宝玉时年两岁。   甄英莲时年五岁。   甄宝玉出生。   林黛玉出生。   红楼三年:贾兰出生。   这样推下来,到全书第八十回结束的时候,是红楼十五年。   红楼十五年:   贾宝玉时年十五岁   林黛玉时年十三岁   薛宝钗时年十七岁   晴雯时年十七岁(已经去世)   花袭人时年十七岁   香菱时年十九岁   妙玉时年二十一岁   薛潘时年十九岁   王熙凤时年二十七岁上下   贾蔷时年二十二岁   贾蓉时年二十三岁   贾琏时年二十九岁上下   贾母时年八十岁   贾兰时年十二岁   下来我们推测一下书中主要人物的生辰排序:   正月初一:贾元春   正月二十一:薛宝钗   二月十二:林黛玉、花袭人   三月初一:王夫人   三月初三:贾探春   三月初九:贾琏   三月二十:王子腾的夫人   孟春时节:薛姨妈   四月二十六(?):贾宝玉、平儿、薛宝琴、刑怞烟   五月初三:薛潘   八月初三:贾母史老太君   九月初二:王熙凤   十月二十二:王子腾   红楼十六年春日:   宝玉因与王夫人说把迎春接回家来住,再也不去孙家的话,却招来王夫人一顿数落(八十一回)   宝玉因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可泻,一径往潇湘馆来。   宝玉正和李绮,李纹,探春、怞烟四人去谬淑一带栏杆上钓鱼,人传老太太叫他去,原来却是前年马道婆治宝玉一事中的马道婆,如今被抓(红楼十三年三月二十二日马道婆梦魇宝玉、凤姐一事,于今已是三年前的事呢)   是晚,贾政与王夫人说关于宝玉再入家塾读数之事。   次日一早:   贾政嘱咐宝玉以后不可作诗作对子,单要学习八股文章。   第三天:   贾政亲自把宝玉送入家塾,并与代孺一番交代。   宝玉见昔日金荣辈不见了,又想起秦钟,心上凄然不乐。   宝玉下学回来,恨不得一走就到潇湘馆,与黛玉交谈中,又道出了平生对八股文章的憎恶,不过黛玉对此态度有了些许变化,连宝玉都想黛玉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也这样势欲熏心起来(可以看得出:高鹗与雪芹的人生际遇截然不同,因而对待现实人生两人是有区别的,所以说续书的思想性不及前八十回的曹公手稿)(第八十二回)   晚饭后,宝玉在灯下看《四书》   第四天:   代孺在学堂要宝玉讲“后生可畏章”及“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章,随后对宝玉叮嘱了一番。   袭人因宝玉上学去了,怡红院甚觉清净闲暇,又想着自己以后德打算,兼又想自然是宝玉跟黛玉好了,故来潇湘馆探黛玉德口气。   袭人正与黛玉说话,忽然薛姨妈打发婆子给黛玉送蜜銭荔枝,又将薛姨妈平日里说林姑娘和宝玉是一对儿的话说了出来。   是晚,黛玉想起了白天那婆子的一番话,为自己的将来又是一番落泪。无情无绪,和衣躺下。   天明时分,紫娟为黛玉换痰盂,才发现痰中好些血腥,心中一酸,那眼泪直流下来,声儿早已岔了。   湘云,探春来探望黛玉,二人走后,袭人也来探望黛玉,不免宽慰几句(第八十三回)   湘云,探春把黛玉的病情告知了贾母,自是烦闷。    ☆、第 70 章   话说贾母既然提起了宝玉的婚事,贾政王夫人自是不敢怠慢,紧锣密鼓的也就商量置办起来。   当晚薛姨妈果然过来,见过了贾母,到王夫人屋里来。此时王夫人房里凤姐儿等都在。王夫人凤姐儿俱是一脸喜气。见薛姨妈进来,凤姐儿忙给薛姨妈让座,笑道:“姨妈来了,快请坐。”   薛姨妈笑着坐了。这便说起宝玉的婚事来。凤姐儿笑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头一件是看着宝兄弟成了家也放心, 二则也给宝兄弟冲冲喜,借大妹妹的金琐压压邪气,只怕就好了。”薛姨妈心里也愿意,见平日里宝钗和宝玉也是挺好的,遂点头道:“也使得,只是大家还要从长计较计较才好。”   王夫人便按着凤姐的话和薛姨妈说,“姨太太,既作了亲,娶过来早早好一天,大家早放一天心。”正说着,只见贾母差鸳鸯过来候信。薛姨妈心内自是高兴不已的,遂满口应承。鸳鸯回去回了贾母,贾母也甚喜欢,又叫鸳鸯过来求薛姨妈和宝钗说明原故,不叫她受委屈。薛姨妈也答应了.便议定凤姐夫妇作媒人.大家散了。王夫人姊妹不免又叙了半夜话儿。   次日,薛姨妈回家将这边的话细细的告诉了宝钗,还说:“我已经应承了。”宝钗开始觉得惊讶,后方低首回了一句“但凭妈妈做主”,心内不好意思也就自个儿回房去了。   次日贾琏过来,见了薛姨妈,请了安,便说:“明日就是上好的日子,今日过来回姨太太,就是明日过礼罢。只求姨太太不要挑饬就是了。”说着,捧过通书来.薛姨妈也谦逊了几句,点头应允。贾琏赶着回去回明贾政。   这里王夫人叫了凤姐命人将过礼的物件都送与贾母过目,恰巧宝玉过贾母这边来,贾母搂了他,笑道:“宝玉,祖母做主给你娶了宝丫头,你看着怎么样?”   宝玉看着最近园子里众人皆是忙忙碌碌的,还道有什么事呢,没想到竟是自己的婚事!这下是又惊又喜,忙问贾母道:“这可是真的么?”   贾母看着他这幅样子好笑,道:“难不成祖母还哄你不成!你欢不欢喜?”   宝玉忙点头笑道:“我欢喜得很!我要走了,我要去给林妹妹说去!”说罢就走了,贾母在后笑看着摇头。   鸳鸯等在一旁早已忍不住好笑,上来一件一件的点明给贾母瞧,说:“这是金项圈,这是金珠首饰,共八十件。这是妆蟒四十匹.这是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这是四季的衣服共一百二十件。外面也没有预备羊酒,这是折羊酒的银子。”贾母看了都说好。轻轻的与凤姐说道:“你去告诉姨太太,说:不是虚礼,求姨太太慢慢的叫人给宝丫头做来就是了。”凤姐答应了,出来叫贾琏先过去,又叫周瑞旺儿等,众人答应着送礼而去。   这厢宝玉刚刚回到房里,只见袭人迎上来道:“昨儿贵妃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说着命小丫头子来,将昨日所赐之物取了出来,只见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   宝玉见了,喜不自胜,问"别人的也都是这个?"袭人道:"老太太的多着一个香如意,一个玛瑙枕。太太,老爷,姨太太的只多着一个如意。你的同宝姑娘的一样。林姑娘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同数珠儿, 别人都没了。大奶奶,二奶奶他两个是每人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两个锭子药。”宝玉听了,点头不语。遂往潇湘馆这边来,与黛玉说了一会子话,黛玉笑嘻嘻的恭喜他,宝玉喜不自胜的告辞了。   出了潇湘馆,宝玉心里高兴,一时间便觉得极想见宝钗。遂又往宝钗的蘅芜苑来。   进了门,薛姨妈不在,想是忙去了。宝玉也不理会,径直朝宝钗屋里去。没想到宝钗正在拿着针在那刺绣,见宝玉来了,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笑道:“宝玉来了,快进来坐。”   宝玉笑着应了,恍然间看见宝钗手上的红麝串子。遂问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红麝串子?"宝钗听了,愣了一下,少不得褪了下来。宝钗生的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忽然想起金玉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宝钗褪了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宝钗见他怔了,自己倒不好意思的, 丢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宝钗道:“你又禁不得风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林黛玉笑道:"何曾不是在屋里的.只因听见天上一声叫唤,出来瞧了瞧,原来是个呆雁。"薛宝钗道:"呆雁在那里呢?我也瞧一瞧。"林黛玉道:"我才出来,他就`忒儿'一声飞了。"口里说着,将手里的帕子一甩,向宝玉脸上甩来.宝玉不防,正打在眼上,"嗳哟"了一声。   宝钗反应过来,见宝玉那样子也忍不住笑,道:“真真颦丫头一张嘴厉害得不行!”   几人正在宝钗的蘅芜苑说着话,忽见莺儿进来,向宝玉道:“宝二爷,老爷叫你去呢。”转过头又见黛玉也在这里,遂笑道:“林姑娘也在,老爷说也要林姑娘去呢。”   宝玉和黛玉一听,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遂急忙往贾政处来。   刚刚进了门,只见贾政正和胤祥在那里说话。厅堂中还有黛玉生日那天所见的北静王东平王等人。黛玉愣了一愣,见胤祥望着她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贾政向胤祥道:“十三阿哥,犬子已到。”   胤祥笑道:“贾大人客气了,贾大人要是忙就尽管忙去,不必管我们。”贾政见胤祥那神情,便知是有话和黛玉和宝玉说,自己在一旁倒不好。遂吩咐了宝玉几句就去了。   胤祥看着宝玉一脸的喜气,笑道:“看来宝玉的伤已大好,现在又喜事将近了。”   宝玉本就和他们几人是相熟了的,当下也不隐瞒,只把自己和宝钗的事都说了。   胤祥笑道:“今日我们来,可不光只是像你道喜来的。水兄和安兄可是来像你家妹妹求亲来的。”   宝玉听闻这句话,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看了一眼水溶和安逸兰,只见两者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胤祥看着宝玉的反应,不由得笑道:“怎么,难不成北静王和东平王还配不上你家妹妹不成?”   宝玉听得这句话,忙摇头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惊讶罢了。”   胤祥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上次玉儿的生日上他俩就动了心思的,要不是我拦着,他俩早就上门提亲了。”说着看着北静王和东平王。   北静王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   宝玉听到这里是越来越糊涂了,“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何要拦着他们?”   胤祥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黛玉,道:“我以前说的是要等玉儿十八岁再把她娶过门的,现在玉儿才十七啊。”   宝玉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点头道:“是啊,那又有什么关系?”   北静王摇头笑道:“还是我跟你说吧,我们几个大小一起玩到大,可是早就说好要在同一天成亲的。”   宝玉恍然大悟,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过现在还不到时间啊。”   东平王道:“不错,只是我在想,要是我们再不行动,你那几个天仙似的的妹妹恐怕就许给别人了。所以今儿我们才来这里,想劝劝林姑娘,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早点嫁给十三阿哥,我们也好早点了了心愿。”   “啊?”黛玉听到这句话简直哭笑不得,敢情还是自己误了别人的终身大事了?胤祥也在一旁,深情凝视着她:“玉儿,你快嫁给我吧,不然我就要被这两个家伙烦死了。”   黛玉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不禁低下头嘀咕,“还怪我么?”   胤祥看着黛玉一脸委屈的样儿,笑道:“自是我的错,那我们就说好了。”说着向宝玉道:“现在你可明白了?”   宝玉点头,“明白是明白了。不过,你们还没说我的哪两个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七十章完结了,现在看来是完不成了。 ☆、大结局   北静王和东平王的动作果然快,第二天就上门向贾赦和贾政求亲。贾赦和贾政真是又惊又喜,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至于说迎春和探春,那日在黛玉的生日上本就见过北静王和东平王,二人俱是风度翩翩,早在心里存了一些心思,但奈何女孩儿家的矜持,心里的苦闷也不能向别人说。只是没想到这心思还有成真的一天。   转眼已到了五月。春暖红尘,荣国府的兰花早已娇姿多展,静静绽放春庭,冰肌玉骨,玲珑高洁,娴雅里透着几分清傲,却也悄然带上了盈盈喜气。   数日之前,荣国府家中众人俱开始忙碌起来,到处张灯结彩。早布置出十分的雍容喜庆。家丁奴婢奔走忙碌,热闹非常。   胤祥的十三阿哥府、北静王东平王的王府俱和荣国府一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五月十五,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黄道吉日。站在大观园里可以看见无比晴好的天空,澄澄的如一汪碧玉。   胤祥王府的主事魏嬷嬷,亦是自小始便照看胤祥的乳母,这一早便梳洗整齐,着府中仆从仔细收拾了“亮轿”的百支红烛,将迎亲的旗锣伞扇一一检看。   虽说了不予铺张,但盼了这些年了终见到这一日,便是不铺张也难。听说这将入门的王妃温婉通慧,人也是极美,不由拜天念了声佛。晚些时候便见着了,魏嬷嬷眼角忍不住逸开一丝慈和的微笑。   依皇家制,礼部执典行了纳采礼、问名礼、纳吉礼,王府的彩聘也在纳征之日送进了荣国府:白头雁一对,金丝鸳鸯一对,纹云如意一对,细金合欢钿一对;温茸俪皮两副,卷柏两株,鸾凤结两双,五色丝两束;金尾鲤鱼二十条,彩翼云鸡二十只,陈年女儿红二十坛、清田贡酒二十坛;绀地绛红鸣鸟束锦十丈、香色地红茱萸云锦十丈、四色显纹散花贝锦十丈;闪色隐花水波纹孔雀纹锦十丈,隐花奇卉八角星重锦十丈,夔龙游豹散点彩绒圈锦十丈。另有肥羊千头,稻米百石,粳米百石,稷米百石;余者蒲苇、香草、金钱、六谷糕、九子墨、长命缕、延寿胶等等花样繁复,令人目不暇接。   宫里出来的赏赐更是丰厚,只元妃便赏了吴绣百年好合一幅,石榴醉红晶石串珠一副,玉玲珑步摇一对,祖母绿嵌金垂环一对,穿花百蝶金镯一对,福禄寿温甸玉镯一对,俏色兽首玛瑙杯一对,三螭纹玉觚一对,素月梨花琉璃屏风一架,都由礼官执送,络绎不绝的赐至十三阿哥府。   此时,荣国府。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丫鬟婆子们便进房来替黛玉梳妆,黛玉瞪着炕桌上红艳艳的大红嫁衣,有种恍惚做梦的飘飘然。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往后推移,黛玉的心跳慢慢加快,于是着急的催她们手脚再快些,没想竟惹得她们一片嗤笑。   “姑娘真是等不及要见新姑爷了!”   黛玉厚着脸皮任她们的取笑,含糊的说:“是啊,等太久了……”换来的自然又是一片笑声。   宝钗这边则少了这些笑声,宝钗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莺儿为自己细细描眉。   迎春探春处各人也是忙得不行,忙着为新娘子披上红妆。   五月十五,京城中自中轴天街往外,玄武大街和朱雀大街两条迎亲必经之路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浪千里一般遥遥张展开来,晴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这天京城百姓中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这荣国公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宝玉公子成亲了,娶的正是他母亲王夫人之妹的闺女名唤宝钗的,神仙一般的人品,和这位宝玉公子是再般配不过。更让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这一天也是十三阿哥、北静王、东平王纳福晋的日子。真是难得一见的盛事。   红绸两边除了护卫的内廷军、皇家仪仗官外,挤满了各处百姓,京都上下九九八十一坊商铺收业万人空巷,只为看这荣国府,十三阿哥纳福晋的场面。   吉时一至,荣国府朱门悬彩,金玉生辉,陪嫁的妆奁,嵌金檀木大箱上系彩帛,两人一抬,两抬一箱,随着皇家浩荡林立的华盖仪仗先花轿而行。然后是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坐上了早已停在门口的花轿。黛玉被紫鹃和喜娘搀着,迎春、探春也分别带上了从小就在身边的司棋和侍书。   直过了半条玄武大街,众人方见到入了街口的花轿。   是花轿,名副其实的花轿。三顶花轿并排而行,浅红轻粉的瑞玉水晶、妙法莲华、落叶三星蝶几色兰花,尚带着颤颤莹露缀在八抬大轿之上,喜色中清艳娇羞,明丽而又不失灵动飘逸。   花轿两边各有四对垂髫花童,每人手中执了湘妃竹篮,沿路将新鲜采摘的杜若洒了漫天。   文心、莲瓣、朝玉、交鹤、桃姬、银边、雪素、紫花梅、红鸾娇、千盏蝶、云龙姬、玉溪春、天府贵妃、金阳碧玉、胭脂彩凤,素红、娇粉、妍黄、媚紫、淡碧、明桃,并着玉色百合花瓣,缤纷各异,花香明动,竟引得无数彩蝶翩翩随轿而行,长街之上形成一番叹为观止的神奇美景。   胤祥策马在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白马彩鞍衬着傲岸身影,骄阳下逆着淡淡天光,风神凌俊,又成了停驻在京都多少女子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期念。   和胤祥并行的还有北静王和东平王。也是丰神俊朗的人物。众人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都是一脸兴奋稀奇。   等转过了一个弯,胤祥府邸和北静王东平王的相差甚远,向北静王和东平王拱拱手,策马走在了前面。   轿中隐隐萦绕着杜若的清香,手腕一侧,水晶石温润而微凉的感觉那样清晰。黛玉低头自喜帕的空隙中看着这灿然华贵的紫晶串珠,伸手轻轻抚摸,紫晶石,是象征着坚贞而永恒的爱情啊。   嘴角漾开一丝清浅的微笑,耳边传来百姓的祈福声,礼乐锣鼓中显得那样质朴和真诚,叫人微微湿润了眼眶。。   黛玉犹在出神之时,只觉得轿身微微一顿,将黛玉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已是到了十三阿哥府前。   待花轿稳稳越过火盆,入院落下,胤祥当庭而立手挽金弓,依制朝花轿虚射了三支红箭,取破煞驱邪之意。   听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喝彩声,黛玉心头无端快跳了几拍,喜炮震的心神微荡,一抹娇红就这么泛起双颊,更添几分清丽妩媚,映着喜帕的彩亮温柔盈盈,明妍不可方物。   忽尔轿身一颤,却是行了踢轿门的礼,黛玉只低头瞅着那霞帔上的流苏,却见喜帕下伸来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   是胤祥的手。黛玉深吸了口气,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放至他的手中,立刻便被握住,轻微的温柔的一带,那温暖的力道扶她稳稳踩过轿中洒着的豆谷下了花轿。   胤祥已站在身边,她似乎听到他在耳边低声一笑,熟悉的气息吹得喜帕轻动,有股温润的热度几乎立时透过喜帕留恋在耳边,惹的双颊霞飞,羞喜中又带来十分的安定。   任他牵着,虽看不见前方,却放心往门槛跨去,绣鞋上轻颤的花丝方越过那道披彩的马鞍,全人便将马鞍抽掉,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就这样喻了不二的美好,许下合家平安。   拜天地,原来不是以前想像的那样简单,真正的举手齐眉,叩拜行礼。带着十分虔诚和执著,每一拜,都许以白头相伴的盟誓,认真的、不悔的四拜,刻在了彼此的生命中,一生一世,来生来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携手并肩,她已是他的妻。   韶乐悠扬,琴瑟合鸣。主婚仪官宣布谒礼毕,请阿哥、福晋入内殿,黛玉随着交入手中的灿彩红绫往前走去,主婚仪官见状高喝:“入洞房!”   胤祥将红绫微收,握住她的手往新房走去。   龙凤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炕上铺着崭新的褥子,熏笼上点着淡淡的薰香,魏嬷嬷服侍俩人分左右坐上炕头,这时喜娘过来,命人将俩人手里的东西取走。   黛玉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喜娘面带笑容的端来一盘饽饽,黛玉肚子咕咕叫起,垂涎欲滴。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一点东西的黛玉早就饿得不行了!魏嬷嬷用筷子夹起一只递到黛玉嘴边,黛玉犹豫的看了她一眼。   真的可以吃吗?黛玉有点怀疑。抬眼见魏嬷嬷点头示意张嘴,顿时大喜,张嘴一口把饽饽吞下,实在是饿得慌了,也顾不得再维持仪态。可没等嚼上两口,黛玉便愣住了,感觉嘴里的味道不对。   魏嬷嬷笑意盎然的问:“生不生?”   “自然是生的!”黛玉直着脖子勉强咽下,“怎么生的也拿……”   下半句话还没等黛玉问出口,满屋子的人猛地轰然大笑。更有人笑得前俯后仰,乐出了眼泪。黛玉先还一脸懵懂的转头去询视胤祥,在看到他一脸想笑却努力憋得脸色通红的表情后,恍然省悟。   “你……你们……”黛玉羞得浑身发烫。   胤祥一把握住黛玉的手,取过魏嬷嬷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只子孙饽饽递到黛玉唇边,微微吐气:“那就多生几个吧!”   轰!黛玉脑袋充血,恨不能钻到炕桌底下去。   “你……”嘴刚张,饽饽已顺势滑进黛玉嘴里。黛玉惊恐的瞪大眼,见他又夹了一只,连连摇头。心想,天哪,虽然是取兆头,可是这种生食吃多了也不好吧?我可不想一会闹肚子。穿着这么烦琐的嫁衣如厕,可真比打仗还累。   筷子收回,生饽饽并没有夹到我嘴里,而是胤祥自己吃了一只。他浑然不顾屋内围观之人诧异的目光,只是很用心的嚼了两下,吞咽下肚,微笑:“咱们一起生!”   黛玉火热的脸颊仍是明显的烫了下,把头低垂在胸口,脑袋晕晕的。这个胤祥啊,真是没脸没臊到家了,他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当众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   正羞涩难当,魏嬷嬷和喜娘等一干仆妇们手里捧着各色果盘走了出来,黛玉心里不由一阵紧张,摸不清她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魏嬷嬷从每只果盘里各捧了一大把,然后撒向黛玉和胤祥的身后的炕褥,边撒边说:“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塘,三撒三元开泰早,四撒龙凤配成祥,五撒五子登朝堂,六撒六合同春长,七撒夫妻同携志,八撒八马转回乡,九撒九九多长寿,十撒十金大吉祥!”   无数红枣、栗子、花生从黛玉眼前撒下,落满衣襟。   魏嬷嬷双膝跪于脚踏之上,将黛玉和胤祥的衣袍各执起一角,缠绕在一起打了个结:“永结同心!”   哗啦!满屋子的丫头仆妇跪了一地,齐声高呼:“恭祝十三爷与福晋永结同心!”   “看赏!”胤祥喜不自胜。   “谢十三爷,谢福晋!”   魏嬷嬷看着新福晋轻赞了声,红妆粉黛,只周身那潜定的书卷气,淡然而幽静,清隽而高洁,便叫人形容不出她的美。更有一种别的女孩子没有的骄矜做作,身上独有一种率真的可爱,真是越看越喜欢。再看自家十三阿哥,朗目含星,一身叫人仰视的俊冷潇洒,在这红烛下更添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柔情,这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纵已看过千回万回,胤祥仍醉在那一瞬的抬眸中。   红烛微动,似是带出了流光四射的美,远远如旧梦前尘浮光若影,化做一缕幽香覆上他的心头。金钗凤冠的华艳都不及那双眼睛,如秋水,如淡波,如清月,波光粼粼里带着点点温柔和羞涩,自细羽般的长睫下看向他。极静的,极轻的,似是一触便濛濛漾了开去,然那微藏在水色清光后的灵黠便这么一带,偏偏勾起心中深深涟漪,漾的人心口震荡。   执事女官手托金盘将合卺酒跪送到身旁,胤祥含笑取过那成双的镂雕青玉盏。湿湿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琼浆,钧其广乐。   冰纹玉盏鸳鸯丝,柔柔绾做同心结,纤细如缕,却牢牢牵扯丝丝柔韧,跨过这万世千生山高水长,在大红的幔帐前生出枝叶缠绵的连理。   黛玉静静望向胤祥,一抹灿亮炫目的笑在他的凝注下漾起,倒映在轻红如醇的美酒中。朱唇微抿,琼浆入口,是你中有我的盟誓,是同甘共苦的约定,似苦而甜,缕缕缠绵。   酒未沾唇已微醺,胤祥只觉一道清凉甘冽带着胭脂的幽香直润肺腑,千回百转心神俱醉,忍不住轻轻抬手将黛玉落在鬓角的一缕青丝挽起。   忍不住柔情万千的搂黛玉入怀,又是满足又是感叹,“玉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黛玉闭上眼睛,闻着胤祥熟悉的气息,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安定和满足,喃喃道:“真好,我终于嫁给你了。”   胤祥捧起她的脸,在她眼睑上印下一吻,“玉儿,我爱你。”   黛玉闭着眼,感受着胤祥温柔的亲吻,柔声道:“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就是遇见你。”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  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黛玉和胤祥在这里了。愿他们幸福!   要是按照原先的设想,估计还要写个几十章才能完结,但是这十一月实在是太忙了。各种考试和实训。   第一次写同人文,我也知道我写的不好。这文本来就是一时抽风的产物,无存稿,纯粹是想到哪写到哪。随性得很。所以说实在是感谢看到这里还没拍我砖头的各位大大们,感谢你们的陪伴!鞠躬退场!   PS:我都没勇气回过头看我自己写的东西啊,真心佩服看到这里的亲们!哈哈哈~~~   要是不怕雷的话,欢迎关注偶其他的文啊~~~《孤意在眉,深情在睫》日更中~~~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